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怎么还是让他呵护的人受伤了？
秦曜深吸了口气，转身出了浴室。
纪霖哭得眼睛都肿了，他看着秦曜，委屈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秦曜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他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安抚道：“我不会不要你，也不会丢下你，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纪霖哭得更大声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只是压抑得太久了，加上酒精作祟。
秦曜抿紧了唇，苦涩在心里蔓延。
纪霖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哭累了就睡了。
秦曜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上，拿了被子给他盖上，把屋里的暖气调高了点，做完这些，他俯身在纪霖额头上亲了下，起身出了房间。
郁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听见动静转过头：“霖霖睡了？”
“嗯。”秦曜拿了外套穿上。
郁冷一愣：“你要去哪？”
“有点事要处理。”
“什么事？一定要现在去吗？”郁冷皱眉，“霖霖这个状态你放心得下？”
秦曜顿了下，垂眸道：“只有处理好了，我才能跟他好好谈一谈。”
既然知道纪霖喜欢自己，他就不可能再放手。
在纪霖彻底对他敞开心扉之前，他要把所有可能伤害到纪霖的因素排除。
郁冷沉默片刻，叹气道：“你去吧。”
秦曜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照顾好他。”
“你是我兄弟，他也是我兄弟，你不说我也不会放任他不管。”郁冷笑道，“去吧曜哥，处理完早点回来，别让他等太久。”
秦曜点头，拿起车钥匙走了。
郁冷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预感，秦曜要处理的事可能会很难。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有错。
秦曜一走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郁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纪霖，陪他聊天，给他讲国外遇到的趣事，每天吃了晚饭还会带他出去散散步。
有郁冷在身边，纪霖的心情要好很多，心情好了精神状态自然也好了。
偶尔他会问郁冷，秦曜去了什么地方，但却从来没有给秦曜打过电话，也没发过消息，只是时常会坐在沙发上发呆。
郁冷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历过这样的状态，他很清楚这时候的纪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所以每次他都只是坐在旁边，默默地陪着他。
31号晚上，秦曜终于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累，但脸上的喜色却很明显。
郁冷知道，他把事情处理好了，笑着说：“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准备报警了。”
秦曜笑了下，说：“谢了。”
“多少年的兄弟了，说谢这个字太见外了吧？”郁冷道，“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回国一周了，该回去看看了。”
说完，他愣了下，惊呼一声：“卧槽，才一周？我他妈怎么感觉过了一个月呢？”
秦曜失笑：“去吧，是该回去看看了。”
秦曜和纪霖一起把郁冷送下楼，回来后纪霖进了家门就要关门。
秦曜抬手挡住门，说：“霖霖，我们谈谈。”
纪霖眼睫颤动两下，侧身让了路。
秦曜进了屋，反手把门关上，看了眼已经坐到沙发上的纪霖，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纪霖抿了抿唇，往旁边挪了挪。
秦曜短促地皱了下眉，也往旁边挪了点。
两人就像是两个闹别扭的小朋友，幼稚的不行。
过了两分钟，纪霖已经挪到了沙发边上，没地方可挪了，有些无助地曲起腿。
“霖霖，你喜欢我吗？”秦曜突然问。
这句话他问过一次，在纪霖喝醉的那天晚上，但他还想再确认一遍。
纪霖那天虽然醉了，却没有断片，睡醒后他就想起来了，现在想否认已经太晚了。
他点了点头，闷声道：“嗯。”
“所以我们是两情相悦是吗？”
纪霖咬了咬牙：“不是。”
秦曜愣住了。
纪霖蜷缩成一团，他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曜哥，不一样的。”
秦曜瞪大了眼睛。
“我是病了，但你不一样，你是正常的，只是我太依赖你了，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的。”
“你不喜欢我的。”纪霖晦涩道，“也不该喜欢我。”
秦曜错愕地看着他，哑声说：“你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病了？因为病了才会喜欢我？你觉得我喜欢你只是我的错觉？”
又是沉闷的一声“嗯”。
这个想法在纪霖心里根深蒂固，他坚定的认为自己对秦曜的喜欢是病态的，是不符合常理的。
所以那天秦曜跟他坦白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喜悦，只有自责。
他固执的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害得秦曜变得跟他一样不正常。
秦曜从来没对纪霖发过火，但这一次，他有点生气了，但更多的是心疼，他抓住纪霖的胳膊，沉声问：“霖霖，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纪霖身子抖了下。
“你觉得我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吗？”
纪霖头埋得更低了。
“霖霖，你看着我。”秦曜把手伸进纪霖臂弯里，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可能是我比较迟钝，也可能是我只顾着自己，忽略了你。”
要是早一发现就好了，那个时期的纪霖是最敏感的，会这么想并不奇怪。
是他不好，他没察觉到纪霖的感情，才让纪霖陷入了这个误区，让他们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
“但我可以肯定，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错觉，更不是一时兴起。”
“你也没有生病，喜欢是发自内心的，是骗不了人的。”
他抓住纪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它在为你跳动，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兴奋，你能感受到的，对吗？”
纪霖感受着秦曜胸口处剧烈的心跳，下意识想缩回手。
秦曜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退缩：“现在，你还觉得喜欢你是我的错觉吗？”
“不……不是的……”纪霖慌乱道，“我们都是男人啊，这是不对的……”
秦曜快要心疼死了，他深吸了口气，耐心地解释：“没有人规定两个男人不能互相喜欢，爱情里也没有对与不对，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只要互相喜欢，那就是对的。”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性别，但至少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爱情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两个人互相喜欢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为什么还要去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
纪霖目光闪烁，艰涩道：“我不在意别人，可是我父母呢？你父母呢？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任何人受伤。”
纪霖沉默了，他咬着唇，茫然又无措。
秦曜捏了捏他的手指，缓声问出了在心里盘旋了很多天的问题：“霖霖，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纪霖瞳孔骤然一缩，秦曜眼里汹涌澎湃的爱意让他慌了神。
“霖霖，别再互相折磨了……”秦曜垂眸，近乎哀求地说，“给我个痛快吧。”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落到纪霖的手背上，滚烫得快要把他的手背灼伤，他震惊地看着秦曜。
他一直觉得秦曜无所不能，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可现在，秦曜好像脆弱得一碰就要碎了。
纪霖什么都管不了了，所有的顾虑在此时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的犹豫伤害到了他无所不能的神。
他回握住秦曜的手，哽咽道：“想……我想。”
做梦都想。
秦曜怔了下，漂浮不定的心终于靠了岸，手指插进纪霖的指缝，十指相扣。
他倾身过去，抵住纪霖的额头，深情又郑重地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共度余生，除了你……谁都不要。”
纪霖喉间剧烈哽咽，眼泪蜿蜒：“我也是。”
在这一刻，再回首看过去的时光，那些酸涩的果实似乎也变得甜美。
纪霖十五岁那年萌生的爱意，在心底沉淀了八年。
那些曾经无法宣之于口的炽热的感情，在今天，终于找到了归宿。
【作者有话说】：关于两人的感情，还是想碎碎念一下。
纪霖太依赖秦曜了，这份依赖加上自身的原因，让他产生了意识上的偏差，他心里是很矛盾的，所以这个口只能秦曜来开。
而秦曜呢，因为过于喜欢才会小心翼翼。
暗恋是美好的，也是苦涩的。
最后！终于到这一天了！完结（不是）撒花！
第59章 霖霖是我的
夏日蝉鸣聒噪，课间的学校也吵吵嚷嚷的。
几个男生顶着烈日在学校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边缘上围满了观战的人。
女生加油呐喊的声音响亮得很，教学楼上的学生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了篮球场上。
场上战况激烈，秦曜被两个人防守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运着球往左边移了一步，防守的人立刻动了。
秦曜眯起眼，突然改变了运球方向，在那两人反应过来之前，运球到三分线外，屈膝起跳，双手举过头顶，用巧劲将篮球投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篮筐里。
“啊啊啊啊，秦曜好帅！”
“又是一个三分！太厉害了！”
十几岁的男生总是散发着蓬勃朝气，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曜和几个队友碰了下拳，转身朝着篮球场外边走去，围观的人自觉地让了路。
纪霖坐在距离篮球场几米外的大树下，书本摊开放在膝盖上，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篮球场上。
看到秦曜出来，他合上书站起身，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秦曜走到他面前停下，双手插在裤兜里，勾起嘴角问：“我厉害吗？”
纪霖笑着点头，肯定道：“厉害。”
秦曜轻笑一声：“那你喜欢吗？”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在他身上印下斑驳的光点。
纪霖看着他，张了张嘴：“我——”
闹钟铃声骤然响起，纪霖从睡梦中睁开眼。
夏天变成了冬天，没了扰人的蝉鸣和同学们吵闹的声音，除了闹钟铃声房间里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纪霖郁闷地关掉了闹钟，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懊恼地想，他话还没说呢。
过了两分钟，他坐起身，靠着床头回想着昨晚的事。
那也是梦吗？
他无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灼热感。
“不是梦。”纪霖喃喃道。
所以……
他和秦曜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秦曜进来的时候，看到纪霖皱着眉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