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追求是什么？”鹤岁听到这话倒觉得新鲜，瑞霄挺直脊梁，正色道，“慈怀将军呀，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你逃离了家乡，和安若君同行，只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鹤岁问。
“当然，这是我的心之所向。”鹤岁真挚道。
“为了那种事，真的值得吗？”丹香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想到瑞霄为了梦想与家中决裂，千里迢迢陪伴在安若君身边，丹香的心口就酸涩不已。
成为英雄，是要经历痛苦的。
慈怀将军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春风得意，他也会有软肋，他也会有痛苦，他也会有眼泪。
“当然值得，为此付出什么，我都愿意。”瑞霄笑了笑，坚定道。
当事人如此，旁观的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丹香摸着温热的茶杯，闷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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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良药与交易
三日后——
耀禾皇城内。
公主的居所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阔气，丹香看着屋子里古朴的装饰，某种难掩失望。
“他们是不是克扣你的银两了？”
丹香将紧闭的木窗打开，看着院子中一片荒芜的景象，继续道，“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他们就这么对你？”
“以前也是这样，我都习惯了。”弥绛擦了擦指尖沾染的尘土，轻声唤忙着整理摆件的瑞霄歇息。
“瑞霄，让丹郎忙去，你歇歇。”
瑞霄闻声看向丹香，后者忙着在院子中清除杂草，无心去回应她们。
“好呀，我早就想休息了。”瑞霄放下了手中的活，安安分分的坐到了弥绛旁边。
弥绛笑着看向瑞霄，递给瑞霄一个橘子，“在这里习惯吗？”
“还好，就是……”瑞霄抿唇，有些难以启齿，弥绛追问再三，瑞霄才继续道，“就是……我总是遇到一位趾高气昂的人。”
听到瑞霄这么说，弥绛立马明白了。
“贺意又欺负你了，对吧。”
弥绛叹了口气，这件事她也无可奈何，也不知那小子哪里来的怨气，处处给瑞霄难堪。
原本这姑娘只是来这里帮帮忙，可总是被贺意刁难。不是挑剔瑞霄手脚慢，就是嘲笑瑞霄的出身。
瑞霄在这里受委屈，弥绛也心疼。
“明日你还是回狼羽去吧，就替我传个信，我这里有丹郎，叫左鸢不要担心。”
瑞霄点头，刚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通报。
说曹操曹操到，名为贺意的人进门行礼，规规矩矩的向弥绛请安，“姑姑好。”
弥绛笑着回应，让瑞霄快些倒茶，瑞霄匆匆向外走去，弥绛见她走远，才将目光落到了贺意身上。
“姑姑很喜欢那位小侍女呢。”贺意声音轻快，看起来好像很喜欢瑞霄。
弥绛礼尚往来的也奉上笑容，淡淡道，“她是我的朋友，并不是侍女。”
“原来是我搞错了，失礼失礼，姑姑不会怪罪我吧。”贺意说着叹息，看着古旧的装潢，发自内心道，“都怪那些人办事不利，早在姑姑回来前，我就叮嘱他们要翻新一下您的居所，可您看看，您都回来了，他们这事情也没办成。”
“我不在意这些事。”这个话题弥绛并不感兴趣，面对这位侄子，弥绛感受不到亲切，只想快些结束话题，在贺意再次开口前，弥绛打断道，“你今日去养心殿请过安了吗？”
“晚些时候去，说起来，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贺意苦恼的低下头，“国师大人亡故后，就再没有药童进宫了，没有那味良药温养，爷爷病肯定好的慢。”
“说来也是，只有国师才能入虚陵山……”
门外走来一人，丹香面无表情的端来茶盏，为屋子里的两人各倒了一盏茶。
贺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叶，“再过几日，我派人入山寻药，爷爷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虚陵山可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弥绛不露声色的看了丹香一眼，淡淡道，“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提。”
“我会派我的亲信带队，只是……虚陵山内错综复杂，我怕他们迷失道路。”
“我恰好认识一位领路人，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会让他们和你们同去。”
“此话当真？那真是太好了，相信爷爷的病很快就能康复。”
贺意真心实意的道谢，但弥绛清楚。
除开血缘上的联系，他们完全是陌生人。贺意对自己有敌意，并且永远不会改变。
弥绛看着贺意拜别，无声的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丹郎。”弥绛看向一旁沉默的丹香，略带愧疚道，“不能让他们寻到真正的解药——”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丹香打断了弥绛的话语，“虚陵山我熟，不会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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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伊华轻哼这首曲子，歌声轻快又灵动，但坐在她身边的人没有唱歌的雅兴，他不时看向窗外，看起来很在意时间。
“外面都在歌颂善安公主的善行。”
伊华听到这句话，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人，“歌颂你姑姑的善行，难道不好吗？”
这只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人撕破脸皮，贺意试着平心静气的对她说，“人们赞美她，就会忘记我。”
“忘记了又如何呢？”伊华继续问。
“那姑姑就会成为耀禾的王。”贺意咬牙切齿，“我的下场就是死。”
“看来你很清楚皇室的争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嘛。”伊华喟叹一声，看向身后层层帘帐，“这样匆忙的将我约到这里来，您想做什么呢？”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耀禾老皇帝的寝宫。
病入膏肓的老人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周围看守的士兵很多，伊华注意到了，自她踏进大殿时，就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即使它被重重香味遮挡，但伊华还是察觉到了。
早听说老皇帝求长生，国师投其所好，在虚陵山炼药童。
大殿上的血腥气，应该和药童脱不开关系。
都说药童的血可解百毒，伊华想到这，莫名扬起了嘴角，“不会是想要让我来品鉴药童吧。”
“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兴趣，你若喜欢，可以去虚陵山。”贺意发自内心的嫌弃，老皇帝的肮脏事实在是让人恶心，现如今被外人提起，贺意更是一百个厌恶。
“我今日邀你来这里，是希望能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伊华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位狂妄的仇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和目的。”
“我知道你想让玄叶复国，派兵征讨的命令是老皇帝下的，冤有头债有主，我的手干干净净，可没染上血海深仇。”
“可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伊华提醒道，“再者，我并不信任你，都说耀禾人狡猾，我们已经吃过亏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诚意。”
贺意抬眸，将一柄精致的匕首奉上。
伊华惊讶看着他，眸中是压抑的喜悦。
“待我登上皇位后，也会清理那些赞成攻打玄叶的人，我对你和你的玄叶没有偏见，事成之后，咱们可以签订盟约，永结为好。”
这个条件诱人。
伊华轻笑，缓缓低下了头，“我喜欢你的措辞，你确实很有诚意，您说呢？太子殿下。”
伊华身后走出一个人，贺意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人，下意识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沈重眠？”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重眠接过了匕首，笑眯眯看着贺意。
贺意看着重眠暗绿色的眼睛，后知后觉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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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虚陵群山如玉
远处的群山如玉，涓涓清泉流淌过山脚，重眠费劲的迈开步子，借着瑞霄的帮助，成功越过了河岸。
膝盖隐隐发痛，冷冽的泉水让人牙齿打颤，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重眠还是抑制住了想要抱怨的念头。
此地名为虚陵，是传闻中格外神秘的地方。
无数追求长生者朝圣的圣山。
这是个探险的小队，总人数甚至不过五人，丹香远远走在前头，看起来并不想回头。
不过重眠也能理解，因为在出发前，他们两个人曾经小吵一架。
丹香不愿让重眠跟随，在丹香眼中，虚陵山可不是什么度假胜地，但重眠执意前往。
没有人能轻易改变重眠的想法，于是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早上，丹香不得不欢迎重眠的到来。
“虚陵山凶险，我不希望你涉险。”丹香板着脸，将前方挡路的植物砍断。
进山的路几乎没有，整个小队只能依靠着丹香辨认方位，重眠匆匆来到丹香身边时，先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有你在还会有危险吗？”
重眠推开过长的叶片，跟着丹香向前走，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让人心惊胆战，瑞霄的脚步不快，跟着队尾的两个人慢吞吞的前进。
丹香再次砍断挡路的藤条，低声道，“这里的雾气和蛊虫连我都会惧怕，我不希望你抱有不切实际幻想，听我的话，小殿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不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前方的路开阔起来，重眠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幽深的山洞，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可重眠的步伐太快，没掌握好距离一脚踏空，眼见重眠要滑入深渊，丹香连忙伸出手，费力的拽住了这个固执的小殿下。
脚腕处不出意外的被乱石划伤，丹香忧心的扯下布条，蹲下身为重眠包扎，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灰色的石头上，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虫鸣。
大抵是察觉到了丹香的情绪，重眠盯着丹香的发旋，决定妥协一步道，“我尽量不拖后腿。”
“你现在想回去也晚了。”丹香站起身，将探照的火把点燃，瑞霄和众人紧随其后，在进入漆黑的洞穴后，呼吸和交谈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五人小队缓慢的前进，火焰照明的前路幽深漫长，有人忍不住开口，想要打发一下漫长的旅途。
“说起来，丹香兄弟，你是本地人吗，怎么对这里这样熟悉？”
高个子的人有些好奇，早就想问出这个问题了，一旁矮个子的人听了，也跟着附和道，“我听族中长辈说起过虚陵山的故事，说这里每晚都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有只吃人的讹兽盘踞在这里，占山为王，是真的不？”
“都是江湖传闻，不可信。”丹香走在前面，看起来对这些问题兴致缺缺，重眠却对一个字眼感兴趣，忍不住问，“讹兽是什么？”
“就是一种说谎的怪物。”高个子的人笑了一下，“传闻里还说，虚陵山里有蛊虫哩，它们吸血为生，一旦被咬，就活不长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