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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月 猫两只 3663 2024-05-24 00:00:00

表哥柔声道:“琼华,在我面前,想做什么都好,不必拘束。”

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只有低下头,假装去玩玉佩上的穗子。

“琼华,你为我得罪了那阉人,不害怕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表哥,徐君逸除了捉弄我外,大概是不会做什么的。

章元之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阉党权倾朝野,徐君逸独断超纲,今日一见,才知圣上对他也多有维护。再没有一人,会像琼华一样为我挡在徐阉面前。”

“刚刚荻之表姐也在帮表哥说话。”我如实相告。

表哥笑了起来,“罢了罢了,还是个小娘子呢。”

宫门下匙前,宋夫人与章氏兄妹向皇后辞行,娘娘嘱咐了我几句别胡闹要文静之类的话,就放我离开清宁宫。

路上,我照例让侍女们先回凤阳阁,自己一人在千鲤池边转悠。

此刻刚过戌时,太阳下山,宫灯还未亮起。我见四周无人,悄悄蹲在地上,用石子往池里打水漂玩儿。

两条躲在荷叶下睡觉的大鲤鱼被惊醒,摇头摆尾地慌乱离开,我瞧着开心,拍着手又扔了几个小石子。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殿下一人在此,就不怕被推下千鲤池吗?”

徐相来找麻烦了。我假装没听见,继续逗鲤鱼玩,扔石子的手腕却被他抓住了。

宫中嫔妃公主,与太监偶有身体接触,譬如小章氏,就习惯扶着清宁宫掌事太监的手走路。可不知为何,我此时感到全身都不自在,徐君逸的掌心热得发烫,像是要把我的手腕融化了一样。

我忽略被握住的左手,不断告诉自己,他是个挨过一刀六根清净的太监。见他还不放手,我恶狠狠地说道:“本殿下是公主,你想对我做什么!”

徐君逸又向我走近了些,几乎贴在我耳边说话:“臣想告诉小殿下,千鲤池在前朝的一桩故事。”

“说故事就说故事,你靠那么近干嘛。”我从未与男人靠这么近,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间的呼吸声是会让人的耳朵发痒。

徐君逸松开手,退后一步,“臣是担心小殿下听故事会害怕。”

“胡说八道,”我将小石子扔在徐君逸身上,“本殿下在这千鲤池逛了十几年,怎会怕一个故事。”

徐君逸似笑非笑看着我,道:“那臣就直说了。前朝宸妃受宠跋扈,不忿哀帝宠幸其他妃嫔,每逢妃嫔怀孕或是哀帝临幸宫人,都会被宸妃带来此处,溺毙于千鲤池。”

天色已黑,四周无人,原本熟悉的千鲤池变得阴森可怕起来,明明是夏季,我却全身发凉,壮胆似地反驳他:“你骗我,要是真的,本朝太祖何不填了千鲤池。”

一阵晚风吹过,带动着树叶发出轻响,“小殿下,你听这声音,像不像宫人在求救?”

徐君逸的大脸出现在我面前,他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在月光下格外好看。

“池中的鲤鱼,据说是死在宸妃手中的冤魂所化,小殿下刚刚还用石子砸它们呢。”

看着池中摇摆的大鲤鱼,我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双手环住徐君逸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第六章

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千鲤池中伸出来无数双惨白的手,其中一个身材丰满穿橘色宫装的鱼头宫人,头上缠着白纱,正伸出鱼鳍问我为什么砸它。我闭着眼睛胡乱说道:“一时疏忽不小心让石子进了池中,明日一定给姐姐们带鱼食吃!小妍除了在女傅茶中加黄连、打碎娘娘正殿的花瓶、弄脏七哥的字帖、勾坏三姐的琴弦外没做过坏事,各位姐姐放过我罢。”

徐君逸闷笑道:“小殿下,别怕,它们都走了呢。”

我睁开眼,才发现我两腿缠在他的腰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膀,以一个极丢人的姿态挂在这太监身上。徐君逸一手按住我的腰,一手扶住我的大腿,眼中尽是笑意。

欺人太甚!我从徐君逸身上跳下来,捧起地上的泥土往他身上摔。

徐君逸也不躲,反而同我说:“仔细伤到指甲,是小殿下自己要听故事的。”

这厮伶牙俐齿,我不想同他吵架,嘴硬道:“刚刚有只碗口大的蝥虫在徐相身后,如果不是本殿下,想必它已飞到了你头上。”

徐君逸拿出一张手帕,仔细为我擦拭上手上的泥土,道:“前年皇后娘娘宫里碎了一只当阳峪窑白釉瓶,本以为是狸奴碰倒的,原来是小殿下呀。”

糟糕,刚刚说快了嘴,徐君逸这厮又握住我好多新把柄。

我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这宸妃,好没意思,将气撒在宫人身上。”

徐君逸收回手帕,道:“前朝起居注中记载,哀帝曾与宸妃盟誓,天不老、情难绝、生死不负卿。宸妃色衰爱驰,哀帝却建霄游宫、开选秀,不怨宸妃恨这些新人。”

我气愤道:“若我是宸妃,不会与后宫嫔妃计较,必先想法子让哀帝做了宦官,再找八九个年轻俊俏的郎君,成日在他面前欢好,只教他有心无力。”

许是眼花,我竟从徐君逸脸上瞧出惧色,他看了我好一阵,才憋出一句话,“你小小年纪,怎会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

我想他应该是在意话中太监,解释道:“我并没有看不上宦官,徐相除了身体上缺一点,比宫外的郎君强上不少呢。”

徐君逸的脸微微抽搐,说话间带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公主说的是些什么话,张口郎君闭口欢好,看来臣也该为公主寻个女傅。”

“你敢,”我踹了他一脚,骂道,“徐君逸你这小人,成日欺负我!”

回凤阳阁后,我气得连喝两碗桃胶核桃玫瑰露,早早换上亵衣,散了头发,躺在床上。因身份之故,我的内殿没有值守宫女,终于可以取下遮掩喉结的丝帕了,我舒服地打了几个滚儿。

桂嬷嬷怕我半夜口渴,重新泡上一壶玉顶长春放在桌上,又安排好琥珀与明珠在外殿值夜,这才带领宫女熄灭凤阳阁烛火,回到耳房。

我今日疲乏得紧,不多时就昏昏欲睡。脑海里却开始不断响起徐君逸说过的话:枉死、溺死、冤魂。大明宫中常有诡异传说,有人说在甘露殿中见过上吊的昭仪,有人说在翠微宫中听过婴儿的哭声,平日不大在意,此时一股脑全涌进我心里。

我拉不下脸来叫嬷嬷陪睡,只光脚走在地上,用火折子点亮挂在床头的琉璃绣球灯。

微弱的灯光逐渐照亮漆黑的寝殿,我这才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外,还未来得及向守夜的侍女呼救,他就跳了进来。

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在这宫中,只有他,“徐君逸,怎么又是你!”

徐君逸自顾自地在床前的圆凳坐下,“臣担心小殿下听了故事难以入眠,便过来看看。”

这该死的太监,把凤阳阁当成了什么地方,夜里想来就来,本公主的脸往哪里搁。

“徐相多虑了,本殿下睡得正香。”

“哦,”徐君逸扫了眼我莹白的小脚,“那小殿下为何赤足点灯?”

我又羞又臊,脚不停往后面缩,用能做出的做凶狠的眼神盯着他,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要是旁人知道我裸足散发与徐君逸共处一室,即便他是个太监,也不知会惹出多少闲话。

徐君逸调笑道:“有臣在,妖魔鬼怪都不会来找小殿下。”

“都怪你,”我小声咒骂,“我一闭眼,吊死鬼饿死鬼全出来了。今日才晓得,别人骂你的话是真的,徐君逸是天字一号大坏蛋。”

徐君逸忍俊不禁,用左手支着下巴,低笑起来。

“臣有办法让小殿下不害怕。”

在只有一盏琉璃灯的黑夜中,我与他面对面坐着,仰头问道,“什么办法?”

徐君逸从怀中摸出一枚青玉材质、拇指大小的玉哨,上面穿有一根红线,同我讲道:“臣未入宫时,曾被父亲安排去贩粮,那时,臣比殿下还小呢。父亲将此物交给臣,告诉臣,要是遇到了危险,就吹响它。臣运气不好,第一次去,就遇上了抢粮的柔然人。”

玉哨在徐君逸的手掌中散发出温润的光泽,隐隐约约刻着一个“鉴”字。

“真的吗,贩粮为什么会遇到柔然人,”我拉住徐君逸的衣袖,“柔然人又长什么样?”

我曾听嬷嬷说,柔然人身高三米,红色眼珠,青色头发,生啖血肉,比猛虎还凶猛。

徐君逸摸摸我的头,笑道:“他们呀,长得和我们一样,只是头发全编成了辫子。那时,我被三个柔然骑兵围着,他们的马匹确实是比晋军高大。”

“然后你就吹响了哨子吗?”

徐君逸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琉璃灯的烛火,低声道:“是呀,臣的父亲果然出现了,他从天而降,挥动着方天画戟,将三个柔然士兵扫至马下,并对我说,儿啊,你看,柔然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是人,也能被我们打倒。”

我呆呆看着他,小声问道:“然后呢。”

微弱的火光下,徐君逸深深看向我的眼睛,“然后,臣的父亲就去世了,臣进宫遇见了小殿下。”

他站起来,将玉哨的红线挂在我的脖子上,笑道:“现在,臣将这枚玉哨送给小殿下,只要吹响它,无论什么敌人,臣都会出现,打倒他们,保护小殿下。”

我手里攥着玉哨,迟疑道:“这是你父亲的遗物呀。”

徐君逸不像白天一样不可一世,言谈间带着说出不的温柔:“臣已经不需要父亲保护了,而小殿下还是个会被故事吓得睡不着的傻瓜。”

“我不傻,”我锤了他一下,困得靠在床头,手指卷着长发,“徐相一定有位好父亲,哪怕离开了,还会在天上悄悄守护你。我不一样,父皇喜爱刘贵妃生的六哥二姐,连我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我迷糊地一点一点脑袋,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有章家,七哥有东宫,只有我,什么也没有。”

徐君逸坐在我的床边,轻声道:“小殿下也是别人心中的珍宝。”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忘记了问徐君逸别人是谁,只记得在他要离开时,抓住了他的衣角,“别,别走,万一它们在梦里来找我。”

我也不会知道,徐君逸在我床前坐到卯时日出,才悄然离开。

第二天醒来,寝殿中一切如旧,珍珠与桂嬷嬷进殿为我洗漱换衣,昨晚的一切,像梦一样毫无踪迹,直到我握住胸前的玉哨。

这时我才想起,夜里同徐君逸讲话时,没有系上遮挡喉结的丝帕。

第七章

安国公章籍,三朝重臣,授太子太傅衔,是大晋世家门阀之领袖。旭帝曾言,朝堂半数红衣紫袍,皆为章氏门生。先皇后大章氏亡故后,章籍不顾朝臣非议,强行将小女儿送入清宁殿,正位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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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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