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4页

鼎沸 二十四始 3578 2024-05-22 00:00:00

然后他就被迫收了三天太阳,院子里草都没锄完呢,他俩就接到了警署提前报道的电话通知。

原因是气象局新发布的降雪日比预计时间提前了近一周,署里分去各个庄园帮忙的人手严重不足,只好把他俩召回去。

结果发现可用人员其实只有一位,而且出于人道主义,这一位的工作时间还必须相应缩短,以照顾视障搭档。

西蒙老先生检查过喻沛的眼睛情况,把他俩送出门时,再次对阮筝汀叮嘱道:“比上次好一点,要定期调试咧,不管闹没闹别扭。”

后者出于哨向搭档细则,又不能明确向旁人告知哨兵领域情况,他瞟过一眼喻沛,只好微笑称是。

他们从正大门出来这一路,遇见的警员大多都会主动跟阮筝汀打招呼,“小阮”“阿雀”“小筝汀”叫了个遍。

“你跟他们挺熟的。”喻沛一手搭着他肩膀走,没什么表情道。

阮筝汀有点不好意思:“我正式来这里的第一年,三天两头就会迷路,署里基本每个人都领过我回家。”

喻沛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帮忙的地方是米莉老奶奶的花卉农场,千里千色,美不胜收。

这里做工的人对待警员都很友善,相比之下,对他俩更为照顾一些。

喻沛每天都能收到很多投喂,外加米莉的一盒花果子。

当然,主要原因是——

“他们私底下说,这里新来了一对同性伴侣,年长的那位眼盲,年轻的那位口拙,真可怜哩。”

“年长?”喻沛坐在悬浮板篮上,抚过自己眼睛,稍一思索,“我看起来居然比你大吗?”

“这是重点吗?”阮筝汀很无奈,“你天天在旁边坐着收太阳,听见类似的就不能解释解释吗?那些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不是很爱跟你聊天吗?我干个活,总能听见你的声音。”

喻沛从善如流:“好,那么请问,除却特殊人类的搭档关系,你要怎么解释长相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阮筝汀沉默片刻,干巴巴道:“你就说是房东和租客。”

“房东先生,”喻沛笑,“我提醒一下,按照目前迦洱弥纳的人均住房面积,我们那种寒酸的室内平方,通常叫做非法合租。”

“那你睡院子吧,”阮筝汀好声好气地挤兑他,“反正你这几天总在收太阳,大抵是够的,不会冷。”

喻沛:“……”

------

注:

①一个冷知识,在喀颂的文化里,头发只有亲眷挚友可以随意触碰,遑论扎发,未经允许弄对方头发是很不礼貌的,甚至会被揍。

编发是更亲密的行为。

当某人表现出此类意愿时,成年前代表我想和你做朋友,成年后代表示爱。

②阿雀(qiao),音同巧。

第37章 战后应激

塔沃楹政务大厅,地下图书馆。

这里比修黎放文献的休憩层大上十倍不止,书柜密密麻麻的,放了整整三层楼。

阮筝汀正按电子索引找书,听见有人乐呵呵地招呼道:“小阮,今天休假呢。”

他怀里还抱着一摞,闻言略显困难地转过身去,调整过姿势,歪头看清来人后笑弯了眼睛:“西蒙老先生,日安。”

同时左手总算摸到书籍的收缩按钮,把文献压成了数张薄薄的模拟纸。

西蒙注意到最上面的译名,有些意外:“你对特殊人类精神障碍感兴趣呀?”

阮筝汀摩挲过纸张边缘:“这个嘛——”

这得从三天前那场调试说起。

那天他以一顿能吃但难吃的烩菜,艰难说服了某位嘴毒但被黑暗料理毒傻的哨兵。

后者捧着水杯,拧着长眉,估计是怕拒绝后被心怀不满的向导直接毒死,皱着张俊脸,生无可恋地答应再次同他一起进去。

领域内,固态的胶状水体变稀了些,偶尔会游过几尾怪鱼,速度很慢,大小不一。

阮筝汀第一次看清它们的样子,尖利牙齿,灰蓝鳞片,偶鳍像是炸开的层叠花瓣,尾鳍却又细又长,整体看着很不协调。

他们依旧没见着尸体,向导后来走累了,哨兵便撕出一片空地来,与他背对背坐着。

阮筝汀木了一会儿,问:“你在领域里也看不见吗?”

其实能看见,但是断断续续的,跟电子设备闪雪花屏似的。

喻沛怕他更烦,便顺着道:“嗯。”

“这是心盲,没救了,”阮筝汀犯困之际,开始胡说八道,“打明天起当个花埂诗人好了,正好米莉奶奶家缺个宣传。”

喻沛没应声。

阮筝汀打了个哈欠,揉过眼睛往后靠,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地上。

“喻沛?”他心跳空了半拍,单肘撑地,猛地折身向后看去。

身后空无一人,四周安静得像坟场,满目锈绿里,隐约响起粘腻的嘬食声。

阮筝汀后脑发凉地爬起来,如临大敌,死死盯着前方。

深处有东西在动,连带着那片水体都在轻微晃荡。

少顷,渐渐变大的嘬食声里,有具僵冷发胀的尸体被鱼群拱了过来。

阮筝汀拧眉认出什么,不由睁大眼睛——

枯草黄的短发,脸上霉腐以雀斑为中心向外扩大,半边身体都被吃空了,破烂作战服间,露出嶙峋发灰的骨架,上面附着一簇簇的菌状络丝。

阮筝汀脸都白了,向后挪过半步,难以置信,以气音艰涩唤道:“成……成蕤?”

这片水体小范围一炸,鱼群呼啦惊散开去,搅混的浓绿里,那具尸体的眼珠突然动了动,迟缓地转过来盯住他,几秒后,向后掉出了眼眶。

眼珠滑进腹腔,形变的鱼嘴正往回缩,未几,烂掉的颅腔里钻出条鱼,摆尾窜远了。

阮筝汀手脚发僵,欲跑之际,直接被身侧同样慌不择路的鱼群撞出了领域。

他昏昏沉沉,自我消化过一整晚,第二天神思不宁,切菜伤到了手指。

沙发上闻见血味的喻沛眉头一拧,起身磕磕绊绊地找药箱,妥协似地嘲叹道:“随便吧,压缩饼干三明治快餐速食,你别进厨房了,你离它远点,过来。”

他讷讷应过,辗转反侧好几晚,总算挨到休假,跑来图书馆查资料。

这状况不能明说,阮筝汀舔了一下嘴唇,只道:“我有一位前辈是海濒拉,就想看一下相关书籍。”

可附近书架上放的,明明有关于布诺曼型战后应激障碍综合症。

西蒙猜到什么,和蔼笑着帮他圆话:“最开始的时候,H.G的确是布诺曼的一个亚型,不过后来研究发现,两者病征有着本质的不同。”

海濒拉的幻觉对象只有已故伴侣,入领域者不可见,患者寿命锐减,产生失落体的同时,原有精神体会受到影响。

而布诺曼的幻觉对象要广泛得多,简称“种魇”,入领域者可见,甚至可以简单交谈,患者精神体正常,但有自毁倾向。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海濒拉的幻觉对象对患者的情绪影响和心理暗示大多是正向的。

布诺曼不然。

“您对这个好了解啊。”阮筝汀眸光轻轻一动。

西蒙摆手笑道:“我之前……不知道怎么就对它们感兴趣了,所以研究过一阵子。”

阮筝汀抿抿唇,犹豫过几秒,问:“能请教您几个问题吗?”

西蒙示意两人去阅读隔间谈。

“这个病的主因是频繁过量的高阀值态。”西蒙扶了扶眼镜,“你是从前线调过来的吧,那你知道前几年的军中集体自裁事件吗?”

阮筝汀点点头:“说是那所基地只救回来几个人,还都疯掉了,又在疗养院异变。”

西蒙沉甸甸地叹过口气:“高阀值态……最开始的确效果显著,如果没有它,驰援军大概会全部填在远星系。”

“但后续没有足够有效的调试方式加以跟进,毕竟它的本质是压制相关记忆和延缓情绪。”

“可是一个人不可能真的对亲朋爱人的死亡无动于衷,解除后往往会出现记忆反刍,甚至心理崩溃。”

“最近几年,因为异种潮,塞路昂纳的研究重心不断偏移,很少有研究员还在坚持填补“精神领域调试”的空缺。”

“而且,这种状态具有依赖性和成瘾性,等级越高,反应越明显,也越难戒断。所以退籍军人会不可控地向往战场……”

“成瘾……”阮筝汀思索着喃喃过,追问道,“种魇不能被自主清除吗?”

“一两只可以,过多的话,那就离疯不远了。”西蒙想了一阵子,不确定道,“之前有个学术假设,说是特级向导或者高契合度伴侣能够缓解或清除,其实就是植入新的精神寄托。”

“有具体的调试方法吗?”

“我得回去找找。不过这个假设没有得到证实,它太危险了,明面上没有人敢实验。”

“没关系,谢谢您。”

“对了,之前小喻在场,我没细问,他是不是有点幻听的毛病?我看他偶尔会侧着脑袋,凝神分辨什么……”

阮筝汀想着西蒙的话,没注意看路,从政务厅大门出来时撞着个女人,又被人从后面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对方行色匆匆,没理会他的道歉,径自转进候梯间。

他收回目光,转头见到来人,眼睛微亮:“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我的口粮。”喻沛收手插兜,淡淡道。

向导这几天神情不属的,一大早就来图书馆待着,他不放心,便想过来看看。

“你想什么呢?”喻沛用伞尖敲过地板,“我在你身后跟个打字机似的,哒哒哒哒一路了,你都没发现。”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啊?”阮筝汀笑笑,踮脚凑近他,“你能看见了?”

喻沛退开一步,偏头道:“脚步声和气味。”

阮筝汀抬肘嗅自己的外套:“气味?”

“药味,那个荟桔的味道。”喻沛率先抬步,“走了,太阳要落山了。”

“我怎么闻不到。”阮筝汀又闻过自己的前领,小跑着跟上去,“你最近头发怎么总是这么乱。”

“你指望一个瞎子打理形象吗?”喻沛没好气道。

阮筝汀抬手给他整理,片刻咦了一声。

“怎么?”

“有花瓣,可能是来的路上被风挂上的。”阮筝汀把取下的花瓣随手放进花坛里,又想起来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米莉奶奶带我过来的。”喻沛回想着老人家的话,“她让我们去她家吃晚饭,说什么——”

“啊,”阮筝汀反应过来天气预报,声音不由软了几分,“今日是初雪。”

迦洱弥纳把初雪日算作入冬和岁尾。

这里的年没有海沽那般激情热闹,相熟的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再放场烟花就算完。

喻沛不知道这个规矩,当时他听着地图语音正找路时,便被挨家挨户邀人的米莉叫住了。

作者感言

二十四始

二十四始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弹幕
弹幕设置
手机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