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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杏仁 athos 3992 2024-05-24 00:00:00

合汗居然为了回回的缘故,疏远了木华黎的后裔。因为听了回回的几句谗言,就把巴林部的丞相交给大宗正府囚禁。这真是伤透了满朝臣子的心。这更是对儒家忠义道德的羞辱践踏。西域来的答失蛮们那里懂得忠君之道呢?他们唯逐利而已!蒙古人的忠是献给合汗的黄金家族的,汉儒的忠是献给贤德帝王的。唯独那些回回,他们的忠是献给黄金白银珍珠宝石的!哪里有赚头哪里就有他们!现在回回们借着帝国修筑的四通八达的驿路满世界乱窜,借着帝国的斡脱与官本船贸易赚足了钱。但他们丝毫不知效忠合汗,反而诬陷忠于合汗的忠臣,要治忠贞的伯颜丞相死罪,合汗千万不可听信他们的谗言!

再说,帝国定都中原,就理应以农为本。现在居然舍本逐末,把商贾和匠人捧起来,就不怕为天下笑吗?南蛮宋国就算丢失了中原的全部领土,偏安蛮子的地区,又在海贸上不得不依靠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开辟的南洋海路,但宋人也从来没改变过自己国内崇儒的风气。这就是君子重义小人贪利啊!回回答失蛮就是典型的重利轻义之小人心性!陛下!圣上!做中原的帝君当贤明,认得清君子小人之别!莫让逐利的弄臣排挤贤德大儒,更不能纵容回回逐利以至于败坏了国人质朴刚健之天性!

年老的合汗靠在软枕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也不知两位月尔鲁的慷慨陈词合汗听进去没有。在能官月尔鲁陈述完自己的奏章后,合汗似乎还没从潜睡里醒过来似的。账内气氛凝滞。周围空气死一般的安静。玉昔帖木儿与月尔鲁两个人尴跪了半晌,合汗才象突然睡醒了一样用手掩住嘴巴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气。

忽必烈睁开半闭的双眼,打量了下眼前跪着为伯颜求情的两个臣子。然后他忽然“噗”的一声笑了。

那你们两个快快的起来。合汗说。说了这么一大段,就是为了伯颜?难道伯颜是什么样的人朕不清楚么?你们看,现在朕自称可是“朕”呢!朕对自己的称呼都不怎么再用“我”了,难道还用你们来提醒朕,朕的根基是中原加蒙古吗?蒙古人出丁,中原人种粮。朕难道还能不明白农业是根本?有兵有粮是根本,朕还要你们提醒?朕首崇释教,再次尊儒。朕还不至于被回回答失蛮所蒙骗。只是一味排斥回回对帝国并无益处!你们嫉妒回回人挤占了朝堂上的名额,就这点小心思朕自然明白。玉昔帖木儿,朕劝你莫要懊恼。回回人并不是与你为敌的。他们也不会与汉人为敌。这一点朕比你们更明白。回回在这朝廷里是绝对的少数,所以他们比较抱团。至于旁的,都是你们胡乱联想,回回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大野心!玉昔帖木儿你记住,你是阿鲁剌部博尔术的嫡孙!所以别那么小气!否则你先祖博尔术在阴间都替你脸红!成吉思合汗“四杰”之一、右手万户纳颜的孙子居然对一个费尔干纳来的回回家奴嫉妒到耿耿于怀的程度,你不害臊,朕都替你害臊!

两个月尔鲁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内心里苦笑了下。然后讪讪的退了出去。

到了帐外,两个人彼此又谈论了会儿,都是关于怎么把伯颜从那地方给弄出来的计策。只是论来论去的,也没个眉目。到最后两个都认为,这事儿唯凭合汗圣裁才成。合汗不发话,谁急都白搭。在把伯颜弄出来这事儿上,显然情人比能官更急。但也没办法。只得二人分头回自己营帐里去了。

两个月尔鲁在合汗帐里求情时。焦德裕正在外地躲灾呢。因为拒绝了艾哈迈德让自己做伪证的要求,焦德裕是不敢在大都呆着了,也不敢回老家河北井陉,怕被人堵家里。于是顺着乡野间的小路入了太行山,在小山村鹿泉暂时的住了下来。宽父是焦德裕的字,他把中间的“宽”字给去了,“父”改成谐音“傅”,以焦傅的名字在鹿泉隐居。他在逃离自己在河北井陉的份地时,是没有带上老婆孩子的,因为怕人多目标太大,反而让旁人起疑。

焦德裕在鹿泉度日如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能见天日了。就这么在这小山村里一直隐到终老。这种绝望撕扯着他的心。因为他拒绝那个色目奸佞的威逼利诱,结果使自己成了流亡者。孤身漂泊在外,与家里人断了联系。这种苦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呢?

就在焦德裕在小村鹿泉一天天的苦熬的时候。伯颜府邸里也有个人在噩梦连连。这个人就是伯颜的金发钦察男仆巴尔斯。

巴尔斯自打那日被看守院墙的武卫军用弩伤了肩头。就一连日发了好几天的烧。米昔塔尔上监狱里陪着老爷坐牢去了。家里剩下的就是努尔、阿塔海、希拉伦丁、巴尔斯和新进府里头不久的纳尔金。

巴尔斯肩上伤口化脓了,烧了好几日。索性最终还是退了。伤口处结了大疤楞。不过索性穿了衣袍后也看不见。巴尔斯也是个爱美的小伙儿。不然伯颜也不会特意给他做了那件新袍子。可惜袍子被箭刺穿个洞洞,还被血给染污了半边。再也穿不了了。

在发烧的时候,巴尔斯就做梦。梦里他回了自己出生的梁赞城。模模糊糊的看见自己的阿塔与阿娜。阿娜是金发的罗斯女子,来自梁赞。阿塔是正经的钦察男人,高大、健壮,双手能扭断狮子的脖颈,一拳可以打死一头壮牛。阿塔与阿娜是因为皮草生意认识的。那时阿塔去梁赞售卖新猎到的黑貂皮。阿娜在一户小木楼的二层窗口依着窗子唱一首罗斯小曲。似乎是什么“夜风吹干了我的长裙... ...。”之类的不太庄重的有些轻佻的曲子。阿娜那时还是个姑娘,金色的发辫一口气垂落至腰。阿塔卖完貂皮正从阿娜家窗户下过,结果缘分就这么定了。

阿塔抛弃了他在钦察草原的毡帐,搬进了梁赞城,从此和阿娜住到了一起,他们成了夫妻。

巴尔斯一出生就是一头太阳般耀眼的金发,那是他阿娜传给他的。阿娜在小的时候经常一边唱着儿歌一边帮小巴尔斯辫他的头发。那些罗斯儿歌他现在已经记不住了。

巴尔斯是上过学的,罗斯有钱人会送自己家的子弟去修道院里学习希腊语还有《圣经》。从东罗马首都君士坦丁堡来的修道士带来为数不多的一些希腊语书籍。这些书对罗斯人来说太珍贵了。以至于为了防止书籍被盗,他们会在书皮封面上上锁,然后再用链条把书锁死在书架上。只有管理图书室和抄经室的修士有权利保管那些钥匙。

自打梁赞被莫斯科人勾引鞑靼人一把火烧了之后,巴尔斯就无家可归了。他辗转在从东欧至中亚再到东亚的各个奴隶市场之中,被人买来买去的。他也不知道究竟在多少个买主的手中被倒过手,直到进了丞相府,才真的感觉自己安定了下来。

丞相是个忠臣,巴尔斯心想。但忠臣不得好死的事情太多啦。

为瓦伦提尼安皇帝击破匈奴王阿提拉的罗马名将弗拉维乌斯.埃蒂乌斯不是也被皇帝背叛了吗?巴尔斯在修道院学希腊语时听修道士讲过埃蒂乌斯在沙隆之战大破匈奴的故事。埃蒂乌斯有一半日耳曼蛮族的血统,也有一头太阳般耀眼的金色头发。他联合西哥特人把匈奴与东哥特的联军杀的尸横遍野。匈奴王阿提拉的宝剑在战斗中折断。这预示着匈奴的运势将走入衰败。阿提拉的帝国将要瓦解。

埃蒂乌斯是被皇帝让禁卫军一人一剑刺死他的。乱刃分尸啊!匈奴人的威胁一解除,罗马皇帝就杀了大将。

汉人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全世界都是这样。无论罗马还是大元,名将的下场通常凄凉。

第83章 秦尼斯坦的古尔汗

伊斯兰的著述中有两个乞尔曼。

一个在撒马尔罕与布哈拉之间,其城至今犹在。另一个在波斯南部,濒临阿拉伯海。

前一个做过秦尼斯坦的古尔汗的牙帐虎斯斡鲁朵,后一个是乞尔曼王朝苏丹的都城。

在广柔的中亚伊朗地区,先后存在过两个流亡契丹人的朝廷。

蒙古人与波斯人称呼他们为“哈喇契丹”,“哈喇”意即为“黑”。

第一个哈喇契丹王朝终结于成吉思合汗的西征大军。第二个哈喇契丹王朝是伊尔汗的属国。

于是,在至元十三年九月二十三日的暮秋之时,忽必烈合汗天寿圣节那日,上都迎来了来自乞尔曼的贺喜使者。

使者带来了贡礼与贺表。时值乞尔曼新苏丹图儿坎哈敦登基,在伊尔汗所派遣的蒙古巴斯哈的带领下,向自己宗主的宗主,大元朝的皇帝,致以最高的恭顺与效忠。

图儿坎哈敦闺名萨法特.阿丁.帕蒂沙,是前任苏丹穆扎法尔.阿斯丁的遗孀。穆扎法尔.阿斯丁在登基前名叫沙吉尔.贾尔吉,他与萨法特.阿丁.帕蒂沙为表兄妹。二人育有一子名贾拉尔.阿丁.阿卜杜拉.穆扎法尔,这个孩子尚在幼年,作为其母的萨法特受丈夫沙吉尔的委托登基为女苏丹,待儿子成年后再还政于子。

作为伊尔汗附属国的乞尔曼人,在俺巴海死后,其兄弟贴古迭儿与太子阿鲁浑争夺权利的战争中,图儿坎哈敦极力促成自己的丈夫支持阿鲁浑。以确保他们年幼的孩子贾拉尔.阿丁.阿卜杜拉.穆扎法尔不受亲阿鲁浑的蒙古埃米尔的伤害。

贡礼十分的丰厚,贺表的措辞也极尽谦卑。

乞尔曼的哈喇契丹人,向伟大的世界统治者献上各种名贵的宝石以及突厥玉,精工打造的刀剑、匕首,黄金雕花的马鞍、马镫和辔头,由乞尔曼妇女绣制的帐幔、枕头、坐垫、被褥等。那上面刺绣的鸟、兽、花草、树木等栩栩如生,其妙不可思议。

忽必烈合汗白天在宴饮中已经喝了不少酒,晚宴还要再饮。似乎是借酒浇愁,他要借着这可以麻醉自己身心的液体,暂时的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人和事,特别是大都大宗正府里囚着的伯颜,这个人太让人烦心了。替这个该死的奴婢求情的人还挺多,这正是让合汗最为懊恼的。一个奴才而已,居然还有人记挂着他,而且自己心中甚至都有点觉得对不起他,简直是见鬼了,这真太可笑了。我是合汗!我没必要对任何人表示抱歉!

想至此处,他仰脖又灌下去一碗酒。今夜他要一醉方休。因为只有醉了,那个该死的奴婢才不会不要脸的非得闯进他的梦中。这些天他天天做梦,每次梦里都是那个人。那人只看着他不言不语的,一脸欲说还休的苦逼相。就足以让他觉得自己施加的太过残酷了。他作为合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软了呢?居然觉得自己过分了,对不起那个人。可是他偏不!他要残酷到底!到要看看谁是主子谁是奴!他要那人驯顺服软,要那人彻底的依从他,要那人从身到心,完完全全的献出来只给他一个人。

一旁坐着的妃子们,在嬉笑着翻看从乞尔曼来的绣品。他的几个皇子则在贡上来的刀剑中挑挑拣拣。更年幼的皇孙们则对宴席上的糕饼糖果更感兴趣。真金的第三子帖木儿在象他爷爷一样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这个长着一张圆圆的胖脸的孙子,嗜酒贪吃的毛病总也改不了。尽管因为偷着饮酒挨了他爷爷给的好几顿揍,但依旧改不了。不过帖木儿为人仁孝,到是满象真金的,这点让忽必烈觉得心中甚是宽慰。

作者感言

ath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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