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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羽海雀 周子夜 3563 2024-05-22 00:00:00

“妈说得对,”我哥说,“果然是馋猫。”

我不说话,但沉默着走了半路还是忍不住出声。

“哥,”我咽了口口水,“别找女朋友,行吗?”

可能是风涩了我的眼睛,想哭的情绪又冒出了点头。

我站在那里,像是站在千万人群的对立面,浑身上下被人指指点点,他们用力笑我最赤诚的魂魄。我凭什么可以说出那句话,我有什么资格。

我感觉到他的注视,我卑微错误的爱烊在日脚下无所遁形。

最后我们沉默着走回去,我哥还是没有回应我那个不合理的请求。

到家之后外婆家的小狗最热烈地欢迎我们,这只小狗是几年前我哥洗衣服时蹲在他旁边的那只狗生下来的,外婆把它从主人家抱回来养着。

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我哥把糕点放在一旁的茶桌上,和我一道去洗手。

我最喜欢吃外婆做的糖醋排骨,抵不住老人家的热情给我堆了满满一碗。

饭桌上他们闲聊,还是外婆先看见我哥手上的戒指,问他什么时候把小姑娘带回来看看。

我一愣,咬住筷子尖看我哥。

我妈也在一旁凑合着说:“什么时候连戒指都戴上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说。”

我在旁边心里憋得难受,总不能说是我送的。

我哥瞄了眼戒指,动作随意地转了转,说只是装饰品而已,没女朋友。

我妈声音高了高,“你这孩子,要对人家女生负责呀,不想带回来就以后再说,怎么能不承认呢?”

这不怪我妈,他刚刚那个转戒指的动作实在是渣男气质拉满。如果我不知道实情,估计也会这么想。

“真没有,”我哥无奈地笑笑,嘴角的酒窝陷下去,“现在不想谈。”

又是那句话。

“今年生日已经过完了,二十二岁了,该谈女朋友了。”我妈说,“早点结婚,安定下来,别净用你那副皮相骗人家女孩子。”

我哥没说话,兀自沉默了一会儿。

外婆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沧桑,“阿嬢老唻,侬难转来望我得,我忖忖想得来抱个娃娃解嬉唻,可望得到那天咛?”

我听着外婆的那番话觉得愧疚,我或者是我哥可能都不能满足她抱孙子的愿望了。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闷得我难喘得上气。

我们长大了,外婆垂垂老矣,或许到她去世那天,我们这两个“讨债儿”都不能让她安安心心地走。

我的坚持真的有用吗?我可以这么自私吗?可以自私地违背家里人的期待,甚至让他们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吗?

或许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是不婚,我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去承诺别人,去把别人拉着趟这趟浑水。

那我哥呢?他应该是双性恋吧。他结婚会是什么样?

我喝了口水,面无表情地吞咽下去,然后说:“下次有喜欢的人不告诉爸妈也行,把嫂子带回来偷偷给我看看,我帮你瞒着。”

说完这句话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不停地嚼呀嚼,怎么都嚼不烂。

突然觉得左手掌心刺痛,是指甲有段时间没剪了,长了的甲片刺进手掌,留下了道月牙形状的红痕。

我之前让他别找女朋友,现在又说这种话。如果之前是一时脑热的结果,那现在就是理智与情感相互撕扯后理智的胜利。

我松开手沉默地吃着,耳边自动屏蔽了他们的对话,心里却应景地想起一首歌。

“反正难过是我/我也不说/只留我一个人生活/品尝寂寞/自食恶果/我给的沉默言不由衷。”

第三十一章 菩萨

吃完饭后,我一个人蹲在庭院的角落里堆小雪人,那里还有一小块雪没融。

外婆管雪人叫做“雪菩萨”,让我多穿些再堆,招呼着别冻感冒了。

我团了一小把雪,给雪人黏了两个糖葫芦串似的长鼻子,又找到两颗干瘪发黑的果实做眼睛。

我没戴手套,手冻得发僵,边堆边刺溜鼻子,眼睛因为刚偷偷哭过还冒着泪光。

小小的雪人和我两只手差不多大,我把它放在左手掌心,给它画了个哭脸。

那顿午饭过后,我一直很沮丧,心乱如麻,不知道现在是该进还是退,每分每秒都在被道德感煎熬。

我边堆雪人边想,或许想明白了一些。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我现在只能选择逃离了,否则我就会像这个小雪人一样,被阳光给淋化。

我受不了这种压抑感,哆嗦着掏出手机给宋祝发信息。

Share:在不?

两口咸鱼(傻逼):又被某人拒绝了?

我打字:奶奶说她想抱孙子,我不知道我还应不应该继续坚持。

我曾无数次想过家里催婚,我会有一个嫂子,我哥会对她笑会吻她。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我还没准备好。

我恨自己的怯懦,恨这扭曲不受控的情感,可事实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手心被雪冻得生疼,我却不肯放下,只痴痴地盯着看。突然感觉头上多了个东西,我回头看,我哥站在我旁边,弯下腰替我戴好毛线帽。

“不是说要吃我做的桂花糕吗?过来帮我打下手。”

他的语气和平常差不多,让我觉得在乎吃饭时那件事的只有我,我觉得难堪。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其实我很少哭,真正会让我掉眼泪的只有和我哥有关的事情。

我就那么垂着头蹲在台阶上静静地落泪,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哥会蹲下来搂住我,说了一句让我一直耿耿于怀的话。

他说:“宝贝,别哭了。”

天知道我听见那句话之后有多难受,努力忍了好久也忍不住,后来趴在他怀里拥住他,小声地哭了很久。

我哥一直是个情绪内敛的大人,哪怕我和他表白过那么多次他都从来没有过一个出格的举动。而这次,他居然喊我“宝贝”。

我哭了一会,放开他,闷闷地问:“哥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笑了笑。

居然和我装傻。

我受够了他那样吊着我,既然拒绝就彻底一点,但他行动上总不远不近,让我看不懂他。

我沉默着望了他一会儿,然后移开视线,站起来说:“走吧,去厨房,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哥突然把我拉住,用手心擦拭我脸上的泪痕。

他做这些的时候表情很认真,明明自己都没穿多少却总爱操心我。

“不擦干一会儿就被风吹疼了,进屋后再涂些面霜,知道吗?”

我心里堵得慌,随便应了一声就先走了,迈进门槛的时候还在想着他那句“宝贝”。

心里有事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做事不过脑子,就比如现在,我进了主屋站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应该去厨房帮我哥一起做桂花糕。

刚要离开就被段巡喊住,他手上拿了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青蛙王子宝宝面霜,已经旋开了盖,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一凑近就能闻到一股特浓的奶香味。

“我自己来,你不用管我。”

让我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学着平日里的我,故意垂着眼皮用那种失落的语气说。

“你长大了,不需要哥哥管着了。”

他当时刚从外面进屋,睫毛上夸张得挂了一弯白色碎雪,身上衣服被洇湿一层,竟然被我读出一副可怜狗狗的意味。

他美得不太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对我来说就是撒娇,就是勾引。

让我瞬间坚定了本来已经动摇的决心——想要和他在一起,亲吻、散步,做情侣之间要完成的一百件浪漫的事。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第三十二章 掌心

我和下厨八字不合,是真的没有概念的那种。

像什么多大一盆青菜能炒出一盘,菜谱里的“盐适量”到底是半勺还是一勺,真的很难搞懂啊。

原本看我哥的架势,觉得他或许是厨艺进步了,至少是做甜品很拿手。

但事实上,他做那个他口中之前“也做过”的桂花糕的时候,还得对照着手机教程一步步来。

他一边悠闲地做,一边云淡风轻地说:“做过的就不许忘了?你忘了我说的不许找我多少次?”

“那能一样吗?”我端了个凳子坐在一旁,撑着下巴把手伸进案板上的一摊糯米粉里捣乱。

有时候我会想要让时间停在任何我和我哥和平独处的时间里。

就像现在,窗外还落着新雪,玻璃反射一大片积雪的莹白进来,屋里我哥穿着我先前送他的一件米白色宽松毛衣,低着头调炉灶的温度。

我哥学习能力好强,光是照着教程就能顺利把一堆一堆的原材料变成一小团的桂花糕。

直到它上屉笼蒸的时候,我都没能帮上什么忙,反倒是捏糯米团子的时候,把自己手上身上弄了一片白。

他站在蒸屉旁边,见我洗好了手,就把我刚沾过冷水的手捞过去,举在半空熏着热气。

“哥。”我回过头喊他。

他就站在我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张张手就能圈住我的腰。

“嗯?”他轻声应,视线落在不停冒着水蒸气的蒸笼上。

我明知故问:“可以亲你脸颊吗?”

他眼神回转到我的脸上,轻轻笑了一下,脸上陷下去两个小涡,“你说呢?”

我说可以。

我看着他,踮脚凑上去打算来个突袭,结果下一秒就亲到他的掌心。

我站好执拗地盯着他的掌心,一瞬间就想掉眼泪,“我说可以,为什么不行。”

我哥从背后蒙住我的眼睛,我甚至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大道理,结果他沉默半天也只是说:“嘴唇都凉得很,再去穿件衣服。”

我就说,我哥就是顶级钓系。

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感,和没什么说服力的拒绝,总把我吃得死死的。他最擅长这些,可我每回都心甘情愿中他的圈套。

我在小楼的房间里找到母亲小时候给我织的毛衣,那时候大概只有几个月大,所以衣服也只有巴掌大小。

我把外婆家的小狗从客厅招进来,放在我的膝弯处,给它穿上那件小衣服,竟然还意外地合适。

小狗刚穿上衣服,走路格外地别扭奇怪,甚至还顺拐。

我笑着笑着突然想到它的母亲——当年在我哥洗衣服时候捣乱的那只板凳狗。

时间过得好快,当年我和哥哥在荷塘采莲子的那个夏夜里,是它寻我们回去。

还记得那天,月光明朗,一条狭窄的小路,它跑在最前,我抱着满捧的莲蓬回头催促我哥走快些。

回去的路上,经过大人们闲聊的稻场,满捧的莲蓬被分走一半。它也冲着我吠,于是我也丢了几颗莲子在地上,结果吃完就安静了。

作者感言

周子夜

周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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