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54页

于是,他加快脚步,越走越快。

然后,他蹬掉木屐,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尽管脚踝还是隐隐作痛,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回到客房的时候,沈棠风正急得坐立难安,一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年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圈都不在。”

“我去体验了一下桑拿房,一蒸就舍不得出来。“何惊年用手扇着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沈棠风捏捏他的手背,“怎么还是那么凉?我去把暖气再调高点。”

“回来的时候去外面散了会儿步,蒸得久了感觉自己都成了大虾。”何惊年笑道,心里却害怕,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了?

幸好,沈棠风并未发现异常,还去给他拿来了一直温着的牛奶,让他快点趁热喝下。何惊年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不甜,却更加健康,也更适合他。

沈棠风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喝,等他喝完,帮他擦掉唇边沾着的一点奶渍。

睡觉前,沈棠风把被褥从壁橱里拿出来往地上铺。榻榻米的房间也不好分房睡,他就在两人中间隔了一定距离,不近不远,伸出手,还能彼此相握。

拉了灯绳,看着浮在黑暗里一圈冒着荧光的灯光,他们窸窣摸索着握住了对方的手。

静谧中,何惊年听见沈棠风轻笑了一下,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幼儿园小朋友?”

于是他也忍不住笑了,“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和别人手拉手过了?”

“你忘啦,我是直接念中学的。”

何惊年微怔,这才想到沈棠风是被沈家收养的孩子。他亲生父母是无可救药的赌徒,养他尚不如养只小猫小狗,任他当脏巷子里的野孩子。

在他十来岁的时候,他父亲开煤气拉全家人一起自.杀,他侥幸被救下,然后才被沈鹏好心收养,过继成沈家的儿子。

何惊年觉得,自己还是比沈棠风幸运多了。虽然母亲早逝,但母亲曾经确实地爱着自己。

“对不起。”他握握沈棠风的手,“我是不是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沈棠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傻话。”

“你能遇见伯父伯母真好。”何惊年道,“我也很喜欢他们,特别是伯母,就像我真正的妈妈一样。”

沈棠风手一顿,替他掖好被子,温声道:“睡吧。”

何惊年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鼻端,还隐约萦绕着药油淡淡的气味。

早就该挥发殆尽、绝不对不该有的清凉香气。

之后几天,何惊年一直过得神神叨叨,总感觉哪处角落阴影里,藏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事实证明,这不是他神经过敏。就在昨天,他和沈棠风去吃饭,两个刚面对面地落了座,他就看见原辞声在沈棠风背后那张桌子边坐下,时不时扫过来一个幽怨的眼神。

沈棠风见他吃个饭吃出了惊魂不定,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他只能强笑着一筷筷往嘴里送根本吃不出味道的食物。

期间,沈棠风还习惯性地拿过餐巾,给他擦拭嘴角。那一瞬间,何惊年看见原辞声简直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两个人的约会,却多出了第三个人,何惊年既无可奈何,又极度不解。为什么原辞声那么执著地做着近乎自虐般的事?

和沈棠风散完步回来,路过一家卖热饮的甜品铺。沈棠风知道他喜欢喝,就也去给他买。何惊年等在一边,看着沈棠风高高的背影,心里正暖洋洋的时候,胳膊一紧,整个人被拉扯进了转角的巷子里,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绿眼睛。

何惊年头皮快炸了,咬着牙道:“你到底想怎样?别总跟着我们了行不行?”

原辞声不吭声,拿了个纸袋子塞到他手里。纸袋子热烘烘的,何惊年往里一看,里面都是刚烤制出来的高级法式甜点,还有一杯提拉米苏伯爵奶茶。何惊年对杯身上的烫金标志印象深刻,那是韩国开过来的网红店,不仅贵而且要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到。

“喝。”原辞声言简意赅,又睨了一眼排着队的沈棠风,挑得高高的长睫毛在眼尾投下阴翳。

何惊年真的很无语,合着他背后灵一样跟了自己大半天,就是为较这份劲儿吗?

“我不要。你别再打扰我了。”他把纸袋往原辞声怀里推,原辞声人高马大地杵在那里,愣是犟着不肯动。

何惊年急了,把纸袋往地上一放,扭身就走。没走两步,他忍不住回过头,原辞声依然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他。

一只卷毛小狗闻见香味,颠颠儿地溜过来了。黑黑的小鼻子嗅嗅纸袋,开始扒拉。

原辞声一言不发地抱起纸袋,小狗顿时不乐意了,围着他的脚对他汪汪叫。原辞声侧身避开,小狗又追上去冲他叫。

何惊年想,原来他不止不招史努比待见,其他狗子也都不待见他啊,不由觉得好笑。

“年年?”

何惊年回过神,“嗯?”

“想什么哪?笑这么开心。”

何惊年接过沈棠风递过来的可可热饮,“刚才看到一只小狗追着人要吃的,好可爱。”

沈棠风狭长黑眸盈着笑,“可爱。”

何惊年手指一蜷,“你……你也看到了?”

沈棠风微笑,“我是说,喜欢小动物的年年,很可爱。”

何惊年松弛下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沈棠风凑过来,亲亲他的脸颊,“甜的。”

何惊年耳朵红得更加厉害,后背却紧张到麻痹。沈棠风贴近他的那瞬间,越过他的肩膀,他看见固执站在转角的原辞声。

澈丽的眼睛晕开一圈红,含着漉润的光,寂寂地,远远地,就这么把目光投注过来。

何惊年双手捧着可可,很暖,暖到发烫,烫到微微刺痛。愧疚感像一队小蚂蚁,沿着血管细细密密地爬上心脏。

不应该的。他没有对不起原辞声,也没有想伤害任何人,他只想走回生活的正轨,在温暖家人的包围下生活。

沈棠风就是他最重要的家人,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占据大部分的亲人。

何惊年另一只手摸索着握住沈棠风的手,牵紧,就这么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

经过那个转角的时候,何惊年的神经有一瞬间的紧绷,他知道原辞声一定看见了。脚步抬起,落下,像拉扯到某根未知的神经,带出隐秘的刺痛感来。

*

临走前的那一晚,沈棠风接到沈鹏的电话,让他回去处理点事。何惊年想跟他一起回去,但沈棠风意思是来都来了,让他索性在这里多休养几天,到时候打电话给自己,他会让司机过来接他。

何惊年惴惴,又不敢强烈要求想走,生怕沈棠风看出异样,只得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他不想再碰上原辞声,就一直闷在房间不出去。及至夜里,他闷得不行,悄悄推了门走到外面,还好,很安静。

趴在一处僻静的露台,他慢慢舒了口气。夜色静谧,只有树木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一会儿,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何惊年垂下视线,看见下面的游泳池里,一个人从水里站了起来,线条分明的身躯上挂着没擦干的水珠,在落地景观灯的映照下,像冷银琢塑的雕像。

是原辞声。他坐在泳池边,卷发上的水顺着脸颊两边滴了下来。他生得太过美丽,水珠借了他的光彩,也变成剔透闪耀的珍珠。他就这么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如果不是粼粼水光晃动,几乎令人觉得时间就在此刻静止。

半晌,他站起身,一跃跳进水里。

何惊年往后一缩,像怕那银白的水花也要飞溅到自己身上。

原辞声又游了两圈,这才湿.淋.淋地上了岸,顺手拿过浴巾披在身上,只露出一颗卷发凌乱的脑袋。

无端地,何惊年联想起微博上刷到的萌宠视频。很多主人给自家狗子洗完澡后,都会给它们裹上一块毛巾,只剩一颗毛茸茸的狗头伸在外面。

狗子们是很可爱,但原辞声一点儿都不可爱。何惊年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寂静的夜色放大了所有细微声响,原辞声抬起头,借着月色望过来。一张雪白的脸浸在溶溶月光里,比月亮更皎洁,也如月亮遥远。见他快步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何惊年的心一阵砰砰乱跳,转身的刹那,手一抖,拿在手里的茶杯竟然滑落下去。

然后,他听见杯子砸碎在地的清脆声音,扭头回望,原辞声好像正抬手摸向脑袋。

躲回客房后,何惊年无比不安。原辞声不会受伤了吧?就算不是很高,被砸到也不是开玩笑的,人千万不要有事。

过了会儿,他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门房间口停下。

“年年,”原辞声敲了敲门,“我现在头很晕,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受伤就去医院,我又不会治伤。”何惊年紧张道,“要不我帮你打120吧?”

“不用了,大晚上的占用公共资源。”不愧是大老板,原董事长的格局就是比一般人大。“你帮我看下有没有肿起来就行。”

何惊年很想说,觉得占用公共资源,多捐几辆救护车就好了,但还是硬生生忍住。到底是自己砸伤了人,况且,这一切本不会发生,是自己鬼迷了心窍。

“年年。”原辞声又敲了敲门,“年年?年年,我怎么觉得头更晕了,你能不能开下门先让我进去?”

何惊年重重叹了口气,刚把门拉开,眼前阴影骤降,原辞声像掐准了时机似地软倒下来。他连忙往旁边一避,原辞声又挺起腰杆站直回去,想来是头又不晕了吧。

“你真的……有不舒服吗?”何惊年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他穿着一身深灰细条纹的浴衣,不是温泉酒店提供的那种,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高级货。头发也已经吹干,被一根同色系的长发带束起,散发着奢华的光泽。

头晕得快昏过去了,还能这么精心打扮,真不愧是严于律己的大企业家。

原辞声伸手扶住墙,“嗯,我真的特别难受。年年,我想在你这里待一会儿,你不会赶我走吧?”

作者感言

何处东洲

何处东洲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弹幕
弹幕设置
手机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