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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朱瑙 钟晓生 3725 2024-05-14 00:00:00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谢无疾便回军中去了。

如今他们在延州,可朱瑙想要谋取天下,以他们目前的辖地来看,汉中才是最好的首府。前些年朱瑙就已在汉中设了行府,待延州形势稳定,他便要回汉中去。

谢无疾也不会在延州久留,因此这几日他便要将延州诸项人事安排妥当,做好带兵南下的准备。

他这一忙,一直忙到日落近黄昏时,正要回去休息,外面午聪捧着一份账目走了进来。

谢无疾看到午聪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午聪也很茫然:“不知。这是朱府尹送来说要给将军过目的。”

谢无疾于是伸手接过。他原以为这是延州最近的某项开支账目,然而开启以后,却不由愣了一愣。

这本账目上,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一万士兵每个月的军费开支,以及目前朱瑙所辖各州府每年的税收数目,以及存粮数目。

如果要攻打崤关与紫荆关,按说军粮军费应该就近调集才是,可由于北方连年战乱,各州府几乎已没有余粮,百姓也都一穷二白。为防北方爆发民乱,粮草就只能从南方徵调。可是长路运粮,本身就是极大的消耗,会导致所需粮草翻倍甚至翻上几番。还要提防粮路被劫……

这些数字若不清清楚楚列出来,只凭空揣摩,或事到临头再去筹措,往往出入极大。而如今这样白纸黑字罗列纸上,只消学过算术的人都能看出此战之艰难,远非明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容易。

谢无疾望着这本账目,不禁有些出神。

自然,任何将军官员在打仗之前都是要算账的,军费的开支不用朱瑙为他罗列,谢无疾自己也很清楚。但是绝大多数人,只能弄清支出,却弄不清收入——不是他们不想弄清,而是他们根本弄不清!

这越是乱世,官府管制便愈发困难。大量百姓死亡或逃户,官府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向多少人多少田地征税。吏治也愈发混乱,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狐假虎威,欺压百姓。

加上时局艰险,处处费钱,官府往往只能根据花销来决定税收。今日要钱十万贯,便临时向百姓征收十万贯;明日要粮八万石,又向百姓强征八万石。能征到的百姓越来越少,被征的百姓负担也越来越重。最后钱粮没征够,战场上士气溃散,后方又起民变,只能全线溃败。

而朱瑙的这本账上,不仅他治理多年的蜀地各州账目清晰,就连他这些年新得的各州府的账目也明明白白,可见朱瑙多么治理有方,用人得当。

算账本身并不难,难的是有帐可算。拥有这样一本清晰的账目,使得朱瑙清清楚楚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而不像从前的谢无疾以及这天下的多数诸侯,在这混乱的时局中,只能凭着经验与感觉揣测,胜败有时只能听天由命。

而更难得的是,这本账不仅落在纸上,更记在朱瑙心中。昨晚朱瑙不与他详细分说,只因有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罢了。

谢无疾长叹一声,收回游走的神志,认认真真地端看起账本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如今广晋府已平定中原大部分土地,并将首府定在了邺都。

黄昏时分,陶北忙完了军中的公务,行色匆匆地向南院走去。

南院有一间进深三间的大宅,原是给府中多名门客幕僚居住的,前段时日已被陶北腾了出来,专供一名贵客居住。

院中数名奴仆正在忙碌着。这贵客先前曾在庙中待过一段时日,十分喜欢庙里种的罗汉松和菩提树,而陶北待这贵客极为重视,非但安排了数名奴仆伺候他的起居,还专门从庙里移来了许多罗汉松与菩提树。这好好一间南院,被改造的如同大雄宝殿般。

陶北来到屋前,屋子的门半掩着,他却没有直接推门进去,站在门外恭敬地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进来。”

陶北这才推门进去。

屋内有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盘坐于蒲团上。他的头发很短,如今刚刚及耳,看他打坐念经的模样,便知他曾做过和尚。

陶北如今已经称霸中原的诸侯,见了那少年,竟还毕恭毕敬递上前行礼:“陶北参见公子。”

他之所以对那少年如此客气,因为少年的名字叫朱新,据他自称乃是浔阳侯之子,因战乱缘故被迫逃难,流落至此。

即使只是落魄王侯,但陶北既未称帝,名义上仍然遵奉朱氏王朝,故才有此礼数。

少年讷讷地起身还了他一礼:“陶将军不必多礼。”

陶北在少年对面跪坐,问道:“公子,不知先生现在何处?”

少年指了指里间:“先生下午看书倦了,正在里面休息。”

所谓的先生,是“朱新”家中一位忠诚的家臣,一路带着朱新逃难至此。为了掩藏身份,两人都曾当过和尚,并以师兄弟相称,以免被奸人和沿路的盗匪戕害。

陶北的贵客,并不是这位出身皇族的少年,而是那位先生——张灵。

这张灵二十五六岁,年纪虽轻,却极有能耐。约莫他自幼在王侯家为臣,耳濡目染,见识广博,口才更是极为出众。数月之前,张灵带着朱新投奔陶北,成为陶北的一名门客。

初时陶北并不怎么重视张灵,只把他当作众多门客中可有可无的一人。然而张灵频频献策,逐渐引起了陶北的注意。

数月前,正是张灵劝说陶北,说那刘平刚愎自用,为人小器,难成霸业,让陶北尽快取而代之。此话正中陶北下怀,连忙向他讨教对策。

于是这张灵连进奇策,先是亲自出面说服了刘平诸多手下愿意背弃刘平尊奉陶北;又策划刺杀了刘平;还为陶北分析形势,让他下定决心快速除去了几位政敌,坐稳了自己的位置。

可以说,陶北能够这么快取代刘平掌控中原,张灵当居首功!

自那以后,陶北也将张灵奉为了座上宾,只要得空就要来找张灵长谈,听他为自己指点迷津。

陶北恭敬地问道:“公子,不知先生何时歇下的?”

“朱新”道:“有半个时辰了。要我去叫他起来么?”

陶北忙道:“不不不,不敢打扰先生休息。我在此等候便是。”

“朱新”问道:“陶将军找我师……先生有什么事吗?”

陶北道:“近日听了些成都尹朱瑙和谢无疾的事,心中有惑,想请先生为我答疑。”

“朱新”乖巧地“哦”了一声。他不过是闲得无聊随便问问,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些事。

陶北在屋中安静等候,小和尚则继续打起坐来。

第240章 新帝¤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屋内传来响动声,陶北忙打起精神。不片刻,一名年轻男子伸着懒腰从屋内走了出来,丝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连腰带也不系,很是洒脱不羁。

陶北起身,神色谦恭:“先生醒了。”

张灵理了理衣服,行了个礼:“对不住,让陶将军久等了。”

陶北忙上前扶起他:“不久不久。是我打扰先生休息了。”

张灵直起身子,指了指一旁的茶座,示意陶北入座说话。

入座后,陶北佩服道:“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啊!先生曾说朱瑙不会偷袭我紫荆关与崤关,他们竟果真没有集结兵力!”

几个月前,陶北刚刚除掉刘平,执掌大权,一怕内部不稳,二怕外界施压。当时几乎他所有的手下都建议他立刻向紫荆关与崤关两道大关增防,以防止朱瑙和谢无疾趁势夺取他的要塞。

要知道崤关与紫荆关是他西、北的两道最重要的门户,一旦被夺取,他所在的中原大地将陷入无险可守的局面,往后他就只能过提心吊胆的日子,随时可能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暴打一顿,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当时只有张灵一个人劝他不必担心,说朱瑙虽有妄人之名,实际上却不是个冒进之人,尤其对于用兵之事非常谨慎,应当不会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下强攻要塞。张灵甚至建议,让陶北趁着朱瑙人在北方时,带兵去奇袭江陵。若能抢下荆州,就能封住朱瑙出蜀的南大门!

当时陶北虽然已经很重视张灵,但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可能因为张灵一句话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况且他也不可能说服其他人。于是他还是调集重兵前往崤关与紫荆关驻守。

这段时日来,陶北一直紧张地注意着西面的动向。如果朱瑙真有心要趁他不稳攻他疲弱,再怎么快也要提前一两个月点兵、筹措粮草。然而西面一直太太平平,没有任何用兵的打算,唯一的大事就是朱瑙从延州回到了汉中。这让陶北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说再给陶北一次机会,他也不敢兵行险招放着自己的大门不守去打江陵,但是对于张灵的判断,他还是很服气的,也对张灵越发钦佩。

面对陶北的称赞,张灵笑了笑,不算谦虚道:“我这两年带着小公子颠沛流离,走过的地方多,见过的、听说的事情也多。我的眼界虽没有陶将军这般广阔,却能看到一些常人所不知的事。是以我才有此判断。”

陶北忙继续恭维道:“先生高智,陶某自愧不如。”

张灵——毫无疑问,就是抛弃了玄天教、改头换面的张玄了。半年前,他带着小和尚来到邺都,凭他过人的胆识和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摇身一变,他当上了陶北帐下的谋士。

要说这张玄倒也真有几分智计,加上这两年他凭借玄天教获取了许多情报和秘辛,说一声见识广博不为过。他就凭借他掌握的讯息和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为陶北出了几则妙计,不光扶持陶北上位,也为自己挣来了荣华地位。

张灵慢悠悠地斟了两杯茶,举手投足间还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他将一杯茶推到陶北面前:“不知陶将军今日来,又是所为何事?”

陶北忙道:“如今河南河北已定,中原境内所有逆党皆已伏诛。而中原之外,韩氏于江南称帝,朱瑙盘踞汉中。我欲恢复社稷,想向先生请教天下大计。”

陶北虽然待人颇为谦恭,但他无疑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推翻刘平,取而代之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用雷霆手段快速翦除了所有反对他的人,将刘平的旧势力全部收入囊中。下一步,他的目光自然要投向全天下了。

对于陶北的心思,张灵自然很清楚,在此之前,他们也一步一步深入地聊过不少了。但他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啜饮起来——要当高人,不卖关子怎行?

陶北不敢催促,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等了片刻,张灵终于放下茶盏,道:“正如将军方才所言,当今最有望争夺天下的三股势力分别是将军、朱瑙和韩如山。而将军所占中原大地一向是龙脉盘踞之地。只要时机一到,那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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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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