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舟揉了一揉, 正好碰上闻星秋翻身的时候。来不及收回的手不期然碰到了白里透粉的细嫩脸颊, 脑袋有一瞬的恍惚, 想起了同样柔腻软和的别处、浮现在雪肤上的一点红痣, 还有他流连不去的贪恋与疯狂。
但他也就是想想, 不会乱来。闻星秋身子弱又很疲惫, 他不会只顾自己，便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扯过被子帮忙盖好，再收拾东西。
除了吹风机，另一边房间的衣服也需要收拾。闻星秋不愿意让衣服这么落在床边的地上，觉得收拾的阿姨会秒懂他们干嘛了，过于羞耻。闻星秋再迷糊也记得这点，被抱去浴室的时候还揪着他要保证，“你记得捡起来。”
江离舟当时答应了，这会儿自然会照办。
捡起衣服的时候，他多看一眼，发现这件是他的。他光注意到闻星秋穿的是情侣睡衣，没料到衣服是他的那件，难怪领口这么宽松，随便一拽就落下来了。
他不在家，闻星秋穿他的睡衣啊……光是这一点，都足够撩人心弦了。他忽而觉得自己没忍住也是情有可原。
江离舟收拾好了，回去睡觉。想着尽量轻手轻脚不打扰的，见到闻星秋揪着被角、微微蜷缩挨着边缘睡又变了想法，伸手一揽，捞回中间的位置。
他放轻动作，依然惹出了软糯的小哼唧。轻抱安抚一会儿，等闻星秋重新安静下来才松口气，躺回自己那边，转眼看时间。
2点了。这是他以前和哥哥视频的时间。昨天出事，视频的习惯被彻底打破。
江离舟想到哥哥，一下子从甜蜜的氛围之中抽离出来了。
目前情况挺好，警方对这个案件的判断偏向于正当防卫，毕竟宋知柯犯的是非法持枪、入室袭击的重罪。带走哥哥是控制现场的必要之举，警方审问的重点并不是这次事件，围绕着室友的话题，尝试侦破室友有犯罪嫌疑的其他案件。当室友承认了先前的罪行，哥哥就安全了，情况明朗，很快就能解决。
可是解决以后呢？哥哥回国，回到那个试图逃离的家，对上自己最为惧怕的爸爸会是什么感觉？万一再次崩溃怎么办？
江离舟预想到了混乱的未来，思考自己怎么帮哥哥。他想不出办法，反而冒了一个阴暗的念头：帮什么帮，哥哥完全不听他的啊。
他越想越烦，叹口气，决定睡觉以后再说了。
*
江离舟根本睡不踏实，在6点32分就醒过来了。
他摸到手机确定没有未接和未读，稍微松口气，闭上眼睛想再眯一会儿的，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涌入脑海，逼着他清醒。
睡不着的时候，躺着也是折磨了。闻星秋还在睡，他不好翻来覆去的，干脆起床去隔壁房间洗漱了。
他洗完脸，穆铭的信息正好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请长假？】
江离舟一愣，直接打去电话，“我爸说的？”
穆铭：“嗯。他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没有说明原因，只说你需要三个月长假，让我自己处理公司的事。”
江离舟冷笑，“三个月？他怎么不直接把我炒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到底什么事？不方便说吗？”
江离舟叹气，“嗯，不方便。是我哥那边有麻烦。”
穆铭会了意，不多问他们家的私事，只商量当前情况怎么处理，“我先不办请假的事，等你和家里商量好了再说？”
“不用办，可能我等一下就回去辞职了。”
“别冲动。辞了职就是向你爸宣战，真的无法收拾了。还有，绕梁在集团再怎么排不上号也是正经的下属公司，是你任职总裁的第一个地方，你应该负责点吧？”
江离舟并没有被情绪左右，冷静道：“已经无法收拾了。我帮我哥离家出走的事暴露了，我爸很生气，不可能原谅我。我自己辞职可能是最体面的结局了。”
穆铭一愣，“你哥被发现了？那他会回来吧？”
江离舟：“嗯，我不方便说细节，但确定他会回来。”
江离舟把穆铭当成信任的朋友，没在刻意保密，而是觉得这件事情复杂混乱，谁惹谁倒霉。穆铭不应该牵扯到他家的风波里，一无所知才是最安全的。
穆铭若有所思，“你哥会帮你说话，情况不会太糟吧？”
哥哥帮忙才是致命的。这次惹出命案，下次不定是什么乱子。
江离舟感觉头疼的感觉又来了，说出真心话，“我不要他帮忙，只希望他顾好自己。”
“你们吵架了？”
“没有。”
穆铭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江离舟转开话题：“我会让我爸委任你当总裁。你先在绕梁待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想走想留都可以。”
穆铭沉默片刻，才问：“你要我踩着你往上走？”
“不是，你能力足够应该升职，哪里算是踩着我？你没必要照顾我，上次调离总部已经很憋屈了，这次……考虑自己吧，我一个人离开就行。”
“你要去做什么？”
“没想好。”江离舟轻笑，“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穆铭又问：“你真想休息，还是彻底和你爸闹翻，不得不休息？”
“真想休息。我要是想工作，可以去蒙伯伯那里。他对我很信任，给的条件不错，我过去比现在看爸爸脸色舒服多了。”
“可那不是你的目标。你要放弃了？”
江离舟只说，“我没有选择。”
穆铭安静了好一会儿，再劝：“你正乱着，不要做决定，也不要找你爸理论。先听从他的建议，休息一段时间吧。”
江离舟觉得穆铭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有点担心，“你不会真的这么仗义，跟着我跳槽吧？”
穆铭轻哼，“不会，我有自己的计划。”
“什么计划？”
“吃软饭。”
“……”
江离舟听着这个一本正经的语气，竟然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穆铭还是很淡定，“反正没你想的那么仗义，你不要自作多情。”
江离舟明白这是穆铭让他减少愧疚感才说的话了，但想想穆铭对尹子烨的缠人样，觉出有几分真，嘀咕起来，“其实吃软饭也不错。”
江离舟就是小声嘀咕，穆铭听不清也懒得纠结，“就这样吧。你休息，我去准备上班，再见。”
江离舟也道别挂断，去换衣服。换完了坐在书桌前，看到旁边堆积的文件就想到自己被休假已经不需要看了，皱皱眉头，全部塞入柜子眼不见为净，并安慰自己：不上班也好，天天陪老婆多幸福啊。
差不多7点了，闻星秋的闹钟要响了。
江离舟觉得闻星秋昨晚睡的太晚了，需要多躺一会儿。他蹑手蹑脚回了隔壁，准备拿走闻星秋的手机。他不能解锁操作，帮忙关个闹钟还是没问题的。
闻星秋又不乐意躺在中间，缩到一边睡觉了，面对着放了手机的床头柜。
江离舟放慢动作，屏住呼吸去拿手机。放轻动作慢悠悠的，生怕一不小心脱了手让手机砸回桌面。
他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闻星秋还是醒了，“唔？”
“还早，继续睡吧。”江离舟赶紧给了安慰的摸头。
闻星秋吸吸鼻子，用小软音呢喃着，“你身上有薄荷味。”
江离舟没想到味道也会扰人，无奈道歉，“对不起，还是吵醒你了。现在不到7点，你再睡一下吧？”
“你呢？”闻星秋抬眼看他，带着倦意的眸子泛着清亮的水光。
江离舟被这双漂亮的眼睛勾了一勾，忽而觉得躺回床上也不错，“我陪你睡？”
闻星秋蓦然垂眸，抿抿唇委屈说，“别陪了，腰都酸了。”
“哪里酸？”江离舟体贴问，“我帮你按摩？”
闻星秋没说要不要，只是哀怨地碎碎念，“你怎么没事啊……医生骗我，我根本没好嘛，困困的没力气，腰酸背痛的……”
江离舟很明白自己是罪魁祸首，不用闻星秋回答也按摩起来。
“轻点。”闻星秋投来埋怨的目光，“老是乱来。”
江离舟知道这是连昨晚一块骂了，放轻动作再赔个笑，“我错了。”
闻星秋别开眼，把自己的脸埋到枕头里，“哼。”
江离舟怕闻星秋憋着，默默数秒。数了十来秒，就小心翼翼地拍着闻星秋的肩膀，“这样没法呼吸，换个姿势吧？”
闻星秋抬起头，瞪过来，“你昨晚换了怎么不和我商量？”
江离舟：“……”
还是闭嘴按摩吧。
闻星秋没再抱怨，伸出手，“我要起来。”
江离舟便去搀扶，再帮着整理枕头和被子，直到闻星秋安稳舒服地靠着床头坐好了，就去倒了一杯温水给闻星秋润润喉。
闻星秋喝过，声音变得清润，看来的目光也温和不少，“你今天要回去吗？”
“有事再回。”江离舟明白自己应该陪着家人，但真的不喜欢面对爸爸的黑脸。哥哥那边没有新消息的话，他就不想过去了。烟闪艇
闻星秋盯着他，没说话。
江离舟怕自己的不快被发现了，故意靠近，“我要陪你，不想回去。”
闻星秋撇撇嘴扭开头，“别亲我。”
“好。”江离舟退回原处，继续给闻星秋按摩。
闻星秋再瞥过来，追问：“情况怎么样了？”
江离舟详细答：“挺好的。我哥被保释了，可以正常生活。那件事很可能被视作正当防卫，很快就能结束。”
“那……你爸还生气吗？”
“好多了。他还会考虑我的感受，同意我回来。”
“这样啊。”闻星秋眨眨眼，“我以为你是偷偷跑回来的。”
江离舟也眨眨眼，“他要是不同意，我会跑的。”
闻星秋忽而板脸，认真劝：“还是不要跑了。你哥出事，他们肯定很慌，希望你在身边陪着的。”
江离舟听出来言外之意，“你想让我过去？”
“嗯，吃了早餐就过去吧。”
“我想陪你。”
“不用陪。”闻星秋又撇了嘴，“我要睡觉。”
江离舟还是不放心，“你不舒服，需要人照顾。还有，宋家人突然联系你，说那些奇怪的话，你心软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个度可能把握不好。他们找过来，你一个人不好应付吧？”
“能应付的，我没你想的这么弱。”
“我没觉得你弱，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