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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献给敌国疯批太子后 禾小星 3419 2024-05-26 00:00:00

最让他惊讶的是,身边不再是余温也无的空荡衾被,而是男人炽热的躯体。辛钤今日不知怎的并未早起,硬邦邦的手臂还搂着他。

燕泽玉小心翼翼刚想从男人怀里钻出去,抬头却撞进一双黑漆漆的眼眸。辛钤也不知醒了多久,狭长的凤眼微垂望着他,含情脉脉似的。

这一眼让燕泽玉清醒不少,赶紧将脑海里的‘含情脉脉’四个大字扔了出去。

等他回神再抬头时,辛钤已经收了视线,没再看他,自顾自起床。

“你若是困,睡个回笼觉再起也来得及。”男人淡淡道。

燕泽玉还记得要装乖,赶紧伸手扯了扯男人衣角。

“你去哪儿啊?”语气似有依恋。

晨起的燥热总是难抑制,再加上耳边少年软软糯糯的询问,辛钤只觉得额头突突,滚了滚喉结,语气短促,“去办公务。”丢下两个简略得有些敷衍的字,男人便扯回了自己衣角,叫了金戈进来侍奉更衣。

燕泽玉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迟钝眨巴眨巴圆润的杏眼,望着辛钤连更衣的背影,不禁有些怀疑——

自己方才哪里说错话了吗?

少年注视着穿戴整齐的辛钤领着金戈出去,走到门边时却又停下脚步。

“那玉铃铛、摘了吧。”

男人语调寡淡,听不出其中杂糅了什么别的情绪。

燕泽玉脑海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没显露出分毫破绽,动了动衾被下的小腿,连带着脚踝上铃铛被包裹着的沉闷声响。

辛钤的目光随之落到那晃动鼓起的那团被子上,只觉得心尖儿被细羽轻拂。

“不想摘了。”燕泽玉盯着男人下垂的凤眼,缓缓道。

左右不过一破铃铛,戴都戴了数十日了,轻贱也轻贱过了。

就这么听话摘掉,倒像是辛钤施舍他。

不如继续戴着,时时刻刻提醒男人——

这是我自愿为你戴上的。

是你欠我。

辛钤沉默了半晌,倏尔撩起眼皮,望向他,深邃的眼神似乎硬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似的。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是你送的呀。”

少年眉眼弯弯,深棕色瞳孔里荡漾着让人心软的喜悦。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上,燕泽玉一怔,像是被辛钤的眼神烫到,如受惊小鹿似的飞快垂下了笑眼。

少年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粉色,羞赧似的将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挡着,只留一双清澈无辜的杏圆眼回望辛钤。

被子里又响起沉闷的铃铛声,一下下,敲击耳膜、撩拨心神。

辛钤眼眸微动,稍顿片刻,只说了句:“罢了,随你。”

燕泽玉瞧见男人离开的步子迈得略显急迫,但他也没心思管这么多。

帐帘落下后,燕泽玉从被子里探出整张脸,深深吸了口冷空气。

寒凉顺着喉咙深入肺腑,把心尖儿那一抹滚烫都冻上了。

他真的看不懂。

辛钤似乎很吃他这套,可有时候却又显得更冷漠了些。

暴风雪连续侵袭了好几日,预算天文的巫师被可汗将罪了好几个,。

可行程不能再耽搁了,待风雪稍微偃旗息鼓时,南下的队伍终于又上路了。

金戈很疑惑,为何前几日总念叨‘无趣’的玉公子现在突然能静下心来,倚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日。

燕泽玉并不清楚金戈内心所想,正撑着下巴,靠在窗棂边望向窗外大雪后愈发洁白的世界,一片雪花缓缓落到他鼻尖又融化,凉飕飕的。

燕泽玉伸手抹去,手背也沾染上雪水,变得涔凉——像是辛钤牵他的手。

思绪滑到此处,燕泽玉盯着白雪的眼珠终于转动,反应过来后倏尔抿直了嘴角,狠狠擦掉了手背上的雪水水渍。

明明一切都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辛钤会听他软下声线撒娇,也会纵容他时不时的任性,为什么他心底的不安却愈发浓烈呢。

强烈的不安在内心燃烧半晌后骤然幻化成一股无名火,噼里啪啦在脑海中炸出晃白的光。

‘歘——’

燕泽玉紧蹙着眉,猛地关窗拉上了流苏帘子。

“没意思……不想了!”他低声嘟囔几句,恹恹垂眸,却发现矮桌上摊开的书本也满是辛钤的笔记,挥斥方遒、龙飞凤舞的草书。

怎么哪儿都是他!

辛钤刚弯腰进马车,脚下就飞来一本书册,‘噼啪’一声恰恰好砸在他脚边。

燕泽玉也吓了一大跳,脸上愤怒的神色还没来及收回,辛钤已经捡起那本书,拍拍封面上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放回桌面。

“谁惹你生气了?”辛钤边问边取了柜子里的茶具。

还能有谁?

燕泽玉眼神闪烁垂着脑袋,腹诽差点藏不住。

但到底是忍住了,斜眼瞧着男人擦拭茶杯的那双有力的手,淡淡道:“没谁。”

辛钤哂笑,也不知信没信,将刚烫好的茶往他面前推了推。

“呆着无聊?”

“……嗯。”

燕泽玉嗯声应了下来,但其实也不全是无聊。

这几日他失眠厉害,男人总是紧紧箍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容易跑丢,需要拴在身边的宠物,他会装作熟睡,等到耳边响起辛钤平稳的呼吸声才睁眼。

这一睁就是一整宿。

其实之前辛钤也爱抱着他睡觉,那时他并不觉得难眠。相反,男人的怀抱坚实宽阔,像是月亮归于黑夜,倦鸟返回窝巢,他总是很快入睡,第二日神清气爽地醒来。

只是最近有所不同——

从他开始演戏、刻意摆出那些卖乖娇嗔的模样开始,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就已经变质了。

仿佛凉了的凤髓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辛钤那样敏捷神思的人,竟然也没察觉出不对……

“小玉?”

“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燕泽玉被喊了好几遍才回神,失焦的瞳孔逐渐在男人俊秀的脸上聚焦,“什么?”

“我刚才问你的,想吃糖葫芦吗?”辛钤挑眉望着他,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他走神儿而生气。

“想吃啊。”

燕泽玉调整好心情,抿出一个甜甜的笑,趴在矮桌上牵住男人衣袖晃了晃,“哄我开心的时候才有糖葫芦吃吗?”

“你只要想吃,就有。”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啵啵啵~

 

 

第46章 荒原客栈

燕泽玉并不知道辛钤从哪儿弄来的糖葫芦。

照理说,这万里雪飘的荒原之上,不应该有新鲜摘下的山楂,也不该有人大费周章为他做一串糖葫芦。

可他就是吃到糖葫芦了。

晶莹透亮的糖霜包裹着红彤彤、圆润饱满的山楂果肉,一口下去脆脆的甜糖壳包裹着果酸的山楂果肉,比上次辛钤捂在怀里带回来的融化了的糖葫芦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小厨房似乎还进行了改良,山楂肚子里的小籽都被掏空掉,填充了别的什么果肉,一口闷也不用烦恼吐籽。

燕泽玉一开始很喜欢这样新奇又方便的糖葫芦,多吃几口之后却又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还是更喜欢原本山楂糖葫芦的味道。

当日傍晚,队伍行进到了一家边境地带的驿站落脚。

经营客栈的夫妇都是在战争中留存下来的大晏人,边境干燥也多发争执,俩夫妇看起来都是胆小怕事的老实人,头巾裹脸,黝黑干裂的额头纹路沟壑似的深,脊梁弯折着,躬身低头迎接这些官老爷。

辛萨的官兵早早就到了客栈,见两人卑微到地里的模样,又是战败的大晏人,便越发放肆起来。领头人呼喝着士兵们层层群群将驿站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搜得底儿朝天,搜刮走为数不多的银两还嫌弃似的踹了人几脚。

夫妇俩被踹得踉跄,脸朝地趴进了刺骨雪地里,又被暴戾的士兵抓着领口扯起来。

“新王入境,你们可要好好伺候着,前朝晏国的可怜巴巴的奴隶们,这是你们赎罪的唯一机会。若是伺候得不好……”首领在男人脸上扇了两巴掌, “这项上人头可要掉的。 ”

男人一直垂着眼帘,神色不明,反应慢摆拍似的呼喊,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官爷官爷,我们一定好好伺候。”

燕泽玉下马车后第一眼就瞧见了这对围着头巾的夫妇,明明佝偻身子跪在地上,显得渺小如蝼蚁,但就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大晏人。

那双深棕接近黑色的瞳孔在一堆绿眼睛里格外出挑。

出挑得扎眼。

他怔怔瞧了一阵,直到牵着他的男人捏了捏他的手心。

燕泽玉骤然回神,视线闪烁片刻,最终只是安安静静敛下眉眼,步伐平稳,面色平静地略过跪在雪地里的夫妻俩,走进了客栈正堂。

正堂被打扫得整洁异常,雕花桌椅重新翻修过,刷了新油,锃亮光泽,但有些桌角上的刀痕还是能看出此地曾经遭遇过刀光剑影。

那对夫妻等所有辛萨人如主入室大摇大摆进了正堂后才被官兵提溜起,推搡进来,那妇人甚至因为身后的推搡而踢到门槛,扑倒在地摔掉了一颗牙,血水混合着唾液从女人嘴角流出,狼狈不堪的模样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自己的妻子落得如此,男人却还是沉默,低垂的头让燕泽玉看不清他的神情,良久,他只是跪在地上将妻子扶起来,照样是佝偻身体沿着墙边走去了后厨房。

他们的膝盖被融化的雪水浸湿,每走一步都打颤,踉踉跄跄几乎下一刻就要摔倒。

燕泽玉的视线粘在两人的背上,再没能挪开。

这幅卑微求存、委曲求全的模样像一根根银针扎进他皮肉,疼得厉害……

他恨,恨这个男人为何能隐忍下去,任凭那些嘲笑的目光灼烧;他恨,恨自己此刻的无能,留着大晏皇族的血,却没办法解救他的子民。

燕泽玉闭了闭酸涩的眼,复又睁开,视线一寸寸扫过门口的两个士兵头子,又去看主位上座的辛萨可汗——真的很想把这些趾高气昂的辛萨人狠狠踹倒,压着他们的脊梁骨摁到雪地,冻上他们的血液、打断他们的骨头!

作者感言

禾小星

禾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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