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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羽海雀 周子夜 3601 2024-05-22 00:00:00

我不开口他也不作别的反应,店里的气压低得感觉要压迫心脏。

整个过程我都沉着气,生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生气他编蹩脚的理由骗我,生气如果不是我细心发现,他就要自己草草地上完后背的药。

差不多是边掉眼泪边给他涂完的这些,整个背部差不多都是蓝汞的颜色,我看着觉得脑子里有根筋突突地涨着疼。

走之前,我和我哥说,“我从明天开始每天都来帮你涂药,过两天再陪你去医院复查一下。”

想了想,我又嘴欠地补了一句:“或者你找那个男的也行。”

其实说完这句我就后悔了,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要再把我哥往别人身边推吧,除非他自己的确余情未了,我管不着他。

闻言我哥抬起眼看我,话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想我和他复合吗?”

复合也要征求我的意见?我说不想他就真的不会吗?那我问他受伤的原因为什么不愿意回答?或许我对他目前的困境帮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该用摔跤这个理由来敷衍我。

于是我对他笑得可甜,我说:“我倒无所谓,你和他怎样都行。只是我怕妈受不了同性恋,会气出病。”

人生气的时候总是会口不择言,而现在正在气头上的我看见他的表情觉得格外解气。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拦着。但你要想换换口味我也可以给你介绍,男的女的都行。”

我哥已经穿好了衣服,白衬衫上立刻浸染了深蓝色的药渍。他整理着衣领,望向我的眼神像是一头追逐羚羊的狮子,漆黑的瞳仁里不带一丝温度。

他说,“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反正觉得头疼得像是要炸了。即使逞了一时嘴快,但说出来我也没比他好受多少。

我拎着书包坐上公交坐了七八站才发现坐的是反方向的车,于是按了铃下车去了对面。

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我就真的找了几张照片给他发过去。都是我认识的,有男有女,长得都很好看,和他的历任一个类型。

我问他,“有看上的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哥才草草回了一个字“没”。

后来我每天中午去给他上药,他都十分疏离,会和我说,“谢谢,麻烦了。”

我后来回想的时候,也觉得当时说的话太难听。但我也很生气他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再加上他对我的态度,我实在拉不下脸来道歉。

但这才是我和段巡相处的正常模式。

第七章 大洋

我和我哥从小就和一般的兄弟不一样。他们都和哥哥从小打到大,做错了事会互相推卸责任,使唤对方比使唤保姆更自在。

但我们不同,我十三岁快结束的时候才跟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接触。他的性格慢热,我刚开始爱捉弄他,他可能对我的印象不太好,所以我们混了一年依旧没怎么混熟。

那一年,通常是我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哥后面,他不管我,只做他自己的事。

后来他毕业搬出去了,我很少见到他,一般是他一个月回去吃一次饭,长时间不接触就更陌生。再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就偶尔绕路去他店门口站一下,装作路过往里面瞟。

但就算迎面碰上了,也只是打个招呼,我会问他:“今天回去吃饭吗?”他通常拒绝,但会回来一起吃年夜饭。

别人兄弟都是互相背黑锅,我倒蛮想替我哥背一次的,但他在我爸妈面前表现得特乖,大部分时候一点纰漏都不会出。

但有次放学他脸受伤了,嘴角淤青还破了皮。一回家就钻到房间里,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妈问他是不是打架了,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我说:“我和我同学打架,哥哥放学来接我的时候看见了帮我教训他,结果不小心受伤了。”

我妈那个点忙着在厨房做饭,没发现其实我是先他好久回来的。

但我说完这句话,我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后来妈让我给哥上药。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到了我们的房间,他让我把药放那,他自己来。

“我给......”我看见他转头盯着我,于是我把本来的“我给你弄吧”换成了“我给你放桌上”。

我怕我哥比怕我爸更甚,因为我爸是慈父。但我明显感觉段巡怕我爸。

其实我爸对段巡不差,我有的他都有。我爸把他当做亲生小孩同等对待,但可能就隔着“叔叔”这么个称呼,他在家里始终放不开。

我看着心酸,但也无奈。

从前的我,把我哥看作台面上易碎的水晶花瓶。每天小心翼翼地为它插上鲜花,喜欢它瓶壁折射下的斑斓光线,于是抱着它追寻太阳。

可是如今我哥被打碎了。

他整个背部未上药之前血肉模糊,也包括漂亮的蝴蝶骨,和背部那条流畅的沟壑。

在看见他因为疼痛而眼睫颤动的时候,我觉得他已经折断了的洁白羽翼被安放到他长而卷翘的睫羽上。

好像一只蝴蝶,下一秒就要飞走了。

我今天提前去了段巡店里,前两天都是中午放学才去,今天周末就去早了一点。

而且我想拉他去医院,怕他伤口只是擦药很难好,怕他留疤。

离得很远的时候,我就看见玻璃门里烟雾弥漫。我心一紧,来不及多想便一个箭步冲进去。

我看见我哥坐在凳子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个将燃尽的烟尾,地下落了一地的烟头。

如果要将他此刻的状态归纳总结,那应该是颓唐和心事重重,我几乎没看见过这样的段巡。

他看见我时有些诧异,但没放下烟,反而还接着抽了一口。

我过去把那根烟扔在地上踩灭,然后望着一地的狼藉对他说,“别抽了,身上还有伤。”

话刚说完就忍不住被烟熏得咳了一声。

他没回答我,起身去开门散烟。

他最近的状态都很不好,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抽烟是一种排解的办法。这个我能理解。

可他现在身上有伤,吸烟会影响伤口恢复,反反复复不能痊愈。

我觉得我哥像个小孩,总爱让人担心,从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要别人来收拾残局。

可他身上又背负了太多,幼年父母离异,后来寄人篱下高考失利。而这些只是我知道的,背后的难处还说不清有多少。

他习惯了一个人抗下所有的难题,却不知道也有人肯替他分担。

我四处找扫把,把一地的烟尾和灰烬清扫干净,然后对他说:“我今天特意来早了,我带你去医院。”

段巡回绝我,“不用,已经上过药了。”

他下意识拿出烟盒,然后动作顿了顿,又把它放了回去。

可我知道他的死穴,“你不去我就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妈。”

他抬起下颌用漂亮的眼睛晲我,随后又不爽地冲我笑:“威胁是三岁小孩都不玩的招。”

“可是有用不是吗?”我朝他摆了摆手机,屏幕上呼叫页面,显示着“妈”。

我哥这人,越生气就对你笑得越灿烂。我看见他右颊的一颗小酒窝陷了下去,鼻尖的一颗小痣显得他的脸更加漂亮。

他这时虽然带着笑看我,但我知道他这是在不爽。

我哥就是生气也好看。

我带他乘地铁去附近的医院。他全程插兜,一副拽样子,但板着一张死人脸却也回头率十足。

医生看完他的伤势问怎么现在才来。伤口虽然上了药,但因为原来的伤势很重,所以愈合得慢,还是触目惊心。

老医生边给他上药边絮叨:“是不是犯浑让你爸抽的?看着打的多狠哟,现在的小年轻就是犟脾气,服点软说不定就没事了。”

我偏头望着他,想看他愿不愿意说出这事的始末。但我哥还是那副样子,面无表情不肯说话。

因为他不愿意在背后绑绷带,医生就给他开了几包药,又让他去挂盐水,于是我整个下午就陪他耗在了医院。

他起初让我先走,我不肯,他就靠在椅子上睡觉。

我的第一想法是:靠着不疼吗?后来又肯定,我哥为了面子是不会趴着睡的。好在他坐的是沙发椅,背后有海绵填充物。

他在睡觉,我就偷偷盯着他。我替他拔的针头,又将他喊醒。

我觉得我现在和他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我替他开门的那个夏天。他还在单方面对我冷战,好吧那也不算冷战。

他靠在椅子上睡完了两瓶吊水,我坐在他旁边看着盐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输液管流着,流进他瘦得筋脉分明的手背上。

盐水很冰,天气也很冷,我怕他着凉。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把手覆在他正在输液的手背上,还好他睡得很熟。

我很困扰该怎么破冰,我怕他讨厌我,所以他睡了几个小时我就想了几个小时。因为想不出来,又用左手别扭着打了半天的字,我在搜“惹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用左手打字是因为右手正帮手背冰凉的女朋友敷暖。)

我得出的答案都是例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搓衣板认错”“认错的姿势要标准熟练,楼主不懂我可以亲现说法录视频教你”等等等等舔狗言论。

而最高赞是“亲啊,骂你就亲,反抗就强吻,亲着亲着就不生气了”。其实我很想试试这个......

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道歉,毕竟我那天的那句“我怕妈受不了同性恋”的确是挺过分的,换我我也生气。

两瓶液输完后,我帮他拔了针,去推他的时候,眼中毫无睡意,像是黑色大洋。

“你没睡着吗?”我问他,“刚刚睡觉的时候压着伤口了吗?疼吗?渗血了吗?”

他摇摇头,准备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又强忍着难受。

第八章 水星

现在已经是午后,我和我哥站在马路边。我准备回学校上周日下午的自习,他要回店里。

我斟酌半天,准备开口道歉。

我哥却突然侧身过来,对我说:“谢迩,你以后就别来店里找我了。你高三学业紧张,等下次我给你纹好你就专心待在学校里学习。我不想你再逃课,即使是自习。”

他又说:“平时没事也能去找你朋友玩玩,我也不是总呆在店里。”

我哥的脸被不烈的阳光照着,色调是温柔的亮黄色。很好看,像是天神,可他却不是我的天神。

我逐字逐句地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拒绝,他的意思是让我别再找他,我给他带来了困扰。

于是拼命忍住眼泪,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和他说,“那我周末去成吗?不打扰你,你忙你的,我在你那里写作业。行吗?”

我哥叹了口气,对我说。

“谢迩,你要学会长大。”

什么狗屁长大,我不要,我只想待在我哥身边。

作者感言

周子夜

周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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