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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乔子安 曾嫒歌 3775 2024-05-26 00:00:00

我把手里的小盒子塞进谢景逸手里,他愣了一瞬,用手指仔细描摹着手里东西的形状。

“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

谢景逸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然后我听见他颤抖而喜悦的微笑,我分辨不出究竟是因为开心还是难过。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记呢?”

谢景逸的温度向我贴近,我和他面对面地靠在一起,他的呼吸就在我的头顶,双手像是有意克制地抓着我的手臂,身上熟悉的香氛味道笼罩在我周围,他不再询问我为什么来,只是维持着这种不太舒服的、过分亲昵的姿势。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我和谢景逸这种欲盖弥彰的关系里,很多事情其实是不需要用语言来解释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份普通的生日礼物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情绪,只是希望能在他这样的时候体会到更多一点的温暖,于是我抬起胳膊,轻轻地抱住了他。

谢景逸的胸腔在我的怀中激烈地颤动,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很久很久,才听见谢景逸用夹杂着痛苦的口吻问:“乔子安,你让我等太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答案?”

谢景逸的语气轻得像一阵无所察觉的风,我被他轻描淡写的痛苦情绪压抑得喘不过气。我以前从来都没考虑过,我的犹豫和退缩带来的是两个人的挣扎,他承受的痛苦从来都不比我要减少分毫。

就在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了窸窣窸窣的响动,那声音的速度很快,明显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在?不能让人发现我和谢景逸在这里。我的身体瞬间僵住,谢景逸显然比我放松很多,他甚至还有心思把我按回到他怀里。我抵住谢景逸想要圈住我的手臂,阻止他进一步动作,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来向。

但很显然我错了,这种山林里面并不是只有人类一种生物。

在与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对视上时,我的背后一阵恶寒,它的体形比我预期还要大,几乎有半个人高,我看不清它的形状,只能看见白色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水光。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我没有犹豫地拉着谢景逸朝着反方向跑去。谢景逸不明所以,整个人只是跟着我在行动。

我几乎快要忘记,身前是看不见前路的断崖,直到感到脚边的碎石因重力下落才想着刹车,但被雨水浸透的山路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整个人连带着谢景逸一起从山崖滑了出去。

“乔子安!”

一切发生得短暂又突然,失重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我抬头看见谢景逸一只手牢牢抓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攀附着山壁上生出的树干,半个身体悬在空中。

“抓住我,别松手!”

谢景逸咬牙切齿,用尽力气想把我拽上树枝,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不住发颤,我整个人坠在半空,给不了他半点助力。我朝脚下看去,看不到底的黑暗让我一阵一阵地发晕,细碎的石子滚落下去,连落地的声音都被吞没。我和谢景逸的上方,承受着两个人重量的树枝发出喑哑的嘶吼,逐渐开始发出迸裂的尖叫。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大脑在危急时刻高速运转,脚下是不知深浅的崖底,连石头掉下去都不知道能否完好,那人呢?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得出唯一的可能是,我们不可能毫发无伤地一同脱困。

又是选择题,但这次我知道答案。

“谢景逸。”我无比平静地喊他的名字,“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你在说什么?”

谢景逸并不理解我在说什么,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因为我正在掰开他的手指。挣脱的一刻,我看着谢景逸惊慌失措的脸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正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要把最安全的路留给谢景逸,没有我拖后腿,他应该可以通过那根树干爬上断崖。

然而我还是错误判断了谢景逸的选择,在视野被枝叶覆盖之前,我看见谢景逸毫不犹豫地松开树干,跟随我跳了下来。

第六十六章

我这个人好像总是在小事上耍小聪明,在大事上却变得愚不可耐。

好消息是,这断崖比想象中浅得多,我的背包也在我下坠时做了缓冲,谢景逸则身手矫健地顺着断崖跳了下来,我们两个人的命都算是保住了。

坏消息是,我的左腿断了,身上也被尖锐的树枝划伤,背后的衣物被渗出的血液浸透,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四周被密集的植被包围,连方向都难以分辨,我和谢景逸依旧无法脱困。

因为我的愚蠢,此时此刻,我和谢景逸只能坐在无人知晓的山崖之下,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的救援。

滚落到地面以后,谢景逸惊恐万分地冲过来抱住我,我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了他脸上闪烁的泪珠和泛红的眼尾,他的声音崩溃又绝望。

“乔子安,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有多危险!你不要命了吗!”

“别哭啊……嘶……”

我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想擦掉谢景逸的眼泪。我不想让他哭的,可是我浑身都在疼,疼到我的肌肉不自觉地痉挛,我的鼻腔几乎被血腥气填满,谢景逸靠过来的时候我都闻不到他身上那股令我安心的香气。谢景逸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我感受到他脸颊上比体温还要灼热的眼泪。

“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谢景逸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我,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慌了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慌乱地抓起我掉落在旁边的手机,但无论他怎么按屏幕都是暗的,他又从身上翻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神色,他没有犹豫地立即拨出了电话。

静谧的黑夜中,我清楚地听见从他手机中传来的无信号的忙音,看着谢景逸又要陷入孤立无援的绝望,我只好忍着痛出声安抚他。

“谢景逸……别慌,你身上有信号器……”

谢景逸愣了一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举起右手,“对,还有信号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们都看见他原本戴着信号器的右手如今空空如也。不知道是因为带子断了还是刚才被刮掉,我和谢景逸只能确定信号器遗失在附近。

或许是因为发现暂时想不出脱困的办法,谢景逸整个人散发着颓然和无措,我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想要尽力安慰他的情绪,可惜身上疼得厉害,我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听起来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不见,一定会来找你的……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

谢景逸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他颤抖着抱住我,像一株藤蔓紧紧缠在我身上,“你最好给我好好地,回去我不会再放你走,你别想再做这种傻事。”

难为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恶狠狠地警告我,我轻笑出声,这么一动就扯到背后的伤口,痛得我倒吸冷气。

“好……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四周再次归于沉寂,好像刚才发生的骚动根本就不存在。谢景逸在我身边坐下,我任由谢景逸摆弄,像雕像被收容进大小适当的保护壳。我坐在他双腿之间,整个上半身全部靠在他身上,背后的疼痛和阴冷黏腻的感觉提醒着我这具身体正在面临的危机,但我没有力气动弹,大脑开始发胀,温度在还寒的春夜中不断流失,我一阵一阵地发冷,甚至开始感到视线模糊。

“谢景逸……你给我讲点什么吧,我不想睡在这里……”

谢景逸把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指腹小心翼翼地蹭着我没有伤口的部位,似乎想要尽力将自己的体温共享给我。

“好,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关于你的事情,都可以……”

谢景逸一怔,我听见从他的胸腔里传来的很低的笑声,震得我整个人都跟着颤动,谢景逸思考了片刻,“那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与其说是在讲给我,我觉得更像是他在讲给自己,我看不见谢景逸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在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谢景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我以为他会提起关于我们的往事,却不承想他讲起的竟然是他的童年。

“七岁的时候,我养了一只小狗,是一只萨摩耶,我给它取名叫多仔,我很开心,但是除了妈妈没有人在意它。父亲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他不在乎妈妈,也不在意我,在我出生前他就已经有了情人,他忙着和那些莺莺燕燕搞绯闻,甚至连我的出现都只是一个意外。和我爸离婚以后,我妈妈搬出了那个家,我跟在她身边,那个时候病得厉害,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衰弱下去,像照看一株日渐衰败的花。她曾经告诉我,在怀着我的时候,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流掉我,但在我出生后还是庆幸把我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谢景逸释怀又嘲弄地笑了起来。

“乔子安,你也许不会相信,我有时是很羡慕你的。把多仔接回家以后,我哥来看过它一次,他表现得很温和,也觉得有宠物陪伴不是坏事,因为他没有时间陪我,也没有时间来陪妈妈,但我其实知道他觉得养狗麻烦又累赘,不过幸好家里有佣人,不需要他费心。”

“……多仔是不是就是你之前那个账号的头像?”

我清楚地记得那张与谢景逸完全不相符的头像,如果不是听他亲口讲述,我很难相信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没错,你还记得它。但多仔只陪了我不到一年,有一次家里的佣人带它去散步,不小心让它误食了老鼠药,多仔就这样离开了。它离开的第二年,妈妈也离开了。妈妈离开后,我不得不跟我哥一起住进了爷爷的房子里,我哥和我不一样,我是这个家里不该出现的意外,而他是被寄予着继承这个家的期盼而来的孩子,住在爷爷家的日子,他每天都被安排各种课程,连玩耍的时间都不被允许,也许是他太过出色,事事符合爷爷心目中的继承人标准,这样一来反而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只有我哥,他是这个家里唯一还在意我的人。”

“我开始缠着我哥,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他走到哪我就去哪,他上学,我去跟他一样的学校,他喜欢打篮球,我就去篮球场陪他一起打。他从来都是那么温和,即便我死缠烂打也从来没对我表现过不耐烦,我以为他爱我,可是他接收不到我发出的暗号,他的爱好像和我的爱不一样,在我17岁生日那天,我哥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说想让他爱我。”

谢景逸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重谈这段记忆对他来说也许是撕开沉痛的旧伤疤,可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能够痊愈,所以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却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谢景逸像是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发出一声自嘲似的叹息。

作者感言

曾嫒歌

曾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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