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幸悬的睫毛动了动,极力忍着没有睁开眼。
怎么回事啊,要把他搞哭了。
不过他小爸说的不对,准确地说,是过去对但现在不对。
他以前确实觉得当了Alpha就叼炸天了,长大以后才明白没这么简单。
一个人要真正强大起来,智力、经验、心性、手段、学识,缺一不可,身体素质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而已。
所以,与其天天幻想着分化成双S级Alpha,还不如埋头多刷两道题。
分化成什么是天注定的,但是考多少分,上什么大学,深造什么行业,这些都是靠自己的行动去挣来的。
分化成Omega也并不意味着就不能强大。
一个人如果需要依靠性别来武装自己,那才叫彻头彻尾的弱者。
幸悬想着,我真是长大了。
第43章
一夜分化消耗了幸悬太多能量,他装睡着装睡着,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中午了。
“小悬,感觉怎么样?”苏安酒还在病房里陪伴,而韩旭估摸着幸悬也快醒了,已经出去准备食物。
“还好,就是很累,像是大病了一场。”幸悬如实说道,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腺体那块,嘶地一声:“胀痛难受,又像针扎了一样。”
“那就别碰。”苏安酒拿开他的手,欲言又止,想了想,分化的结果还是决定押后再说:“饿了吗?韩旭出去买饭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有点,”幸悬摸着肚子感慨:“还是国内好,叫外卖方便。”
这么想想国外挺不便利的。
苏安酒笑道:“国内吃饭肯定是更方便的,这就是你不想留下来读书的原因吗?”
“那也不全是,”幸悬摇头晃脑地说道:“你儿子是很多人的主心骨,一走了之他们会伤心的。”
单就说那个学习小组,他走了肯定弄不下去。
接着他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顺便还摸走了手机。
“我扶你。”
“不用,能行。”
幸悬现在好多了,除了有些消耗过度的虚脱感以外,其他没有别的毛病。
苏安酒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不对,这孩子怎么一直没有问最关键的问题,难道……
洗手间内,幸悬洗漱完毕,先登录APP改签机票。
看了下时间,国内是晚上十一点多,他猜季绎应该还没睡,于是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幸悬?”电话中,季绎的声音过分暗哑,有一丝不确定。
毕竟这两天幸悬都不肯接电话,更别提主动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你被我吵醒了?”幸悬听出这家伙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早睡,还是身体不舒服?”
“嗯……有一点,”季绎确定,真的是幸悬给自己打来了电话,他咳了两声:“嗓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夏天感冒?你也淋雨了?”幸悬挺担心地说:“找医生看了没?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别逞强。”
双S都生病,幸悬忽然就释怀了。
没分化成Alpha,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嗯,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去。”季绎缓缓说道,怀里抱住一根大胡萝卜。
如果幸悬在场,就能认出来这是他淘汰掉不要的那根,只不过坏掉的地方已经被缝上了。
季绎平时把它好好放起来,易感期拿出来抱一抱,平时也不是不想抱,可是抱多了,上面就没有幸悬的味道了。
今天是易感期的第二个夜晚,比昨晚好受了点。
他现在的状况怎么形容呢?
有点像是一只冲撞了一夜笼子的野兽,身体疲惫地停下来喘息,精神却还是很亢奋。
眼睛在昏暗里发亮,好像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幸悬这个电话,有细雨滋养干涸地的效果。
但某种程度上,也让季绎变得更加亢奋了。
幸悬的出现,结束了这场漫无目的,没有尽头的狂躁,现在季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话那头的人身上,充满占有欲。
“看完医生,我就去机场接你。”季绎说道,舔了舔因为长期没喝水而变得干涩的嘴唇。
“明天别来,”幸悬通知道:“我改签到18号,今天走不了。”
那边陷入寂静。
如果换作平时,季绎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有情绪,但他身处易感期,有点风吹草动都感觉幸悬要跑,或者有人要扣留幸悬。
这些都挑战着他的神经。
他沉默着对抗身体里沸腾的破坏欲。
“季绎?”幸悬喊了一声。
季绎真的没事吗?
为什么感觉病得不轻,他有点担心。
在他想劝对方,现在就跟家人说一下身体情况的时候,季绎低声问道:“为什么突然改签?”
“淋雨,生病了,现在搁医院躺着,”幸悬应景地吸吸鼻子,又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赶不上下午的飞机,索性改签。”
“嗯……”这个答案,季绎可以接受,他也不希望幸悬拖着病体出行:“好好休息。”
“你才是,”幸悬皱着眉头:“季绎,我看你情况不容乐观,要不你跟你家里人说一下,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那边却没有声音了,只剩静静的呼吸。
幸悬骂了声:“靠,你别讳疾忌医,觉得小病就硬扛,双s也经不起你这么糟蹋。”
他还是希望季绎赶紧去医院。
“不必,幸悬,其实我不是感冒,”季绎不想他担心,坦白说:“是易感期,不过已经快过去了。”
Alpha的易感期有多难受,幸悬早已从他三个哥们口中了解得清清楚楚,不过季绎不久前才发生了一次,他问:“怎么又易感期?”
季绎:“……问你自己。”
幸悬懵逼,什么问我?
想了想,他好像有了头绪,难道是因为他这几天冷暴力,把季绎给冷出了易感期?
听说Alpha的情绪受到刺激也有可能会诱发易感期,没想到是真的。
他匪夷所思,又有一点内疚。
“那不好意思了,”幸悬讪笑,摸摸鼻子:“我那两天可能也是传说中的易感期,谁都不想理。”
季绎:“那现在好了吗?”
“好了,那不然能给你打电话。”幸悬听见外面有动静,飞快说道:“我小爸的伴侣买饭回来了,我先出去吃个饭,你好好睡觉?”
电话里传来幽怨的声音:“你觉得我睡得着?”
幸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是Alpha你怪谁?”
“别挂,我想听你的声音。”季绎要求道,手指收紧,用力抓了一下胡萝卜,但缓解不了他的难受。
“你任性了,我俩爸都在呢。”幸悬小声道:“我爸都是很正派人士,非常看不惯这种黏黏糊糊的行为,等他们走了我再给你打。”
那边好像犹豫了片刻,勉勉强强:“……行。”
季绎也不想给幸悬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每个Alpha都有易感期,连这个都熬不过去,会被人看轻。
幸悬出去吃饭,苏安酒看着他吃完,试探说:“你醒来都没有问过你分化成了什么,小悬,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幸悬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接过韩旭切好的水果吃起来:“知道了。”
大家心脏一紧,盯着他的反应。
“我是有点失望,不过这种事天注定,Omega就Omega,你也是Omega,还不是一样厉害?”他语气轻松地说。
苏安酒见他这样,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担心了:“小悬,你要是难过就发泄出来,不用憋在心里忍着。”
没准这孩子只是不想家人担心,才表现得这么云淡风轻。
“我没憋,我是真的想得开,”幸悬坦诚公布,对自己小爸说:“就是面子上过不去,毕竟我这两年在学校吹了不少的牛,也惹了不少的对家,感觉开学会被笑死。”
他咬了一大口瓜,吃完冷着脸道:“还有,我没分化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臭Alpha肖想我,现在我分化成Omega了,这些臭Alpha会更烦,我想想他们的反应就暴躁。”
幸悬说完有点尴尬,记起现场也有一位Alpha,于是他抬头对韩旭补了一句:“师兄我不是说你,Alpha也有好的,我哥们也是Alpha。”
韩旭摆手:“放心,我没对号入座。”
但怎么说呢,幸悬骂得也不冤吧。
韩旭小小年纪就开始肖想自己的老师,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态在对方身边潜藏的时间长达数年之久。
庆幸苏安酒恰好也不反感,否则他就成了幸悬口中那些令人讨厌的猥琐臭Alpha。
幸悬腼腆一笑。
“也好,你自己看得开就行,”苏安酒也挺担心的,自家儿子长了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确实很容易遇到偏执极端的Alpha,万一对方耍手段逼迫,照幸悬的脾气不得鱼死网破:“你回去上学要注意安全,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出去乱晃了,幸思远说你经常夜不归宿,这个习惯要改。”
“我……”幸悬想说我哪有,但是想想好像有。
“真是让人不放心,”苏安酒越看越担忧,捏捏他的脸道:“你要是肯留下来读书就好了,幸思远根本就是放养你,把你养得跟猴子一样野。”
是个Alpha就算了,出不了什么事,可是Omega一旦出事就是大事,叫他怎么放心。
“真的走不了。”幸悬歉意地蹭蹭小爸的手。
“好吧,我会跟他好好谈谈,让他对你上心点。”苏安酒说。
幸悬心想,他不是对我不上心,是不敢管我。
不过幸悬不可能给老爸说好话的,在小爸面前他就是柔弱无助的小可怜,永远需要依靠。
“我没事了,我们办理出院手续吧。”幸悬说:“然后你们该上班上班,我明天再启程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