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0页

Inescapable Lucere 3766 2024-05-22 00:00:00

总之,军医给的那些药无法根除这些症状。我也没指望什么,总不能再去找军医。我不能说,他也不能知道。所以我得假装。打碎,拾起,假装,蒙骗自己还能融入周围的生活,直到什么再把我戳碎。重复。就跟以前一样,我也做了很多次了。

一定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想,假装发生的事情是噩梦。不,连这点都不要想。痛苦察觉到我在看它就会扑过来咬住我。

我必须这样骗自己。不这么做的话,我一定会垮掉。如果有人能剥开我的皮看看我的内里,只会发现一片无法修复的废墟。

干裂的土地上投射出的影子被太阳烤得变了形,我徘徊在营地里,步履踉跄地穿过看似熟悉的训练场。我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周围的士兵匆忙穿行。

霍奇亚带着他的小队正在不远处。我注视着霍奇亚对他们训话。有几个士兵注意到了一旁的我,频频看过来。霍奇亚训斥几句,转过头也发现了我。

他顿了顿,手把帽子往下拉,刚好盖住他的眼睛。我们相交的视线重新被阻隔,他转回去,我也重新动起来。

诊疗记录里有很多内容,却不会记录医生自己说的话。但我记得。说我软弱也好,可不对谁说点什么,我会活活溺死在情绪中。我也不知道以前的我在期待他们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许是安慰,或许是别的,总之我从未得到过内心中渴求的抚慰。每次他们说明天会更好,让我再坚持下去,我抬眼却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除了独自苦苦挣扎以外,别无他法了吗?

我只是觉得不公。

被打碎的是我,因为破碎而被世界漠视的也是我。所有人都离我而去,我没办法只靠自己一次一次爬起来。可是,也没有人能依靠了。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我的精神无法再承受得起这程度的刺激,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做个了断。

破碎的神智仅靠着逃跑的念头黏在一起,塞满我的思绪,成为我每天的燃料。起床,为了逃跑;吃饭,为了逃跑;锻炼,为了逃跑。怕是与人多说两句话我就会脱口而出:我想从这里逃跑。

来找我吧。

一个声音从远方响起。

找到我,我就能给你想要的自由。

我发觉自己站在森林里。周围的树干爬满一根根粗壮的藤蔓,它们盘互交错,阻挡了我的视线。树上的叶子绿得发黑,树吹过的呼啸声仿佛像是有人在低语。我抬起头,从树叶的空隙中看见远处矗立的山脉。诺加森林的山脉。

快来找我。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什么力量,诱惑我向前。

我看向昏暗的森林深处,脚自动迈开步子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移动。好像每一道刮来的风都在推着我前行。

向前,逃走吧,向前,逃走吧。

我想起传说中那个居住在诺加森林中引诱人的妖精。如果这就是对方的筹码,我会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一切。

双腿自发地奔跑起来,我跑得越来越快,可是那个声音始终离我那么远……

最终我还是没见到森林中的那个存在,一睁眼就是土黄色的帐篷顶。我就知道,不管现实再怎么离奇,也不可能这么轻易逃出第八部队。滴滴答答的雨声砸在顶上,外面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梦中见到的奇异景象好像在往第八部队中扩散。我发呆时好像总会听到风中的低语。平常宁静的半夜不像之前一样安静,也总是有人在外巡逻。更多人因为中毒被送去军医那里,就像我之前见过的几人一样。一盆盆暗红色的血被端出来,送去隔壁不分日夜都亮着灯的地方,是我与伊米提兹在雨中遇见过的那顶帐篷。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那日的大雨与那在黑夜中鲜艳的一抹鲜蓝。

我不太分辨得出,是周围的一切都被我的思维扭曲了,还是真有其事?现实与幻想的界限好像因为我神智的衰败逐渐融合在一起。

精神好一些时我开始尝试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任何我见到的士兵神情都不似以往,夜晚唱歌聊天的声音也不复存在。第八部队好像一只终于结束冬眠的巨兽,睁开了它锐利的双眼。

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有什么在悄悄发生。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改变对我而言都意味着机遇,这是我选择回到第八部队的原因。庄园就好像是一件不会撼动的事物,独立在风雨之外,没有任何弱点与空隙可以利用。而第八部队不同。

我需要改变,才能找到破绽。

第36章 越界

【“我恨你。”】

毫无预兆,某天开始就有人守在我帐篷门前。弗格斯的人之前只在暗处关注我,现在转移到明面上,大概因为我的情况不稳定到值得弗格斯特别留意。我想说自己已经好多了,不过没人会听我的意见。自残倾向写在了军医对我的诊断里。尽管我认为自己努力藏起来了,可似乎还是没用。弗格斯可能觉得我想自杀,他不明白,这恰恰是我想努力活着的证明。

我又开始想继续放纵自己的崩塌。我一直明白,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就没有回头路,可是……越是痛苦,堕落的诱惑就越大。现在的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不经思考的拒绝,要多犹豫几刻。我反复在清醒的时候提醒自己:一旦失去自我,自由也没有了意义。

堕落太容易了,保持理智才是一种抗争。

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平日负责看守我的有时是伊米提兹,有时是别人。不知道弗格斯是怕我对他动手,还是怕我对自己动手,可能两者都有。不提我根本有没有这个能力,我的帐篷里一件利器都没有。于是我的指甲变得光秃秃的,胳膊上满是抓痕,衣服的袖口也破破烂烂。焦虑时我无法克制自己。

守着我在弗格斯安排的任务里算得上是休息,我听他们这么说的。大部分时间我什么都不做,他们站在门口就好了。伊米提兹是唯一把看守当作正经任务的人。轮到他时他几乎一句话都不会和人说,总是静静守在外面,以他的紧绷和严肃程度,也难怪弗格斯最看重他。别人就不一样了。我住的地方本就比较偏僻,还经常一声不吭,存在感很快在看守我的人那里变得很低。他们看守时经常站在门口聊天,也不觉得又病又疯的我是什么威胁,闲聊时好像忘了我还在里面,几乎什么话都聊,也可能是觉得即使我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吧,这也没错。

我还是挺庆幸有人能守在外面说说话,可以让我分散一下自己错乱的精神,不用整天守着自己脑袋里的那些声音。

他们聊些日常、生活、任务,偶尔也会说起我。“真不知道长官为什么叫我们守着这个疯子。”我记得有个人这么评价我。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弗格斯叫他们守着我。

大部分的话我都是随便听听,可每次在混沌中听到任务或是诺加森林这几个词就像是什么触发信号一样,我会反射性地弹起来贴到帐篷上,想听得更清楚一点。

任何事都好,总有东西能帮我逃跑吧?

他们对我不设防的态度真的泄露了不少信息,看起来是个废物的好处在此刻显现出来。时隔许久,他们随口说的话让之前没能得到解释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就像之前我怀疑过的,诺加森林的怪物确实不多,绝对没有多到可以被称为是兽潮的地步。之前说第八部队来这边解决兽潮的消息肯定是假的了。我问弗格斯这个问题时他脸上嘲讽的神情还历历在目,真正为什么来这里,似乎弗格斯的手下都不知道。

每回他们提到诺加森林,说起的全是关于植物和实验的事,今天又发现了什么,带回了什么,什么成功了,什么又再次失败了。之前霍奇亚说过,他们得到的任务大部分都是在外面挖一些植物,可能就是为了实验提供材料。这么看,弗格斯来诺加森林的真正目的估计就与在做的实验有关了。

我大概对弗格斯的目的有个猜测,说到底他做事最终只有那一个原因——绝对的实力。

我本以为藏在内心的疑惑不需要答案,弗格斯的目的肯定与我无关,但是知道答案的那刻我才知道我是有多么需要它们。我得到了些许的掌控感,虽然不多。果然,我讨厌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最近第八部队的异常应该也与诺加森林里的情况有关。那些中毒的人都是执行任务后回来才产生症状的,呕吐,腹泻,浑身发痒,皮肤溃烂等等。症状较轻的人休息几天能恢复,严重的人根本治疗不了。这问题确实很严峻。弗格斯为了调查这件事好几天都没有返回营地。

一个念头划过我的脑海,或许那个传说中的妖精是真的他们才会遇到危险。就跟我听来的传闻一样,走进诺加森林深处的猎人会因为妖精而一去不复返。

未知的危险让人恐惧,就像是最初发现那些怪物时法拉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害怕哪天兽潮会出现在他们居住的地方。我没有忘记,弗格斯的小队是最先发现怪物和兽潮的人。这是巧合吗?我不太相信。

守在我门口的那几个人的精神远没有我那么紧张,大部分时间他们聊的话题与任务无关,还过分下流,我一点都没兴趣,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们都坚信弗格斯处理完问题一切都会回归正常。我也奇怪,自己下意识就想到了兽潮刚开始时的情景。明明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直觉告诉我中毒事件与弗格斯在第八部队里的反常安排应该不是巧合。而且,诺加森林里的异常应该很早就开始了,早到普莉玛为我煮蘑菇汤的那天。

不管我的猜测对不对,最重要的是,我无比需要这些反常不是偶然。

我想说服自己,却又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结论。有谁在经历过无尽幻觉后还能再无条件相信自己吗?我做不到。

思考是我维持理智的办法。有时我太难受了,喉咙里明明没有东西却堵得喘不过气。我伸手抓自己的脖子嗬嗬喘气,尝试抠出不存在的症结。不想因为强迫的反射再弄吐自己,我就会分析,去想,直到忘了之前在难受什么。放空很难,想别的事要简单些。

看守的人有些会抽烟斗放松,我闻到烟味时紧张了一刻,但没有闻过诺斯塔亚商店里贩卖的那种烟草味道。我又努力去想那天晚上是谁在抽这种烟,发觉我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的脸,只知道那股烟的味道与那个人的声音。于是我想,那人可能退伍了,死了,还可能换了烟草的种类。

军医来看过我几次,旁边跟着伊米提兹。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的脸,视线又转向我的手臂,问我需要不需要处理。我注视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疤,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弗格斯留的痕迹可比手抠出来的严重得多。我拒绝了,他还是为我涂了一层药。

作者感言

Lucere

Lucere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弹幕
弹幕设置
手机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