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毅晗听了肖太后的指责后不由得一笑，笑容煞是魅惑好看， “秽乱宫廷之人恐怕不止我一个吧。李宏正李大人开此先例，臣只不过是后来者效仿罢了。”肖太后恼羞成怒地指着褚毅晗，厉声指责道： “当下乃是多事之秋，你犯上作乱，图谋不轨，罪行当诛。你……你的良心对得起先帝的属托吗？”褚毅晗不以为意地回敬道： “我是否有良心，天地可鉴。至于太后你是否有良心，又是否对得起先帝，等你到了九泉之下面见了先帝再行定夺也不迟。”随后，在肖太后惊慌不已的目光中，褚毅晗命人上前，大声宣读肖太后的悼文。此时，已经完全失了冷静的肖太后怒吼道： “褚毅晗！ 你狼子野心，胆大包天，当初你除掉舒太妃之时，我就应该有所防备……”最后，肖太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因被人堵上了嘴。当事情了结之后，褚毅晗走出了东暖阁。此时，天色已亮，阳光照耀下，一切都显得熠熠生辉。正在褚毅晗轻柔眼睛之时，有人来报：皇帝驾崩了。第31章 团圆听闻消息后，褚毅晗连忙赶往勤政殿，与此同时又下令，命义王携子进殿。由于皇帝刚过世，众人还未正式得到消息，褚毅晗一边命人严密封锁消息，一边让人草拟遗诏。当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已是三日后。褚毅晗命人召集群臣，宣读遗诏，义王世子正式即位。当李宏正等人当场表示疑虑和不满，还要求面见肖太后时，褚毅晗在殿前冷冷地看着李宏正，说道：“李大人难道不知太后身在何处吗？需不需要我来提醒李大人，这几年来太后的行迹？” 随后，褚毅晗令人宣读肖太后与李宏正私下相聚一事，一一列觉者每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和见证之人。看到李宏正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褚毅晗冷冷笑道：“李大人秽乱宫廷，与肖太后沆瀣一气，违背朝纲，其罪当诛。”为了能够尽快瓦解和分化李宏正的势力，褚毅晗没有将其同伙一并处理。其间，瑞王等人虽然对褚毅晗独断专行的决策不满，但他们深知，勤政殿周围都是三大营的人，褚毅晗早早派人将这里包围住，此时任何人再提反对意见，也终是无用。至此，褚毅晗彻底铲除了肖太后和李宏正的势力。当夜，义王与褚毅晗会见。“新君年纪尚小，今后还要请褚大人多多辅佐才是。”义王假装客气道。现如今，褚毅晗的人马掌管着局势，义王深知，若非褚毅晗的主意，他的儿子绝无可能登基即位。褚毅晗淡然笑道：“既然新君年纪小，理所当然要立摄政之王才是。义王爷文武兼备，又顾全大局，依在下看，是摄政王的不二人选。”这下，轮到义王摸不清门路了。他一向反对宦官专权，平日里更是对褚毅晗深恶痛绝。两人曾多次就朝政之事产生分歧，乃至争斗。但眼下，褚毅晗却积极推举自己上位，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灯烛之下，义王瞧着褚毅晗镇定自若的神情，复又问道：“自从先帝崩逝，一直是太后、褚大人和内阁联合执掌朝纲，如今……”“太后已逝，今后朝政均由内阁商议，摄政王裁决。另外，培养新君乃是最为要紧之事，万万不可荒废。”褚毅晗嘱咐道。“褚大人位高权重，又擅于谋略，难道就此打算退出吗？”义王十分好奇，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褚毅晗会放下这一切。褚毅晗一边嗅着手中的香囊，一边云淡风起地说道：“卸甲归田，就此隐去。”义王听后吃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褚毅晗经过精心谋划，冒着天大的风险努力推翻肖太后等人的势力，最后想的却是将一切放手。似乎是看穿了义王的疑虑，褚毅晗继续说道：“我已无心恋战，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将兵权交给新君，再由摄政王来统领。从今往后，凡是国政大事，皆由摄政王和内阁批拟。” 说完之后，褚毅晗将灯烛熄灭，起身走了出去。另一边，江映雪自从到达北国之后，便不顾尚卿的几番邀请，仍要坚持待在边境。她要在这里迎接褚毅晗的到来。他答应过要来找自己，他一定会来。他若一日不来，自己就等一日。他若始终不来，自己就一直等下去。日过一日，月复一月，江映雪已听闻大周国新君即位，但却等不到褚毅晗传来的消息。那日后面有追兵，褚毅晗几乎在深陷包围之前将自己送离那里。自那以后，她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褚毅晗的安危。自从得知肖太后已经归西，江映雪才放下心来。若非褚毅晗，肖太后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倒下。青云曾提醒她，权势这东西，一旦尝过了，再放手便是难上加难了。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都不能免俗。褚毅晗大概也不例外。虽然平日里海誓山盟，但真正等到要放手的时候，恐怕没那么简单。江映雪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她心心念念着褚毅晗，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自己要在这边境小镇上等他。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映雪的腹部逐渐隆起。有时候，她会对着腹中的孩子唱着歌谣，有时会给他讲故事，讲他有一个怎样英勇且侠义的父亲。一日清晨，江映雪在院落中都弄鸟儿时，忽然间，胎动得厉害。青云见江映雪手捂腹部，神色紧张异常，连忙搀扶她落座在长椅上。“小家伙越来越调皮了。”江映雪额头上冷汗连连。青云连忙给江映雪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江映雪接着说道：“依我看，这个小家伙太像他父亲了，生性好动，一刻也不停歇。”江映雪话音刚落，便听到大门处有人应声道：“这么远都能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听闻声音，江映雪连忙激动地站起身来，看向自己日夜不停地所想念之人。褚毅晗将马绳递交给他人后，便走到了江映雪的近前，看着数月不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我来了，日夜兼程。”褚毅晗笑着朝江映雪说道。看着褚毅晗英俊好看的笑容，江映雪不顾一切地冲进了他的怀中。褚毅晗将江映雪拥在怀中，轻抚着她的秀发。此刻，清风拂过，树叶纷纷落下。北国的深秋总是带着无尽的凉意。褚毅晗生怕江映雪感到寒凉，便将外袍披在她的身上。过了良久，江映雪问道：“义王肯放你走？”就算褚毅晗肯放弃权势，但义王终究还是会心存疑虑，权势之争，人心难测。褚毅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不放心我，所以，直到我来到边境，他的人马才最终放弃跟踪我。不过，在我来到北国之前，他的心腹送了我一个锦囊。”江映雪听后倍感好奇，接过褚毅晗手中的锦囊，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国之良才。” 江映雪看后心中倍觉欣慰，义王最终还是了解了褚毅晗的良苦用心。他不惜一切，一心将自己的对头推上皇位，为的只是将社稷交给他放心的人。“你放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江映雪幽幽地说道。褚毅晗笑了笑：“你也放弃了太妃之位。现如今，我们只是一对过着寻常日子的平民夫妻。”“你会遗憾或者后悔吗？” 江映雪继续问道。褚毅晗带着笑意摇头道：“这样平静祥和的日子，有心爱之人陪伴在侧，是我一生所梦寐以求的。接近权势，本身并非我所愿。”江映雪知道，当初褚毅晗是被人所陷害才进宫为宦。事实上，他最初的梦想只是想安然度日。秋去冬来，时间在不断流逝。江映雪临盆的日子到了。北国每到冬日，气候便异常寒冷。在此之前，尚卿将江映雪等人接到了北国的都城，并安排妥一切事宜，时刻准备迎接小生命的到来。褚毅晗更是前所未有的异常紧张。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之难，但从未如此忐忑过。产房内，人们来来去去，忙碌个不停，褚毅晗在外面只能不断地搓手，焦急地踱着步子。当一声啼哭划破安静的氛围时，褚毅晗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恭喜贺喜，是个千金。”接生婆连连道喜。褚毅晗满脸紧张地接过襁褓中的婴孩，看着她双眼紧闭，大声啼哭，不由得露出无比欣慰的笑容。而后，褚毅晗将女儿交给奶妈，又安排人进行打赏。待来到疲惫不堪的江映雪身边，褚毅晗紧紧握住她的手。“雪儿”，这是褚毅晗第一次对江映雪直呼其名，“我们有孩子了。”江映雪笑着点了点头，惨白的脸色中满是幸福的意味。“她和你一样美丽。”褚毅晗深切地望着江映雪。“我从前一直担心，孩子出世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江映雪欣慰地说道，“幸好，你一直都在。”“我在，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褚毅晗无比认真地说道。第32章 重逢数年后，大周国的使团历经跋涉，终于来到了北国的都城。使团中的唐韵竹掀开车帘，望着热闹繁华的街市，心却早已飞到了北国的皇宫里，那里有她朝思暮想的人。放下车帘后，唐韵竹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从前，那个明媚的夏日。身为大周国封疆大吏的千金，唐韵竹在那个夏日跟随母亲回到了上京，又时常跟随母亲出入皇宫，自然而然地与宫中的皇子公主和其他达官子弟聚在一起。人群中，唐韵竹总能注意到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在喧闹的周遭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在一次游园会中，她看见那位少年写了一首隽秀的好字，当即对他佩服不已。事后，她才知道，那位少年不是大周国人，而是来自北国的四皇子。他来北国游学，但实际上是大周国点名要的质子。那位少年不仅文采斐然，还擅于骑射，听说他从小就勤于练习，很是精通骑射之道。可就是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少年，却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听说他自幼没了母亲，由父亲和其他宫妃抚养长大，如今又来到了形势复杂的大周，进退都要极为小心才行。不知是出于欣赏，还是出于怜惜，唐韵竹开始接近那位少年，与他一起谈诗论道，在他受伤时多次去探望他。说起那次从马上摔下来，唐韵竹始终气愤难平。少年十分擅于骑术，听说曾在北国多次力夺头筹，那次普通的骑马比赛，他却从马上跌落，多处受伤。随即，他旁边的人笑得诡异异常。大周国的认真观看比赛的唐韵竹当即意识到，他是被人暗中使了绊子。过后，唐韵竹不顾一切地去找对方理论，却被对方否认得彻底，还被嘲笑个不停。气呼呼的唐韵竹要去找太后评理，却被得知消息的少年拦了下来。“我很快就可以痊愈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千万不要生出事端才好。”少年说话时眼神中有着让人无比心疼的“审时度势”。唐韵竹仍旧气不过，“哼，不服气就光明正大地比试一番，暗中使手脚算什么本事。他不过是仗着他父亲的头衔趁势欺人罢了。” 唐韵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吃东西，最后将少年桌子上的水果和点心一扫而光。少年看着唐韵竹吃完东西之后依旧气鼓鼓的小脸，不由得笑了笑，笑容仿佛夏日绽放的栀子花，明媚且耀眼。后来，唐韵竹还是找机会，将那人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顿。她双手掐腰，怒目而视，当众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不在乎别人说她不够温婉娴淑，她宁愿将心头的火气发泄出去，也不要藏在心里，越想越憋屈。时间长了，有人说她是少年的跟班。少年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他去骑马练剑，她就守候在一旁，时不时地给他端茶递水。他去读书写字，她也在一旁温书。只要能够看见他，跟在他身旁，她就感觉无比的心满意足。由于她从小在边疆长大，父母娇生惯养，她在师父教习骑射时时常偷懒，私下里也甚少练习，因此在射箭比赛时，箭头能飞到靶场之外。少年见她的射箭功夫实在不过关，便亲手教她如何一点点练习。夕阳下，少年带着她骑在马上，教她拉弓射箭。唐韵竹与他共乘一骑，心里很是雀跃，心思根本没放在练习骑射上。“眼睛要看着前方。” 他耐心叮嘱道。唐韵竹连忙努力看着前方，随即，在他的带动下，自己生平第一次将箭射在了靶上。“就这样，按照我说的方法，接下来你自己练。”少年说完之后便下了马，站在一旁看着她。独自坐在马上的唐韵竹无比紧张，她刚才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了哪些要领。别无他法之下，唐韵竹只好拉弓，准备瞄准靶心。少年看出来她拉弓的手势有问题，刚想上前阻止，却箭已离弦。不出意外，又脱了靶。唐韵竹神情沮丧地看着他。他则是一脸的无奈，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我也想啊。”唐韵竹的神情里满是无辜。可她压根不记得他说的是什么方法。“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你有空多教教我。”唐韵竹继续说道。少年无奈地说道：“要不然……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不会骑射，也没什么。”唐韵竹却不甘心：“我绝不会放弃的，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说这话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当初父亲请人教她骑射的时候，她各种推脱偷懒，就是不想吃苦。日子长了，连她母亲都看出了问题，劝她不要与少年过多来往，他毕竟是来自敌国的质子，若是命好，能够回到故国。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恐怕性命堪忧。大周国点名要他来到上京，其实就是在拿他的性命跟北国对赌。一旦协议被撕破，首当其中的便是他本人。无论怎样，她与他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绝对不会有任何未来可言。母亲还劝她，要懂得收敛，有事没事总跟在别人身后，难免会让人看低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