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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修无情道后 落月无痕 3616 2024-05-14 00:00:00

来,叫他靠在自己身上。“好,我们走。”有一个地方,是只属于江原与白晚楼的,没有其他任何人。

西域其实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到处是奇花异草,鸟语花香,小溪潺潺,与中原的秀美不一样,与大漠的苍凉也不一样。这里的异域风情陪伴了江原十来年,也陪了白晚楼很多年。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在这里见面的?”

“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

白晚楼指了指那个水潭。

“是这里。”

这里岂不是他们曾经呆过的山洞。江原怔了一怔,这才笑道:“还是你记性好,哎呀,我一回两回都记不清。”

“你看不见,不怪你。”

“那这里你记不记得?”

白晚楼凝目望着那一片的栖凤花,紫色的,从前江原带他来过,因为有毒,一开始的时候白晚楼不适应,脸浮肿起来,被江原取笑丑了以后一定娶不到老婆。

但说归说,江原还是偷偷拿他的血拌在药中叫白晚楼吃了,以免受毒侵之苦。

江原道:“你那个时候一点点大,我很担心将你养坏了。”

很长一段时间,包括到现在,白晚楼的手脚都是冰凉的,江原每每睡着,半夜都会惊醒,摸摸白晚楼的手是冷的,再试探一下他的呼吸,哦还活着。

江原生怕白晚楼活过来,不过是他一个美梦,梦醒过来,白晚楼仍然是躺在冰棺中那个不知生死的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是活着的,只有江原相信。

那双眼睛那么干净,一眼就拨动了江原的心,岂会是假的呢?

后来去了中原,庙里香火旺盛,江原领著白晚楼在外面看,看人们求香拜佛,不以为然地和白晚楼说:“求菩萨保佑怎么会有用呢?人在要紧的时候,都只能靠自己。”

白晚楼点点头。

哪知江原前脚说完,后脚就问清最大的佛庙在佛门,慧根老和尚最灵光。十分拽而霸气的直接把人家十八罗汉叠成塔,威逼利诱老和尚给他买的长命锁开光。

一定要念上三千遍真经那种。

慧根:“……”这个煞星长得眉清目秀,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他到底是从哪里听人说开光是要念三千遍真经的。每个人都念三千遍,他不得嘴里念出泡来。

那江原不管。

在江原的认知中,一遍管用,那三千遍一定更管用。

慧根便诓他:“可以,但是三千遍经,也要佛祖能听见才行。倘若神佛感受不到你的诚意,你念三千遍经又有什么用?”他对江原道,“我念三千遍经,你磕三千个头。”

慧根原本是叫江原知难而退。

谁知江原竟果真磕了三千个头。

……

慧根看着外面被叠起来的弟子,再看这个虔诚地果真磕三千个头的人,一时有点拎不清,这个在他的庙中大为放肆的人,究竟是信徒还是魔头。

江原既不是信徒,也不是魔头。他只是个人,一个普通的有了珍视的人,所以也能信那些荒诞不经的市井传闻,会做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小事,偷偷打自己脸,好叫神佛不要信他的屁话,好好保佑白晚楼平安。

江原在还没拔除母蛊的时候,不记得白晚楼。

但他偶尔会做梦,梦中他似乎也在睡觉。

在这个梦中,江原动动头,觉得脑下很软,周身馨香,是枕在一个人的身上。微微睁开眼,是余晖如金,洒了一地薄暮,而树影婆娑,哗然作响,岁月安好不过如此。

正因心底有这样一个影子,无时无刻不勾动着他的心弦,叫他觉得这栖凤谷中,过往的记忆中,仿佛缺了什么,江原才会萌生想出去走走的想法。

江原时常做着那个梦,即便在无情宗也是如此。直到那一次,他在云顶台替白晚楼疗伤,然后枕著白晚楼的腿腹醒来。当时白晚楼半低着头,江原忽然觉得失去的东西回来了。

无情宗中,结魄灯内的药莲将要燃尽,连照情的血气不够用,面色开始苍白,而地上不知生死的弟子青白的脸色在逐渐恢复。

连照情牙一咬,又催动起灵力几分,忽然肩上一重,晏齐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股灵力自心窝涌来。

灯又亮了几分。

慧根闭着眼睛念佛经,佛号悠长余远,同这药莲一道,遍布无情宗上下,叫每个人心中如被灵力刷洗过。它是去邪除魔的,可去世间一切不净。

佛号声终于传到了云顶台,云顶仙台,灵锁大阵,与白晚楼从来同根同源。经年不动的冷水池动荡起来,直接荡到了白晚楼心中。

白晚楼垂下眼,一种杀意从远及近袭来,刮着他的根骨,像凛冽的寒风,也像一柄大锤敲打着他的胸腔。

喧闹的嘈杂声中,经文声愈发明显。如同一圈圈的金光咒,将白晚楼的道元困在其中,一下,一下,有力而慢条斯理地敲打着。

你要生还是死?

我要生。

你要他还是道?

他就是我的道。

你要仙还是魔?

都不要,我要人间。

三分魔性使人沉沦。

三分佛经叫人癫狂。

佛与魔的对抗中,剩下四分,是他于鸿蒙之中初识的那个声音,盖过了汩汩血液之声,盖过了经文之声。那是他一眼不忘的红尘。

生与死中,白晚楼似乎想通了什么,他因为不肯离去,硬要挽留,叫他因无情而生念的道元不堪重负,甚至执念成魔。但若他放下呢——

魔是什么?是执迷不悟,求而不得。白晚楼眼中有红尘,心里有大道。弃他去者,不可留,扰他心者,多烦忧。拿起即是放下,放下即是新始。

“其实我没来无情宗时,光听到你的名字,也会多念几遍。会想你是个怎样的人,怎样年少成名,怎样冷血无情,怎样天下第一。所以你看,我即便是不认识你,也一样要喜欢你。”

江原揽著白晚楼,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一声清脆的裂响,有什么彻底碎了开来,消散在无形之中,白晚楼倚着他的身子如此沉,叫江原一下住了口,心跳都停了一停。

“……”

江原张张口,眼前的花依旧,蝴蝶也依旧,风筝还在手里,这里一草一木,哪怕是一只鸟,都如此安静。他想要的家,两个人,一个小小的屋子,就在这里。

但是家里的人呢?

当年江原春心初萌,躲到慧根的庙里听经,觉得多听慧根念念‘阿弥陀佛’,或许会脑子清醒一些,不会再见到白晚楼就容易多想。

可惜不过一个时辰慧根就客气地将江原请了出去。原因无他,白晚楼精准无比找上了门。

小少年剑法精准,连挑慧根十个弟子,把人打得痛不欲生。江原若再不出来,大约这三千神佛都要被白晚楼给拆一个遍。

慧根道:“阿弥陀佛,佛说佛渡世人。”

他诚恳地希望江原渡了白晚楼,放过苍生。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是他招惹白晚楼在先,白晚楼契而不舍在后。佛说要渡苍生,江原只渡一个,也只想被一人渡。白晚楼说江原是他的道,白晚楼何尝不是江原的红尘。

割不下,忘不掉。

“我特别喜欢你,你呢?”

沉寂蔓延开来,日夜颠倒中,江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揽著白晚楼坐了多久。从夕阳西下,到月上树梢,露降翠叶,再到日头高照。

江原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半分偏移。光影之中,他背挺得很直,就像从前的白晚楼。

他终于明白那不是孤独,是一种希望,一种期待。即便是忘记了世间一切,也不会将它从心中抹去的信念。

第103章 这个雷啊

佛号念尽,灯燃尽后,宗内危机得以缓解,剩下的事,便是休养生息,慢慢叫弟子恢复如初。圣教来了信,连照情看后,没有回。

倒是晏齐问信上写了什么。

连照情道:“江原说他与晚楼会晚些回来。”

“……”晚些回来,晏齐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想到这个可能性,晏齐忽然有些忧心。“不会是私奔吧。我们又没有不同意,他们为什么要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想什么呢。”连照情瞪了晏齐一眼,“他们敢?”

他将信一丢:“江原说晚楼在山上十年,不知山下光景几何,打算带他去外面逛逛。”

什么姑苏烟雨草长莺飞,什么大漠苍凉明月如钩,什么西北险峻勾墨如画。世间有的美景,冬夏春秋,只要有的,只要能看的,都要去看一遍。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无情宗不好看吗?

无情宗好不好看,三个月后,无情宗都迎回了江原。此时正值冬季,江原一身绒白的裘衣,赶了一辆马车,来到山脚下,弟子几乎要不认识他。

但是晏齐巴巴望了很久。

没见马车中出来第二个人。

晏齐等了很久,久到江原走上前来,与他对视一眼,问他:“晏峰主你不会是站久了崴脚了吧?”这才转身回了清溪峰。

江原回来后,还是做他的老本行,去晏齐手下的晗宝阁打杂。峰内不知受了谁的指令,对江原像对祖宗,天天小江长小江短,直到江原开始拿眼睛瞪人。

一电一个准。

立时一轰而散。

每日打杂完,江原就去佛门,慧根听说后大惊,极力劝他不要来,但江原还是来了。他不但来,还衣衫整齐,端端正正踹了门,甚至没欺负小和尚。

慧根借着倒茶水的功夫叫过弟子,悄悄道:“将黄泉杖藏起来。”

弟子道:“啊,出家人不打——”

慧根立马道:“这怎么能叫诳语,名利富贵皆浮云,这就是浮云。”

“藏来无用,我对它没有兴趣。”

慧根一惊,觉得这门还是不牢靠,竟然抵不过江原的一脚。他正襟危坐,慈眉善目地捏着佛珠:“小江施主来干什么?”

江原眨眨眼:“朋友一场,不要这么绝情啊。”他很诚恳地找了个蒲团坐下来,眨巴着眼睛看慧根,“老和尚,你念经给我听吧。”

慧根:“……为什么。”

“我红尘不净。”

这不是要念经,这是发神经。

他直接拿着扫帚将江原赶了出去。

人善被人欺,慧根所有的耐心在一个人身上全部用尽,他几乎要去找眉如意探讨道家是如何做到无为而治,心中空空的了。佛说要渡苍生,慧根如果无法大圆满,一定是江原的错。

那日连照情归来,灯燃尽后裂了,黄泉杖也裂了,连照情嫌弃它,但不能明面上嫌弃啊。江原回来后,连照情便作了个顺水人情,将它偷偷粘起来,叫江原送给慧根。

慧根十分高兴,邀请晏齐去念经。

连照情:“滚。”

江原:“照情,你对出家人怎能如此说话呢?”

连照情微笑起来:“你也滚。”

……

自灯燃裂,忘忧丹的血气

作者感言

落月无痕

落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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