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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 Shim97 3567 2024-05-24 00:00:00

雀澜身上的银甲已被鲜血浸染,连日作战没有休息,他的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挥舞都需要拼尽全力。

好几次,兵刃的刀光逼近,他差点都挥不动手去抵挡,可一看到那双白狐皮护腕,身上仿佛又被注入了一丝力量。

他还想再次见到殿下。

雀澜一剑刺穿面前的玄衣军的胸膛,斜里忽然闪过一道剑光,但他已来不及闪避,只能仓促地举手格挡。

当啷一声,长剑狠狠劈在他手腕上,霎时整条胳膊都被震麻了,白狐皮护腕咔吧裂成了两段,掉在地上。

雀澜被震得退了两步,那人却并不放过他,又一剑斩过来。

如此力道,现在的他不可能接得住!

雀澜咬咬牙,勉力举剑格挡。

当啷一声,两剑相击,雀澜力气不敌,被这人压着连连后退。他胸口气血翻涌,差点要吐出血来。

正在此时,一箭破空而来,穿透了这名玄衣军的喉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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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祝盛安觉得浑身热得难受,眼皮如有千斤重,他知道自己已昏睡了许久,再这样睡下去,很可能不知不觉地冻死在这里。

他在高热的昏迷里拼命挣扎,勉强撑开眼皮。

天已经亮了,冬日的太阳没有温度,冷冷地照在他身上。

他仍躺在木板车上,马儿在前头优闲地吃草,他不知道自己是昏迷了短短一夜,还是已过去了一天两夜。

呼出的空气都是滚烫的,脑袋突突地疼,四肢没有一点力气,他知道自己这是受了伤,又吹了冷风,发起热来了。

祝盛安勉强撑起身子,从木板车上下来,可脚一落地,半分力气都无,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跌,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祝盛安闭上眼缓了许久,那阵钝钝的头疼才过去,他睁开眼环顾四周。

马儿停的地方,有一排马柱,周围有几个简易的草棚,再往前,就是黑漆漆的矿洞。

祝盛安微微一愣。

难道这就是金矿?

他想站起来往前走,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够到旁边的一根枯枝,权当拐杖,拄着往前走。

走到那几个小棚子里头,才发现有柴火、灶和水缸,还备着简易的床铺,看来这些人每次下矿的时间都不短。

他连忙去揭开水缸,可里面的水已经干涸。

祝盛安发着热,嗓子疼得不得了,鼻腔里像要冒火,可偏偏这些棚子里的水缸,没一个有水。

他心急火燎,头昏眼花,体力不支,几乎就要倒下,可仍坚持着,缓了缓,四下去看。

不远处有口山泉!

祝盛安心头狂喜,踉踉跄跄过去,伏到泉水边,双手掬一把水就喝。

冬日的泉水冰冷刺骨,浇到他滚烫的脸上,说不出的慰藉。

好在祝盛安还有几分理智,知道不能喝太多生水,解了渴后,便掏出丝帕,浸湿了擦脸。

这样降温并不是好法子,却也是现下唯一能做到的法子。

他擦了好几遍,头脑清醒了不少,喘着气停下来休息,回头望向不远处那几个小棚子。

那里头的水缸都干了,看来许久没人来过,最近玄衣军动作这么大,难道都不缺钱花的么?

他抵抗着受伤和发热带来的头痛,细细捋着这里头的关系。

若这处金矿完全由玄衣军控制,那么章礼他们也都是张鹤翎的人,很可能还是亲信。

那么他们一行人过来“登记黄册”,章礼该把他们一网打尽,献给张鹤翎邀功才是。

可他们没有这么做,他们唯一的痛脚,好像就是脸上的刺字。

刺字,黄册。

黄册开始推行后,以前的户帖已经废除,只要官府不看他们的户帖,将他们登入新黄册,那么留在户帖上的污点,便无人知晓了。

那时,他们拿着清清白白的黄册,挺直了腰板,再把脸上的刺字弄干净,便成了真正的良民。

章礼对他们礼遇有加,许是因为这个。

那么他被张鹤翎抓在手里的弱点,应当也是这个。

张鹤翎拿捏着他,而他拿捏着金矿,这才形成了长久交易的制衡之势。

虽不知道章礼有什么特别之处,敢同张鹤翎这样的亡命之徒做交易,但他能一直守住金矿,没被张鹤翎连锅端掉,想来手里还是有几张底牌。

要让他们窝里斗才好。

祝盛安这么想着,身子却不如意,一下子打了个大喷嚏。

浑身乏力的感觉加剧,他知道这会儿是没力气撑到回村了,连忙深吸一口气,爬起来,跌跌撞撞回了小棚子里,随便捡了个床铺,慢吞吞爬上去,拉上被子歇息。

这一觉睡到下午,祝盛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再醒来时比之前更难受了,不仅头昏眼花,还鼻塞咽痛,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他实在没有半天力气,脑袋烧得嗡嗡作响,可这荒郊野外,除了自力更生,其他人都靠不上。

缓了半天,祝盛安才勉强起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拿棚子里的枯枝给土灶膛里生起了火,又提着水桶去打了山泉水。

将水烧开,他找来个粗瓷碗,舀了些热水,慢慢喝下去。

要是放在平常,一两天不吃东西,他早该饿坏了。可这会儿发着热,人没有胃口,不吃饭倒也还熬得住。

热水滑过肿痛的喉头,难受中带些舒坦,祝盛安靠在床铺上歇了一会儿,正盘算着是不是趁着这会儿有精神赶紧骑马回去找胡仁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动静。

他凝神细听,而后连忙撑起身子,将床铺推回去,水桶里剩的水倒掉,灶膛里的火也扑熄。

而后,他提着烧热的水壶和刚刚喝过的粗瓷碗,卷了一床铺盖,就爬上了木板车,驱着马儿往旁边走。

他躲在林子里,不一会儿,就看见山头冒出了点点火光。

并不是胡仁怀一行人,而是村民们。

他们三个五个坐一辆木板车,朝这矿山来,显然是要下矿了。

怎么回事?难道胡仁怀他们已不在村里了?他们怎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拉着车出来……

祝盛安一顿,随即想到,应当是玄衣军进来了。

胡仁怀他们一行人很可能已全部被玄衣军控制,如此,这些村民才敢拉着车出来下矿。

可是,他离开两州交界处中军帐之前吩咐过将领们,如果两日之内没回去,就要他们带人来堵住雪荡大山的出入要道。

按理来说,玄衣军接到雪荡大山的消息再赶来,应当没有中军帐的将士们赶来的速度快。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封锁,进入雪荡大山的呢?

他眉头紧蹙,难道这雪荡大山,还有别的出入口?

这时,村民们赶着车,陆陆续续到了矿洞前,十分熟练地分工合作,生火的生火,挑水的挑水,进矿的进矿。

许是日头不足,目视不清,没人发现小棚子里刚刚有人造访过。

很快,小棚子里抬起大锅开始煮饭。

闻到米饭的香味,祝盛安这才觉得饿了。

他摸摸肚子,心想,反正村里这会儿肯定全是玄衣军,回去也是自投罗网,不如就在这儿把伤养好。

只是在这山里耽搁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局势如何。

他在这边找金矿,张鹤翎应该安不下心待在澹州对付雀儿了,雀儿那边是不是好过了许多?朝廷的援军也该来了罢。

祝盛安养了四五日。得亏这些村民带来了吃的,他每日去小棚子里造访,吃好喝好,发热已退下去了,后脑的伤也不再闷闷作痛,只仍有些咽痛。

身体舒坦了些,他便不再被动地等待,这日夜里,他趁着夜色骑着马往村中去。

整个村子仍忙得热火朝天,村民们将山中运出来的金矿石一一分拣,尽量凿去黄金附着的岩石,再冶炼、打制。

村子外围则守着玄衣军。

祝盛安在不远处仔细观察着,正有一队人马拉着空板车从村中慢慢往外走,显然是运完了一趟矿石,要再回到矿洞处。

而最后一辆车上,赫然坐着乔装打扮过的胡仁怀!

祝盛安心头一动,待这队人马走出村子,便悄悄跟在后头。

爬上山坡,前方的车队还在继续行进,最后一辆板车却偏离了队伍,走入了一条岔道。

祝盛安微微一愣。

他从山中出来时,为防迎面碰上村民,不敢走马道,是靠着这识路的马儿,从林间走过来的,因此并未发现这儿多了一条岔道。

他记得进村的时候,这里就是一条直路直通村中,根本没有岔道。

祝盛安跟在这辆板车后头,赶车的村民在这条岔道上走了没多远,便将板车解下来,把马儿递给了胡仁怀,自个儿拉着板车到林子里找地方藏去了。

胡仁怀骑着马就往前狂奔,祝盛安立刻跟上,在后叫他:“胡仁怀!”

胡仁怀一边在马背上颠着,一边回过头来,惊喜道:“殿下!您没事!”

他说着,就要拉缰绳停下,祝盛安忙道:“继续走!”

两人齐头并进,胡仁怀立刻絮絮叨叨把这几日的事情都说了,说他带人找了两日,只找到章云的尸体,而后玄衣军便来了,将他们全抓起来关在小木屋。

他在那小木屋里关了好几日,终于寻着机会让送饭的村民给章礼递话,许诺给他们上黄册,这才让章礼铤而走险偷偷放他出来。

祝盛安道:“来时我吩咐过,我们的人应该老早就堵住进山的马道了。你可知道,玄衣军是如何进山的?”

“这帮黑衣人,狡猾得不得了。”胡仁怀啐道,“他们在山里修的马道不止这一条,留了好多岔路!出入口也不止一个,他们运金子,就是从靠近腊子山那个出口走的!”

祝盛安心中一动,之前关于腊子山发现金锭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胡仁怀仍在往下说:“这帮玄衣军在这里留了眼线,看到可疑的官兵进山,就把原来的道封了,挖开岔道,外头的人就只能走岔道,在山里面打转!他们自己人从另一个出入口进山,根本不耽误。”

“确实狡猾。”祝盛安道。

“好在这章礼和章鹤翎并不是一条心。”胡仁怀道,“刚刚送我出来的人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翻过两座山,见着路边一个小破庙时,就往那破庙后面的山上走,不要再走马道。”

“破庙堵住的,就是咱们来时的路。”

祝盛安一顿,猛然转头:“你刚刚说谁?”

作者感言

Shim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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