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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 岿白 3367 2024-05-24 00:00:00

顾仇听他说话,总觉得带了几分小孩子的气性。

和小孩子,  是没必要生气的。

于是顾仇无所谓道:“爱说不说。”

没想到这种反应反而刺激了习尚禹,  习尚禹憋了一会儿,  终是没憋住,张嘴就一通哇啦:“我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  我们只差了不到两岁。小时候同睡一张床,长大了同住一间房。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用的,  我都会想到他,  我们全家,就属我对他最好。”

顾仇又是一句轻轻淡淡的“是么”,然后问:“那他怎么搬出来住了?据我所知,  他和家里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习尚禹神色微变,  当即回道:“他和我爸妈关系不好很正常,  但我对他好,  我们关系很好。”

他的前半句话,  令顾仇微愣:“你们不是亲兄弟?”

习尚禹说:“我们是啊。”

顾仇问:“那你为什么说习忧和爸妈关系不好很正常?”

习尚禹一呆,通过顾仇这话,他似乎琢磨出什么来,而后脸上慢慢生出了笑意。

“看来你们关系也没那么好。”习尚禹说,“我哥居然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顾仇等着他往下。

而习尚禹仿佛因此掌握了什么占据上游的筹码似的,吐字不慌不忙起来。

他说:“我跟我哥,是同母异父。”

“……”

顾仇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习尚禹继续道:“我哥是我妈和前任的意外产物……”

*

故事并没有多复杂,却处处透着一种戏剧般的悲哀。

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那会儿杨兆媛二十出头,刚毕业,被渣男前任劈腿,一场初恋谈得伤筋动骨,惨淡收场。

在杨兆媛悲痛之际,喜欢了她很多年的习蔡林乘虚而入,大抵是杨兆媛有心想借新恋情疗愈旧情伤,习蔡林不费吹灰之力抱得美人归,两人闪速领证结婚。

然而新婚燕尔的喜庆并没能如杨兆媛所期望的那般,冲散上一段感情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和痛苦。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依旧处于浓烈的悲伤中,精神不济,身体也每况愈下。

等她上医院检查时,发现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由于孕反不显,肚子稍稍的显怀也被她当做暴饮暴食引起的发胖而未重视。就这样,杨兆媛不知不觉中由着自己怀孕的身体在消沉中沉溺了数月,导致体质骤虚。

医生说,孩子随时有流掉的风险。但不论是流掉,还是打掉,对她的身体而言,都是极大的耗损,最好还是以保胎为先。

尤其是一番彻底的检查下来,医生说她的卵巢有炎症,属于难受孕的体质,并建议她不要轻易放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如果不用心保住,之后恐怕不容易怀孕。

杨兆媛差点因此崩溃。

一是因为身体,二是因为……

这个孩子不是习蔡林的。

习蔡林跟着杨兆媛一起走了整个检查流程,检查的结果,他都知道;医生的建议,他也听到了。

作为丈夫,他不可能不憋屈、不恼恨。

但他对老婆又怪不得、怨不得,甚至,他心疼更多一些。

对杨兆媛而言,习蔡林是个很合格的丈夫。

在杨兆媛陷入“孩子是弃是留”的拉扯中难以抉择时,他给了她充分的尊重,也从未因此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习蔡林的百般贴心和爱护,在这桩大事面前,更显淋漓尽致。

也成功地安抚了杨兆媛濒临崩溃的身心。

甚至,这件事,让杨兆媛从身到心彻底地接纳了习蔡林。

*

习蔡林和杨兆媛骨子里有着中国式夫妻很传统的一面,他们一致认为繁衍后代是中国家庭之本,因此他们不太能接受往后可能会没有小孩的风险。

可在杨兆媛看来,让她生一个渣男前任的小孩,她不甘,也怨愤。

习蔡林自然也不盼这个小孩,但他希望自己的老婆身体无虞,不要再有大损。

杨兆媛纠结成了一团乱麻,习蔡林也很煎熬。

最后,见杨兆媛郁结加剧,习蔡林替她下了决心。

习蔡林建议留下孩子,如果今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而这个孩子年龄还小,感情上又能割舍的话,到时候找户人家送了也行。

这个提议算是把他们的忧虑顾及全了。

与其今后他俩一直没有孩子最终决定在外收养一个,不如留下肚子里这个淌着一半亲生骨血的。

倘若能有,那现在留下的这个,之后还有选择弃或留的机会。

杨兆媛接受了这个提议。

夫妻俩开始遵循医嘱小心翼翼地保胎。

保胎工作十分顺利。

而习忧就这样,作为备胎的选择,被生了下来。

*

剔透玲珑的新生儿初初落地,清澈的啼哭声和那双不惹尘埃的眼睛,轻易就惹人生怜。

所以习忧出生后有挺长一段时间,也是很招习、杨夫妻俩喜爱的。

但这个“挺长”,放诸习忧十七年的生涯里,短得又过于离谱。

因为,在他还不到一岁的时候,杨兆媛怀孕了。

这对于习、蔡夫妻俩来说,有如天降恩赐,两人欣喜若狂,开始了比上一次更精细周到的保胎之旅。

夫妻俩的精力不可避免被分散,习忧偶有会被忽略的时候,到点了喝不上奶便放声哭。

他一哭,杨兆媛会嫌他吵,次数多了,慢慢地就垒砌了对他的厌恶感。

厌恶感增多,忽略便多。

结果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长此下去,习忧幼时至关重要的成长阶段都被忽视得彻彻底底。

就比如,习忧的走路,不是被爸爸妈妈拉着小手教出来的。是他自己靠看、靠学,小手一路搭扶着家里的器物家具摸索出来的。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他迈着初学的蹒跚小步,找到了正在房间里对着妈妈的大肚子温声说笑的爸爸,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指着自己的小嘴巴,小小声说“喝喝”。

后来他会说的第二句话依旧不是“爸爸妈妈”,而是“饿饿”。

等到杨兆媛二胎分娩后,习忧更是成了个小可怜儿。

习蔡林要上班,早先便知道习忧身世而不愿从老家过来的爷爷奶奶,现在来了,帮忙照顾难产的儿媳和刚出生的亲孙。

但到底习忧也不是块背景板,是条会哭会笑会闹的活生生的生命。

夫妻俩也不可能忽略到以为没这个人了。

但因为无暇顾及,所以在习尚禹出生后两个月,习忧就被放去了乡下外婆家。

之后,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直到幼儿园入学。

即便如此,每逢放假过年过节的时候,习忧也会去外婆家住。一开始,要么是被外公外婆接过去,要么是被习蔡林送过去。到后来,习忧长大了些,就是他自己主动过去了。

而有杨兆媛和习蔡林的那个家,渐渐地,就成了他因为诸如上学等客观原因需要而不得不暂时栖居的住所。

时间长了,“回家”于他而言,和住旅馆无异。

*

“这孩子,没养亲,回个家,比旁人家小孩来做客还不如。”

这话是习尚禹听他奶奶说起过的。

他讲给了顾仇听,说完后,他理所当然地承上了他先前说的一句话。

他说:“所以我哥和我爸妈不亲,这不是很正常吗?他的出生,对我爸妈来说,就是无可奈何下的一条退路。在我爸妈看来,把他生下来,养大了没送人,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习尚禹讲得上头,没注意到顾仇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他还在说着:“从我记事开始,我哥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我爸妈没少说他,他大部分时候都不理会,像是完全不在乎。偶尔回应一下,就很带刺。”

“我哥刺起人来轻飘飘的,我妈每次都会被他气到,然后就怨我爸,怪我爸当年心软,没趁着我哥还小的时候,把人送走。”

“那会儿我哥刚上幼儿园,我爷奶老家那边有户人家的远房亲戚想要个男孩,奶奶就提议把我哥给出去。妈妈都准备送人了,后来外婆知道了,来家里大闹,说孩子要是送人她就去死,我爸是和事佬的性子,怕真出什么事,难得在家硬气了一次,就把我哥给留下了。”

……

习尚禹还没说完,顾仇就断了他的话:“等一下。”

习尚禹:“?”

顾仇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习尚禹说:“我爸妈说的啊。”

“是他们告诉你的,还是他们在家里说起,然后你听到的?”

“没有特意告诉。”

顾仇像是无语至极,冷呵了声:“当着习忧的面,他们也这么说?”

习尚禹想了下,说:“也不算是当着面。他们喜欢关起门来,故意在房间里说得很大声。”

“……”

顾仇说:“真他妈还不如当面呢。”

“我爸妈对我哥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坏。”习尚禹觎着顾仇的神色,解释说,“从小到大,并没少他吃少他……”

“别把该尽的基本义务当恩惠了。”不等他说完,顾仇抬眼睨他,冷声说,“你和你爸妈本质也没什么不同。你要真像你的说的对你哥好,你也不会在我这儿说这么一番自以为是的话。”

“……”

习尚禹听顾仇这么说,面皮红了,略急地开口:“我说了,我爸妈对他怎么样,那是我爸妈。但我对他好,我会把我喜欢的、我拥有的,都和他共享。”

顾仇反问:“你分享什么了?”

习尚禹被问得一滞。

顾仇冷笑:“空话?”

像是意料之中一样,顾仇说:“你所谓的对你哥好,就是和你爸妈对比出来的咯?他们会故意关起门来大声讲着不应该养你哥的话,让你哥听到。而你不会讲,所以你觉得,你对你哥好,是这样的好吗?”

作者感言

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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