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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杏仁 athos 3787 2024-05-24 00:00:00

一只柔软白皙的孩子的手,悄悄的从后面过来,按揉着伯颜结实的肩膀。伯颜还没反应过来是谁,这手就灵巧的向下摸了过去,向一条滑腻的小蛇,沿着伯颜的肩、锁骨摸到了胸膛上。两个细柔雪白的手指,揉捏着胸口处那颗敏感的乳头。

伯颜吃这手一摸,惊得豁然转身,却对上了一双清澈碧绿的孩童的眼睛。原来挑逗伯颜身体的,竟然是那个吟唱萨迪爱情诗的帕坦歌僮。

小歌僮满脸的天真无邪,水灵灵的眸子里闪现出的全是单纯与无辜。但手上却不老实,以极其熟练老道的手法揉捏的伯颜浑身酥麻气喘连连。

伯颜的脸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一把打掉那只在他身体上图谋不轨的小手,然后趴出泡澡的浴池,想要去找件衣服穿上,或者哪怕有条浴巾遮体也好。因为这包间里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一个成年男子居然被个孩子给摸了,这实在让伯颜感到羞耻。

伯颜腰间围了条干净浴巾,然后他偷偷环顾了周围,发现只有阿什克岱在看着他这里,其他人都在各自自顾自的休息。有人吃水果,有人聊天,那几个犹太人则聚在一处掷骰子玩牌。伯颜这才心里稍定了些。

这时,正和几个穆斯林聊天的伊玛目赛义德.鲁哈丁起了身,嘴里说着“大家都起来起来,别享乐的时间一长就把礼昏礼拜功的正经事给忘了。我看你们都泡够了也歇够了吧?”

于是浴室里的众人纷纷起身,穿衣的穿衣,带帽的带帽,然后向浴场老板交了余下一半洗浴钱,出来去往隔着一条街的那所本城最大最宏伟的贾米清真寺。因为赫拉特没有犹太人的会堂,所以几名犹太人决定随穆斯林去清真寺礼拜。伯颜和阿什克岱在订好的客栈做了礼拜后决定去巴扎上走走。

伯颜和阿什克岱手牵着手,经过一条条曲里拐弯的巷子,在巴扎上一个个拥挤的摊位间漫无目的的闲逛着。那些色泽艳丽的水果,串成一串的各色鲜花,堆成小山样的香料粉末,在夜晚的灯光与烛火下混合成一片颜色与香味的迷离之境。拥挤、人潮涌动,有叫卖声,有还价声。时不时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飘过。或者一条漂亮的头巾一闪一张娇美俏脸从人的眼前掠过。

在这浮动着的盛宴里,俗世的乐与欲饱满,如天堂在人间投下的一个倒影。而几十年前那场几乎毁灭了整个赫拉特的大屠杀,似乎已经是昨世发生的事,被全然的盖过并遗忘了。

伯颜正流连于那些琳琅满目的货品之间,忽然感到后面有人轻轻的拽自己的袍角,回身看去,却是那个在浴场里卖唱的帕坦男孩,这小孩不知怎么居然一路盯了伯颜和阿什克岱两个人的稍,暗暗的一路跟了来。小男孩揪住伯颜袍子的下摆,用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看着伯颜,急切的说:“是我,老爷!老爷!你就买了我这一夜吧!我不贵,一个晚上就一个银迪尔罕... ...。”

伯颜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银的迪尔罕,塞进那孩子的洁白柔软的小手里。说:“我给你这一个银的迪尔罕,你回家去吧。”

“那不行!”小男孩焦急的使劲儿摇头说:“我们帕坦人是光明磊落的部族,绝不干白拿别人钱的事儿。再说我早就没有家了,妓院就是我家!”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雪白的小脸蛋因为激动而泛起如苹果花一样的红晕,伯颜禁不住心里一阵酸楚。这孩子的可怜样儿,多象伯颜自己小的时候啊!那时候他在伊尔汗的宫廷里,不也是一个可怜无助任人蹂躏的孤儿吗。他和眼前这孩子一样没有家,只能拿自己寄居的场所为家,他和他一样寄人篱下。

伯颜蹲下身子,用平齐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小歌僮的眼睛,对他笑了笑,说:“那好,我买你这一夜,领我去你的那家妓院,我今晚就陪着你玩,我们玩一夜也好!”

“真的?!”小歌僮脸上露出艳丽的笑容,他说:“那就跟我来!”

说罢,他扯着伯颜的衣服下摆,在前面快乐的蹦蹦跳跳的走着。伯颜在后面,阿什克岱紧跟着他俩。他们穿街过巷,走过一条又一条曲折逼仄的狭窄小巷,来在一座从镂刻木花窗里透出昏暗烛光的两层建筑前。这里,想必就是这个歌僮小倌所寄居的那所妓院了。

小男孩领着伯颜和阿什克岱两个进了妓院大门,昏黄的烛火下,是一条不算宽的走廊,两厢是一个个用帘幕遮住的隔间。从里面不时地传出来饮酒碰杯声、吃喝调笑声和呻吟做爱声。

男孩领着伯颜去见了妓院的老鸨,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女人。那老妇抱着胳膊,目光冷淡的看着被男孩拉过来的伯颜。

“一个银迪尔罕一夜,白天要的话另外加钱。”老妇人冷冷的说。

伯颜正要掏出自己的钱包,却被阿什克岱出手拦了下来。阿什克岱拿出了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掏出十四枚迪尔罕银币,拍在老鸨面前的桌子上,说:“七个白天加七个夜晚,这孩子我们全包了,多了再补给你,少了不用你退钱。”

鸡皮白发的老妇,用自己干巴巴的手指捏起一枚银币,用嘴吹了下放在耳边听了个响,然后又把硬币放进嘴里咬了咬,确定这钱是足银铸成的不是伪币以后,立刻喜笑颜开与刚才的冷淡判若两人。她笑嘻嘻的请两位客人二楼精致雅间去坐,并说会另外叫人送酒水上来。

夜里的轻风柔软的拂过,从窗户外透进一阵阵茉莉花的幽香。有人给两位客人送来葡萄酒和茴香酒,还有一碟子哈尔瓦芝麻糕。伯颜和阿什克岱坐在缀着流苏的丝绸软垫上,看着帕坦男孩给他的塔尔琴调紧琴弦。

做歌僮的男孩本名叫伊兹玛特汗,但是入了这一行以后老鸨嫌他本来的名字太过阳刚显不出精致婉约的风韵,就给他改名为“雅斯米纳”,波斯语意为“茉莉花”之意。伊兹玛特汗为了吃这一行的饭自然无法不接受。不过私底下恨死了那妓院老板。

“男孩做这一行不会太久的。”伯颜喝了一口加冰的葡萄酒,用同情关爱的眼神看着伊兹玛特汗说:“男孩干这一行做到十四岁也就到头了。再干不下去啦!”说完伯颜叹了口气。阿什克岱看了伯颜的脸孔一眼,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伊兹玛特汗则垂目低头调整那把塔尔琴的琴弦,他没有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成年男人之间暧昧的眼神交换。

“调好了。老爷试试看还趁手么。”伊兹玛特汗恭敬的把那把由他本人调过弦的长颈梨形琴身的琴递给伯颜。伯颜接过随意拨弄了两下试了试音准,然后又自己给琴颈上的钮子松了松。

“我是不喜欢把弦上的太紧,抱歉。”伯颜冲着伊兹玛特汗亲切的一笑,仿佛是长兄对弟弟怜爱的笑。伊兹玛特汗被伯颜的温情弄的也是小脸一热。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对伯颜说:“弹奏上一曲吧,老爷。您弹奏完了,我来演奏,然后是穆哈伊老爷。我们轮转着这样一圈可好?”

“好!”还没待伯颜做答,阿什克岱就抚掌说好。“我很久都没有欣赏过我们这位狮子一样勇猛的骑士的琴艺了呢,今晚一定要伯颜先弹奏一曲才行。”阿什克岱说完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壶,给伯颜的杯子里又满满的斟上了一杯酒,说:“你且先喝了我这一杯,然后我们挨个来一遍。我出个主题。今夜乃爱情之夜,弹唱的都要以爱情为题,大家觉得如何。如不反对就饮了这一杯。”

伯颜听了应声说好,然后把面前酒杯里的酒浆一饮而尽,并把已经喝空的酒杯杯子底朝外展现给另外两个人看。伊兹玛特汗也很高兴,一口喝空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同样把杯底展示给另外两个人。阿什克岱也照着同样做了。

伯颜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儿热,应该是刚才那杯酒喝的急促了所至。不过他现在心情大好。他说:“我来起头唱这第一首,你们且听着来。今天我不唱大家都熟悉的那些爱情的曲子,什么贾米啊、萨迪啊的诗大家都听得太多了,我今天唱个被人提及很少的曲儿,不过也要应得景,这首也是关于爱情的。”

说罢伯颜把塔尔横抱于怀中,弹奏出了一个“达斯特加赫”的前奏,他用了“纳瓦伊”这个旋律型。波斯人喜欢把一个全音劈开成四个等分音来用,所以“达斯特加赫”的曲调在一个八度里划分二十二至三十六个音分,显得特别的细腻,适合用来演奏爱情相关的主题。

伯颜演奏过了前奏开始唱到歌词,他唱的却不是波斯曲子,而是突厥人的《巴哈蒂沙》。这首钦察突厥人的爱情歌曲,曲调悲悯哀伤,内容是一个美人巴哈蒂沙被迫嫁给一个老男人的故事。这首歌子流传主要在钦察人之间,所以波斯人对它所知不多。阿富汗斯坦流行各种波斯小曲,故这种朴实中带着些许粗粝感的突厥歌谣多不受人的欢迎。

但是伯颜却能把这首本来调子粗朴的歌唱的深情饱满,他用怡丽繁复的拖尾音花唱作为每一个对句结尾的装饰,把原本单纯朴素的突厥民谣唱出了波斯宫廷的味道。让另外两个人都入了迷。

“你是伊尔布莱的女儿,巴哈蒂沙。

你有婀娜纤细的腰身,巴哈蒂沙。

即使走在八十位美人之间,你也是群芳中最耀眼的那颗晨星,巴哈蒂沙。

你如今心痛如绞,忧郁满怀。

人们都说,可爱的巴哈蒂沙啊,真是我们的骄傲!

可偏偏有两个嫂子要来做媒,将你许配了他人。

去吧!迷人的巴哈蒂沙!

我听人说,巴哈蒂沙啊,巴哈蒂沙。

娶你的男人已是风烛残年,八十有五,巴哈蒂沙啊!

当我听到巴哈蒂沙已经远去,我在那大山上的蛇窟旁。

伏地捧土,泣不成声!

我嚎啕痛哭,我的挚爱巴哈蒂沙!

我嚎啕痛哭,我的挚爱巴哈蒂沙!”

伯颜成年以后,嗓子就不再那么的脆嫩,他的音域变得低了,而且嗓音里总带着一点沙哑的质感。这种嗓音质感特别适合吟唱悲歌。他因为喝了酒而被烛光和灯火映照的泛红的脸旁随着琴声和自己的歌唱显得似乎是醉了。完全沉浸在自己制造的爱情里忘了周围的一切。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伯颜拿起酒壶,又自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他瞧着阿什克岱,说:“该你了。”

阿什克岱默默的接了伯颜递上来的塔尔,两眼扫视了坐于自己两边的伯颜和伊兹玛特汗二人。然后他说:“今夜,是良辰美景,更有挚友和美僮伴随左右相坐,刚才伯颜唱的是美人被逼嫁给老男人的悲歌。我就再给这首歌续上另一首似悲还喜的歌吧,你们且听我唱来。”

说完,阿什克岱轻轻的弹动琴弦,唱了一支源自艾尔.安达鲁斯的犹太人的爱情歌曲《你是哪里来的美人》。

他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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