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茶是个听劝的,从茶馆可怜兮兮的又回去了,看着罪魁祸首神清气爽,憋着嘴哼了一声,汉子的话在某些时候是不能信了!
卓长浩看着他脚步跨得不大,上身摇的挺欢,又是哄又是保证,下次不会那样了。
他学着之前铁憨憨的样子,装傻充愣,喊了句:“茶哥儿,别生气了。”
卓长浩说了几句软话,陆茶就借势问道,哼唧道:“真知道错了!”
“错了,茶哥儿。”卓长浩投给他一个无辜的神情,表情未有半分掺假。
陆茶盯着他表情,确认他悔过之意是真的,算是原谅他一次。
卓长浩叫陆茶等等,他取个东西来,总不能让茶哥儿一直这般难受着。
陆茶生无可恋,趴在床上,有气无力放他出去。
实在是不能平躺着,稍微动一下都很疼。
卓长浩出了那道门,上一秒还沉浸在与夫郎甜蜜中,下一秒就恢复了冷面将军的样子,走到拐角处:“药,给我。”
一道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跪在地上伸出手,他的手心放着一个小瓷罐。
卓长浩接过,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闻言,那道身影又隐没在树上,与树枝融为一体。
卓长浩拿来药膏,将药放在床榻边:“茶哥儿,这是药膏,对那处有消炎的作用,你用来涂。”
陆茶急需清凉镇痛的东西止止辣意,他打开那罐药膏,窝在被子里脱下衣服,在碰了几次后发现都肿了,实在是太疼,药膏都化在手心他也未敢涂抹上去。
一来二去,疼是更疼了,还热了一身汗。
他干脆躺在床上,将脑袋埋进枕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你帮我抹……”
卓长浩眼底划过戏谑,并未让陆茶瞧见。
这不就,正和他意。
等陆茶将身子养好之后,正巧赶上茶叶第一季采摘的时机,一村的茶农拿着农具,将饱满长势最好的茶叶尖掐下放进木篮中,精心挑选最大的茶叶,第二层便去采摘较小的茶叶进行分层售卖,大的茶叶自然在售价上要贵上几文钱。
田地上都是弯腰劳作的背影,陆茶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先叫停各位乡亲们:“叔叔婶婶!你们先停一下!”
几位乡亲认出是茶哥儿,完全没有被打搅农忙的怒意,而是耐心听他说完。
反正茶哥儿总归不会害他们就是。
“今年我送了一批货去石江县,那边的茶商尝了我家茶叶之后,特此订购了一批茶叶,我想着,我一个人赚钱那可不行啊,要拉着乡亲们一起赚钱,我寻思了一下,与长浩在山头上找来找去,找到了一片土地相对肥沃的地方。”
“今日来呢,一是正好到了第一季茶叶采摘的时候,我来买茶苗作为幼苗培育种植,二是招工,替我去山上照料那一片茶圃。”
茶农的日子全靠天吃饭,老天爷不给饭吃,不肯下一场雨,这茶树就废了大半,如今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与活计,谁还愿意在地里劳作,去赌明天有没有晴天白日。
不少人合计了其中的得失。
问道:“茶哥儿,那工钱和时间,咋算啊,你这要是太便宜,我可不干!”
不怪他将钱认的清,他家中刚生了一位小哥儿,正是要买新衣服的时候,就指望着这茶叶能卖个好价钱呢。
陆茶想了想:“这样!分两种,一种的长期工,一月银子五两,照料的茶叶要是出产高,味道清甜,还能再多加一两的奖钱,还有一种更适合家中的夫郎和各位婶婶,日结工钱,一日一百五十文,只是不包吃,需要自带饭食,一日干五个钟头,早晨晌午,下午在天黑之前回来,切勿待在山上太久。”
天黑之后野兽出没,他也是考虑了大家的安全问题。
且不说一月五两,就一日一百五十文!都比在码头干苦工流汗一日赚的钱划算,农家人谁身上没有一点力气,那些婶子夫郎力气也不小,算着要是干上这么一天,给家中夫君煮上一块猪肉补补身子也好。
“这!茶哥儿,我今日就上山去!”
“哈哈哈哈!”
人群一阵哄笑,那位汉子跟着傻呵起来。
陆茶随着氛围笑了两声,叫着一名小厮记好每人每户所要来的人,想干日结的额外标记上。
一位婶子是个外村的,瞧见这有这么好的活计,听着也不错,问了一句:“茶哥儿,俺家不在良山,俺儿能来不!”
“自然可以。”
陆茶应下这事,叮嘱他们一日后截止,到时候名单便不可再增人,要是想来的定要确保不会中途想要退出。
等确认人数是要签好契约,避免更多突发的情况,既保证他用人的利益,也保证大家拿钱的利益。
不是骗人的!茶哥儿是真想带他们赚钱。
陆茶招工在村子宣扬了好一阵,自然传到村长耳中,他等了许久的官人不肯抓他,还让他在乡亲们心中留下了如此好的大善人形象。
村长气的看着家中煮得寡淡清水,一看就饱,对着家中婆娘撒气,指指点点后他那点受挫的内心才好受了不少,只是并未解愁,他细想,那些人为何!不去抓他!
那位婶子在村中好一阵说道:“就是那个陆茶!他们叫他茶哥儿,有能力!让咱们过好日子,谁要是想去赚钱就快去,人家明天就不要了。”
“这名字,有点熟悉啊。”那位夫郎思索了一阵:“这不是嫁给陆家的刘玥生的二哥儿?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
“刘玥?”几位婶子夫郎一脸晦气,这人在年轻时与他们都有过节,性格泼辣谁都要骂上一两句,村中的汉子不愿娶她,她才嫁去了外村。
正巧,陆亲娘从旁而过,几道目光看向她。
那几位婶婶夫郎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但转变极快。
其中一位与她不对付的婶子道:“陆茶,那不是你家二哥儿嘛,他找了个挣钱的路子,你让他们带带我们呗,从来没听你有个出息的哥儿啊,怎么成天穿这么朴素。”
陆亲娘呵呵一笑:“是啊,他是我儿子。”
“哎呀,你头上戴的簪子也很好看。”
“是啊,是啊,但是这事情你可要放在心上,我家大儿最近伤了胳膊,干不了粗活,你就叫陆茶给他安排个轻松的活,赚赚水钱嘛。”
陆亲娘看着曾经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婶子,讨好地生怕得罪了她,心中自然多是喜悦,甭管她早就恨透了陆茶,这时被一句一句夸赞后上了头,将他们的诉求一一应下。
她夸下海口:“你放心,我可是他亲娘,我叫他办事自然不敢拒绝!”
陆亲娘还当陆茶是当年,任她搓扁揉圆的小哥儿呢……
作者有话说:
科普小知识:(出自于百度,我将话简洁了一下,可以让大家对于一些知识扩展延伸,也是文章中的未尽之语)
茶花授粉所用的花粉采自父本植株花脑,为避免造成花粉混杂不纯,用塑料袋将其套住,以防混传花粉。
授粉时要摘去母本花上的塑料套袋,镊取父本花上刚开裂的花药,在母本柱头上抹粉,来回反复几次。(敲敲)
待母本柱头上沾滴了父本的花粉后再将袋套上。(敲敲)可于第二天同一时问再进行一次,效果则更好。(敲敲)
第68章 陆亲娘得知真相,心中害怕
期限已至, 想报名的乡亲早就登记在册,小厮应承了一位农家汉子回家一趟再来,他决定先收起桌子等那人来。
他们家掌柜嘴上说到了期限便不再要人, 私底下却告诉他可宽容一二,有要事来不及抽身,可先回去办事, 定个名字在这,之后忙完赶来画押。
“等等我!”
远处而来的汉子跑的脸红急喘,着急忙慌抬起手招招:“我来画押了, 我娘突发恶疾送去就医, 耽误了时辰,多谢等我。”
小厮迎上前, 取出他预订的那页, 打开合上的印泥:“不碍事,先将契书签了。”
汉子将大拇指摁入印泥, 在契书最下面压了一下, 契约算是成了。
汉子缓了口气,抹开一把汗:“茶哥儿突然要这么多人, 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然我娘年年病着,年年无钱买药, 真是愁人。”
“掌柜心善,自己发家了惦记着大家。”小厮说着一句好话,与汉子告别后,拖着桌子准备上山。
“哎——怎么走了!”
身后传来一句傲慢的吆声。
小厮朝着来人望去, 一位农妇站在最前, 身后还跟着三三两两的人, 瞧着都是生面孔,该是别的村来的。
她语气毫不客气,恶言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厮:......
他不知道。
陆亲娘接着道:“想你也不知道,我可是陆茶的亲娘。”
小厮差点笑出声。
他们掌柜清风霁月,长得也和小仙人一样,还真看不出来与眼前的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小厮疑惑道:“然后呢?”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
他再来碧园春色之前也在一个食肆做伙计,遇到不少这种客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
他趋步向前走去,不再看她。
“婶子,他明显不认你啊。”跟来的一位夫郎捂着嘴偷笑。
陆亲娘脸色铁青,试图找回面子:“一个小厮不认识我很正常。”
“你站住!”陆亲娘大声道:“我命你立刻将这几个人的活计也安排上,给我也找到最轻松的活!”
被休回娘家,嫂子看不惯家中有她,整日使唤她干最脏最累的活,连她娘都在张罗村中的寡夫或者瘸腿的汉子,叫她再嫁。
她逍遥快活的小半辈子,才不要嫁给那种汉子!
小厮神态自若:“眼下已经过了时辰,我们掌柜规定过了时间就不再等了,就算您实在要纠缠我,我也做不了这个主。”
陆亲娘被他一再拒绝,气结指着他鼻子骂道:“等会就叫你好看!”
一行人拉拉扯扯,再怎么说,小厮翻来覆去还是那么几句拒绝他们。
他在外面从早到晚晒了一天,未见这人来知会一声,等到他要走了,突然走出来呵斥,不就是趁机想耍威风特意挑的时间嘛。
若此人真是掌柜的亲娘,那为何这么长时间未上山,连春节也未曾听说送来年货关心上一两句,这种时候倒是说上自己是掌柜的亲娘了。
小厮一阵鄙夷,对眼前的农妇更加没有好感。
“钱留,怎么不进来。”
小厮被堵在门口,几人扯着手中的契书和桌子不许他进去,契书撕不得,他手不敢用力,只能僵持着这个动作。
“掌柜,这人非说是您的亲娘,但我从未见过。当时已经过了时间,他们缠着我一直要签契书,拉拉扯扯随我上山,现在硬逼着我定要拿出一份给他们。”
钱留将事情始末详细说道,手中契约不争了,一松手,那些人向后踉跄好几步,一位婶子还因用力过大摔在地上,粗布扯出好大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