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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沸 二十四始 3591 2024-05-22 00:00:00

其中,不乏某位爱凑热闹的攻击型向导,覃砚。

“哨兵,绿瞳,半长发揪,精神体是雪豹,精神力外显攻击形态为箭簇……”覃砚一转电子屏,捻着猞猁耳尖的毛簇笑,“找到了,银漠军事学院23级,综合指挥系。”

他们趁着校联日寻到地方时,正赶上成蕤勾着喻沛的肩膀在感慨:“……联合演练那阵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被提前踢出去了……”

花木掩映的小径那头,阮筝汀隐约听得这句话,迟疑着顿住了步子。

“人呢人呢,”凑完其他热闹的覃砚小跑着自后追上来,一拍他的肩膀,“找到了没?”

阮筝汀又侧耳听过一阵,蹙着眉说:“错了。”

“错了?怎么可能。”覃砚撇开花枝,垂眼往地面小操场望了几眼,眼睛一亮,“诶,他可是首席,我刚在学院大厅看见了。”

阮筝汀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但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遂兴致缺缺地随口道:“系?”

“不不不,是整个23级哨兵的首席,看上去很厉害。”覃砚摩拳擦掌,“好想跟他打一架。”

“……”阮筝汀眄去一眼,“向导,好战。”

“你怕是忘了,”覃砚微笑,“我以前是哨兵来着。”

“……”阮筝汀抿唇,“对不起。”

覃砚无所谓地摆摆手:“嗳,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阮筝汀最后看过那人一眼,折身往回走,心情有些低落:“回去吧。”

“不找了?诶诶……”覃砚莫名其妙跟上他,但思维跳脱,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我还是想打一架,你说我以那谁的身份约切磋怎么样?”

阮筝汀不知道这合不合规范,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头。

两人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短暂避开了塞路昂纳所有监管,来得匆忙,走得更匆忙。

待其身影彻底转出花径时,那头的成蕤余光瞥见什么,拨了拨喻沛的发绳,纳闷道:“等会?你的发绳怎么在……哦看错了,是反光。”

不,是真的在亮。

喻沛心口酸软——向导的确来找过自己,在2627年深秋的某一天。

他懊恼着皱眉近前,却是被突然出现的窗户挡在原地。

巨型玻璃重新隔开了过去与现在,它像是一扇通天彻地的电子屏,冷冰冰的,里头只有关于阮筝汀这一个频道,而外面独剩喻沛这一位观众。

时间跳跃着往前走,不管是错过的,亦或没错过的。

虽然对喻沛而言,这都是他必曾错过的年岁。

而阮筝汀梦魇里的守卫者形象,其实是在同年隆冬定下的。

他的眷巢现象一直得不到改善,巢化症时好时坏的,但总体呈恶化态势。

这次病发后,瑞切尔不得不婉言道:“‘他’不能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越为具体才能越为真实,只有这样,你才能越为信任他。”

阮筝汀抱着那只成色泛旧的雪豹公仔,安静坐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尾巴,垂头不语。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雪豹吗?”瑞切尔把一沓资料摆在他面前,尽可能温声细语地商量着,“干脆从这些雪豹系哨兵里面选一个,好不好?”

阮筝汀沉默片刻,有些排斥地接过来,慢慢腾腾往后翻过,半晌,在某张页面前顿住了手指。

“你认识他吗?”瑞切尔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些意外。

鎏金似的阳光打进来,镀在那份资料上。

阮筝汀探指摩挲过那人眉眼,唇角紧绷的弧度终于柔软下来,轻声说道:“不认识,但他长得挺好看的。”

瑞切尔:“……”

明白,鸟类嘛,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颜控属性。

治疗仍在继续,各项评估持续向好,塞路昂纳对其的关注度逐渐降低,次级身份完全坐实。

次年5月,阮筝汀终于能够独自居于迦洱弥纳,塔沃楹镇,贝桦街22号。

鹩莺完全恢复具现化后,同他一起断断续续刷完了所有外墙图案并风车扇叶——虽然精神体大多数时间都在添乱,致力于把各处摘来的花瓣填进墙漆里。

介于外墙成品在早晚雾中太过隐蔽,引得时不时送他回来的警署众人纷纷调侃这古怪审美:“这的确不显眼呀,怪不得找不到呢。”

阮筝汀开始在学业间隙四处搜罗自己喜欢的安全物,再趁假期带回迦洱弥纳,一点一点,把这栋小房子填满。

虽然在瑞切尔眼里,向导不过是在收集各式各样的雪豹周边。

其数量过多,种类过全,惹得她某天终于忍不住玩笑道:“你真的不是……什么雪豹教狂热教众吗?”

阮筝汀不知作何解释。

塔沃楹镇虽然景色奔放靓丽,但人口稀少,尤其是在外围居民区,总是相对寂静的。

最开始一两年,阮筝汀足不出户,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生气。

瑞切尔始终担心他的共情能力,但各项心理干预效果欠佳,只能从旁辅导。

她先是给他买了些海蛞蝓。

漂亮鲜艳,色彩丰富,有的甚至自带珍珠光泽,总是亮晶晶的,十分符合鸟类审美。

结果阮筝汀总是养死。

他怕养母难过,后续干脆偷偷换成了电子投影,还能根据生物状态定期更换,搞得跟真的似的。

喻沛不由想起来,有一次他进门换鞋时,不小心按错了开关。

房间内所有生态箱都在这一刻暗下去,他扫视过那些空荡荡的水箱子,总算知道一直以来萦绕于此的隐约违和感究竟源自什么——

这里显得死气沉沉的,这么满,又这么空,宛如一副被吃得七七八八的怪异骨架。

而暂时眼盲又发烧的向导不安地蜷在沙发上,远远看上去,像是一颗正在萎缩的心脏。

再后来,瑞切尔柔声提议:“你想不想养些植物?花花草草修身养性,鹩莺也会喜欢的,这样它就不会总去农场里摘花了。”

彼时阮筝汀正在考虑要不要端掉厨房这个摆设,闻言随意望了眼被野草占据的院子,稍加思索,略一点头。

于是家里多出来一堆园艺类书籍,分门别类,从播种到培花,应有尽有。

待他终于成功把各类花草养活那年,瑞切尔又在他生日这天送了一只猫。

挑了很久,白底云纹的孟加拉豹猫,看上去酷似雪豹幼崽的翻版,性格很乖。

阮筝汀推门时,猫咪正昂着圆脑袋,在阳光底下晒胡须。

那对耳朵也晒得红红的,隐约可见其间交错的血管,有朵新开的橘黄郁金香就缀在它头顶。

他扶门看了一阵,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伤感而怀念,近前把猫咪抱回了家。

次年,持宠而娇的猫主子又在外边捡了只傻乎乎的狗子。

至此,这人空瘪又破烂不堪的内里,似乎正因为这些事物一点点充盈,再一点点饱满。

喻沛一方面不愿意挪开眼睛,一方面又怀疑彦歌在骗他。

他并指敲敲玻璃,略显烦躁道:【找到了,然后呢,我要怎么把人领回去?总不可能就这样干看着,直到2637年吧?】

彦歌沉吟:【你知道海濒拉的实现机制吗?】

喻沛眉毛一压,极度不耐烦地威胁道:【你知道我杀过多少成熟期异种吗?】

身为母体的彦歌:【……】

因为意识集总在打架,彦歌的脑子其实不太好,它飘去半空,自顾自捋着——

【哨向一旦全域结合,代表荣损一体,生死不离。任何一方陨落,都会对另一方造成极大伤害,甚至死亡。】

【而海濒拉是领域法则演变出的最后一道防护,本质是互救与共存。】

【其中,寿命同享的前提是,栖息于A方领域的B方意识被成功唤醒。】

【而成功栖息的前提是,B方愿意在躯壳意外死亡后,于伴侣过去的时空里,以精神消散为代价,救下曾经的A方。】

【这是一个圆,无头无尾,但也各处都能断作头尾。】

【期间,只要有任何一方稍稍出现一丁点的迟疑与反悔,都不可能圆满。】

以上,多语言混杂,叽里咕噜的,喻沛完全被它绕晕了:【你面前毕竟还是个人类,能不能麻烦调到相应语言库再说话。】

【看来不是这个时间节点,】彦歌换回通用语,若有所思,支出一截触手去推他的肩膀,【你再开一次门。】

【什么?】喻沛不解,但那扇门已经被雪豹重新刨开了。

这次不是病房,也并非演练场。

后面是一间琴房,装潢简约精美,但一眼望去,颜色有些发沉,待久了比较压抑。

时值傍晚,顶灯闷倦地开着,黄澄澄的光线里淌着点琴音,可总是在错调子。

少顷,连这点错掉的琴音也没有了。

房间里安静过好几秒,接着响起的人声有些糯,听起去年岁不大,正痛苦而委屈地低声诉求着:“我不喜欢,我不想练,这是我的生日,为什么不能弹我喜欢的曲子呢?”

喻沛蹙眉转进去。

那顶黑蓝色的琴盖正高高支起,像是一头受困之下、试图跃跳的鲸鱼。

“汀汀,你记住,”有少年在说,语气没什么起伏,稍显冷漠,“‘你喜欢’这种东西,在这个家里是不重要的。”

第68章 日升日落

阮筝汀的父母都是专注于音乐领域的艺术家,对待孩子总带着一种优雅又精致的疏离和冷漠。

他们与幼崽不甚亲密,但在外人面前却是温柔而称职的,而于任何相关报道里,这个家庭也当得上其乐融融一词。

其家庭氛围人前人后太过反差,彦歌还打趣过一句:【看来,你家阮向表里不一的性格,是有点遗传基因在里面呢。】

被喻沛狠狠剜了一眼。

阮筝汀的哥哥名唤闻磬,比他大六岁。

兄弟两其实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大的过冷,小的过甜,还有些娇气。

但小孩子总是心思敏感,只会下意识亲近真心待他的人。

小筝汀隐约觉得父母不喜欢他,至少没有外在表现出的那样喜欢。

他们每每看向他的眼神,总是透着隐晦的打量,无可避免的挑剔,又蓄着点失望。

也的确如此。

在他出生前的一场暴乱里,这个艺术世家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小天才阮闻磬左耳永久性失聪,阮父右腿截肢,而阮母失去了三根手指。

两人艺术生涯被迫停滞,断崖似地向下落,跌往永无尽头的谷底。

小筝汀和他哥哥不同,他没有音乐天赋,又不热衷此道,当不上父母加诸于身的所有期望,自然讨不了他们的丝毫喜欢。

而这场暴乱的始作俑者,是特殊人类。

几年后,他的父母暗地里加入了反特殊人类组织,机缘巧合下,又前后染上了异食癖。

喻沛刚开始以为那是某种新型毒品,直到这年生日,他看着那两人把幼崽们带往黑市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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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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