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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虎 天良永动机 3220 2024-05-24 00:00:00

“爷爷,君韬在客厅。” 池佑说。

“好,这就去。” 池琰说。

穆煦一言不发,站起身,朝书房门口走去,池琰开口:“关于那本笔记,” 穆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池琰,老人端着茶杯,吹去杯沿的浮沫,“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再怎么说,我也是暨钶的老师。” 池琰放下茶杯,眼神空洞,似乎陷入往事的回忆。

穆煦沉默片刻,说:“谢谢。” 他迈出书房,与坐在沙发上略显焦虑的池君韬对视。

池君韬立刻站起身走向穆煦:“你们聊得怎么样?”

“我向你爷爷询问那本笔记的事情。” 穆煦说,“你爷爷说愿意提供帮助。”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池琰背着手走出书房,说,“该改口的地方就改口吧。”

“爷爷!” 池君韬皱起眉头,穆煦挡住池君韬的视线,对池琰说:“爷爷。”

“香辣小龙虾出锅咯。” 任姨乐呵呵的将一盆小龙虾放在餐桌中央,招呼众人坐下,“谁喝鱼汤,举个手。”

池琰和池佑举手,池君韬说:“我们昨天刚喝过鱼汤。”

“两碗,好的。” 任姨走回厨房。

池君韬问:“爷爷,陈平彻是什么样的人?”

“他啊,” 池琰夹起一块鱼肉,慢悠悠地剔去鱼刺,“脾气好,善守城,小穆怎么看?”

“五十二岁的华宸银行的首席风险官。” 穆煦说,“擅长风险管控,性格保守,年龄临近退休,对华金应该没有长远的规划。”

“嗯,差不多。” 池琰说,“你们想要获取他的帮助,我可以提供一件旧事。”

穆煦看向池琰:“什么?”

池琰笑了笑,说:“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穆煦憋着一口气,重复一遍:“爷爷,请问是什么旧事?”

“二十年前,陈平彻还只是华宸银行的信贷部主任。” 池琰愉快地说,“工作过程中他发现了黑产运作的一个漏洞,报给银行的反洗钱中心,当时反洗钱的负责人将这件事压下,小陈非常不服气。半年后反洗钱负责人因勾结黑产、侵吞银行资产被逮捕,这是小陈选择风控职业的原因。”

“陈平彻也曾是位有血性的年轻人。” 池琰说,“不过年纪大了,人也懒惰了。”

穆煦若有所思,池君韬说:“我想要华金和斯宾塞中国区签订战略合作协议,爷爷你觉得呢?” 听到这个问题,穆煦先是看向池君韬,视线转向池琰。

“签协议没问题。” 池琰说,“什么时候签协议是个问题。”

“什么意思?” 穆煦问。

“当下肯定不行,至少半年后。等你们拿出一套合理的方案、谈下几个愿意合作的世家,华金设立国际投资部,再说签协议的事情。” 池琰说。

池君韬看向穆煦:“你觉得呢?”

“斯宾塞中国区等不了那么久。” 穆煦说。

“你是怎么想的?” 池琰问。

“华金注资斯宾塞中国区。” 穆煦说,“斯宾塞中国区转为合资公司,改名华金 · 斯宾塞。”

池琰想了想,说:“倒是一个挽回声誉的好办法,你母亲同意吗?”

“她会同意的。” 穆煦说,“斯宾塞集团将是华金走向世界的第一个台阶。”

“你倒是下血本。” 池琰说,他满意地看向池君韬,“小韬比修文眼光好。”

提起父亲,池君韬垂下眼睛,穆煦将剥好的小龙虾夹到池大少碗里,小声说:“别生气。”

“我没,” 池君韬用筷子戳了戳龙虾肉,“好烦。”

穆煦放下筷子,池琰说:“吃饱了?”

“嗯。” 穆煦说,“我和君韬出去转转,消消食。”

“去吧。” 池琰说,他看着两人站起身一前一后走出家门,池佑忍不住问:“您为什么要帮穆煦?”

“我帮的不是穆煦,是君韬。” 池琰说,“华金总归是君韬的,小穆愿意帮君韬,我为什么不高兴?”

“穆煦看起来挺精明一人。” 池佑说。

“那只是看起来,实际跟他爸一样轴。” 池琰说,“他和君韬处得好,华金便好,处得不好,华金也差不到哪儿去,高低是君韬赚了。”

“君韬不一定觉得自己赚了。” 池佑说。

池琰困惑地看向池佑:“为什么?”

“……” 池佑无语地夹起一只小龙虾,说:“算了,您快吃饭吧 。”

进入电梯轿厢,池君韬说:“对不起。”

“怎么?” 穆煦摁下一楼,回头看池君韬。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应该道歉。” 池君韬说,他有些挫败,“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你还没毕业,不要着急。” 穆煦说,“你比我强,我二十五岁还没结婚。”

池君韬塌下肩膀,他没心思附和穆煦的冷笑话,头顶汇聚起一朵阴雨云。

电梯门打开,穆煦向前走了几步,池君韬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穆煦安慰人的业务不太熟练,他问:“你买的糖葫芦呢?”

“我吃完了。” 池君韬说。

“……” 穆煦说,“原来不是给我买的。”

“是给你买的。” 池君韬说,“但我越想越生气,就都吃掉了。”

穆煦看池君韬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问:“你爸爸住哪?”

“昌平。” 池君韬说,“我姥姥姥爷住昌平,他为了照顾他们搬过去了。”

“现在八点。” 穆煦看了一眼手机,说,“我想去见见你爸爸。”

“啊?” 池君韬双手手指绞在一起,局促地说,“我以前只是到楼下看两眼,没有直接跟他打过招呼。”

天色黑沉,穆煦伸出左手拍拍池君韬的肩膀,手指上的戒环明亮反光,他说:“我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样子,他今年多大岁数?”

池君韬说:“五十四吧。”

“走。” 穆煦拉着池君韬走到墨绿路虎旁,“带我去见他。”

“可是……” 池君韬犹豫不决,穆煦拉开驾驶室的门,将他推进去,说:“走走走。”

池君韬磨磨蹭蹭地扣上安全带,穆煦坐在副驾驶位,问:“你爸爸喝牛奶吗?”

“不知道。” 池君韬说。

“能吃甜的吗?有糖尿病吗?” 穆煦问。

“不知道。” 池君韬说。

“他抽烟喝酒吗?” 穆煦问。

“不知…… 他不抽烟,偶尔喝一点。” 池君韬说,“我见过他下楼买酒。”

听起来怪可怜的,穆煦抬眼看向池君韬,这家伙怔愣地望着挡风玻璃前摇动的树梢,半天不动弹。穆煦心里不大舒服,他平时欺负欺负池君韬无所谓,这人真受委屈穆煦便不舒坦了,他说:“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铺,走。”

池君韬不情不愿地发动汽车,跟随穆煦的指令向酒铺驶去。

店主晚上九点关店,俩人八点四十走进去,穆煦对红酒没有什么研究,秉承 “贵就是好” 的原则,选了一瓶五千多的红酒让店主包起来。

汽车到达池修文常住的小区门口时已经晚上九点四十,池君韬说:“他住 15 号楼二单元三楼左手边,我就不上去了。”

穆煦解开池君韬身上的安全带,强行把对方拖下车,说:“你带我过去。”

“可是,” 池君韬说,“他不想看到我。”

“我想。” 穆煦说。

 

 

第71章 雪下大了

“马上十点了……” 池君韬凑到穆煦耳边,犹豫地说,“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好吧。”

“马上十点了……” 池君韬凑到穆煦耳边,犹豫地说,“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好吧。”

“他是你爸。” 穆煦说,他抬手敲敲门,“你什么时候打扰他都没问题。”

“可是,” 池君韬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到穆煦身后,眼巴巴地瞅着门板。

门内传来一道男声:“谁啊?”

“您好。” 穆煦说,“我是穆煦,请问您是池修文先生吗?”

“是的。” 门被打开,露出中年男人的面容。

穆煦一惊,池修文的相貌看得出是五十岁出头的年龄,但发丝雪白,比退休的老人还要白得彻底。

“找我什么事?” 池修文问。

穆煦定了定神,伸出右手与池修文握手:“我是池君韬的未婚夫。”

池修文看到穆煦手指的戒环,抬头与从穆煦肩头小心翼翼露出半张脸的池君韬对视,他眼中浮现万般复杂的情绪,侧身让出一条窄路,局促地说:“进来吧,随便坐。”

穆煦牵起池君韬的手,池君韬提着红酒礼盒迈过他诞生起便没有迈过的门槛,他握紧穆煦的手,仿若溺水的旅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装修简单的两室一厅,红木电视柜、玻璃茶几、暗蓝的布艺沙发,其中挂在电视上方的婚纱照最为显眼。穆煦看了一会儿婚纱照,对池君韬说:“你妈妈长得很好看。”

“谢谢。” 池君韬同样盯着婚纱照看,他从未见过母亲的照片,池琰不喜池修文夫妻俩,尤其是出身普通的大儿媳。池君韬没有机会知道母亲的姓名和长相,为了不让幼小的池君韬有落差感,池琰为池君韬找了一群富太太作为干妈,然而这并不能代替亲妈的位置。

“她叫李梦晓。” 池修文说,他拿起茶几上的相框,右手怀念地抚过照片里年轻女人的微笑,“她喜欢拍风景照片,却不喜欢拍自己。”

这是一个活在回忆里的男人,穆煦望着池修文,对方有一头雪白的发、一副中年的皮囊、和一个枯朽的灵魂。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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