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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可怕 十八鹿 3505 2024-05-23 00:00:00

凌霄抱住他,身上密密地发抖,说:“没事,没事的,那就不杀他。我去跟清河说,他会理解的。”

江苜摇摇头,说:“不用,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了。”

凌霄放下心来,说:“那就好,那就好。。。”

江苜坦然承认自己的恐惧,这对凌霄来说是难得的。江苜仿佛永远无坚不摧,似乎什么都不害怕。

如果他是在顾如风死后就开始能看到,那他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保持冷静,接着处理了张辰飞、李钦、秦谌和林祥文的事。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凌霄现在想想还是后怕,同时再次见识了江苜的内心强大程度。

江苜看出凌霄的惶恐,还反过来安慰他,说:“没事,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庄衫了。江甜是他的死穴,我只是跟他聊一聊,让他把忘记的事情想起来。”

等江苜觉得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和庄清河再一次回到庄家老宅。

此时庄衫在书房抄经。

两人到了书房门口,沉默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庄清河说:“进去吧。”

江苜点点头,扭开门进去了。

书房里,庄衫从书桌后抬起头,看到进来的人一愣,问:“你怎么进来了?”

江苜小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比旁人早慧,母亲又总是不清醒,所以关于父亲的问题他是从来没有问过的。

他甚至同样这么交代林茑,不要问。

他也羡慕过别的有父亲的小孩,在某些特定的时刻。

比如放学下雨时,别的孩子有父亲来接,他只能淋着雨一点一点往家走。

他小时候总觉得,雨好像永远都不会停的样子。

别的孩子学骑自行车,有父亲在后面扶着,而他身后空无一人,摔跤也只能自己爬起来。

他的父亲缺席了他三十年的人生。

他曾经无数次想象父亲的模样,和蔼的、严厉的、温厚的、慈祥的。后来他又想,哪怕他的父亲凶一点,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直到后来长大了,他感觉独自站起来也不觉得费力了,他才开始不去想象这样一个人。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再需要从一个不知是否还活着的男人身上乞求父爱。

江苜看着书桌后的庄衫,一言不发,眼中翻涌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庄衫看着江苜的眼睛,被他强烈的情绪裹挟,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手里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雪白的宣纸上。

“你。。。”

庄衫眼睛微微睁大,陷入了一场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恐惧的狂乱。

那双眼睛,何其相似。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也是那么相似。痛苦、悲哀、指责、怨恨、抗拒,与三十年前的记忆重合。

江苜通过眼神,让庄衫想起了一些事。他的眼睛本就神似母亲,这么做事半功倍。

江苜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庄衫,他想象过无数种父亲的模样,但无论怎么样,都不该是眼前这个人的模样。

江苜在椅子上坐下,光从他身后的窗子里透进来,给他周身蒙上一层光圈。

江苜翘着腿,背挺得很直,眼里忽明忽暗的闪着光。他面无表情看了庄衫许久,才开口说话。

“我们开始吧,父亲。”

第143章

江苜连续去了庄家老宅三天,每次几乎都会和庄衫在书房里面待一整天。

庄清河推掉了这几天的所有安排,每次江苜进去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等着,似乎是为了见证庄衫的崩溃。

三天后,江苜从书房出来,对等在门外的庄清河说:“他已经彻底疯了。”

身后的书房里,是庄衫嚎啕大哭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惨叫。

庄清河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他斗了二十多年的人,仅仅是和江苜在一间屋子里呆了三天,就崩溃成了这样。

他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江苜神色淡淡,说道:“我让他想起了当年的事,然后用催眠侵入了他的潜意识,让他重新回到那个时间,这种超强的知觉体验,足够让他崩溃。”

“我给他的,是一场规模宏大的解离,如巨轮沉没,大楼坍塌,雪山崩裂。”

“另外,我还彻底粉碎了他的人格和自主意识,扰乱了他对时间的把控,他只能在最痛苦的回忆里穿梭。”

在此之前,庄衫的书房里。

江苜面容冷静,对庄衫的崩溃视若无睹,像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无孔不入地钻进庄衫的耳朵里,让他无处可躲。

像鞭子一样,抽得他避开肉绽。

又像凿子一样,凿着他最脆弱的太阳穴。

“她不是古叶蝶,她是江甜。”

“苏南的江甜。”

“你的第一任妻子江甜。”

“她是江甜。”

这声音如同紧箍咒,庄衫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四周似乎有无数双鬼手在撕扯他的皮肉。撕烂、啃食、咀嚼,好疼啊。

他四肢僵硬,眼睛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一样,让他不得不一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眼睛。

那双让他恐惧的眼睛,如滢滢秋水,如碎星沉海底。

那么美的一双眼睛,可却是他的噩梦。

江苜还在说:“看着我的眼睛,想起我是谁了吗?我是江甜,我是你的第一任妻子。”

“甜甜。。。”庄衫似乎陷入某种甜蜜的回忆,他神情放松了下来,眼睛里带着眷恋和柔情。

“甜甜,我好想你啊。。。”

那个来自苏南小镇的女人,柔美干净得像一泓泉水。那是他的初恋,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时,江苜的眼神骤然一变,仿佛撕去人皮露出鬼面,眼睛里满是憎恶和怨恨,他说:“可我已经不是江甜了,我是古叶蝶,你给我改的名字,你忘了吗?”

庄衫心脏一抽,突然感到窒息,他表情慌乱且凶狠,泪流满面看着江苜吼道:“我没有。。。我不认识你!”

江苜豁然站起身,那一瞬间,他的身后仿佛站着一个虚影,是一个轮廓都透着动人的女人。

女人很美,世间最娇艳的花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那是江甜,那也是古叶蝶。

虚影漠视他,庄衫面露惊恐之色,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想抓住什么东西站起来,却只触摸到冰冷的地板 。

江苜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轻声说:“活着吧,带着最痛苦的记忆活着,和母亲生前一样。”

从老宅出来,两人沿着宽阔的车道慢慢走着,两旁的树像天仰伸着枯枝,像一只只向老天乞讨的贪婪的手。

今天没什么风,但是空气还是很冷,江苜感觉自己的脸颊像覆了一层薄冰。

江苜发现自己心情似乎没有沉重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一般的轻松。

他问庄清河:“接下来,你是打算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庄清河垂眸不语,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还让他在这住着吧。”

江苜有些诧异,他以为庄清河会把庄衫送进精神病院,甚至不是条件更好的疗养院。却没想到,他会选择让庄衫继续住在老宅。

不过他不打算干涉庄清河的决定,只是点点头,说:“你决定。”

远处的空地上落了几只乌鸦,在地上啄食。

庄清河看着黑鸦,突然说:“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

江苜抽了抽鼻子,说:“是啊,我好想她。”

庄清河说:“我也很想她。”

江苜回到家,发现凌霄没出门,一直在等着他。

他进门之后,朝凌霄伸开双臂,说:“过来,给我抱抱。”

凌霄走到他面前,和他抱在一起。两人就这么站着,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解决完了?”凌霄轻声问,仿佛问得是一件稀松平常,又无关紧要的事。

“嗯。”江苜说:“他已经疯了。”

“凌霄,你真的不怕我吗?”江苜突然问。

“不怕啊,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喜欢你还喜欢不过来,怎么会怕你。”

“你喜欢我什么呢?”江苜喃喃问,他除了长得好一点,还有什么呢?

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他?在见他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后,还是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只有你是清晰的。”

凌霄讲不出文艺的话,否则他会引用那句“一见你,我的胃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蝴蝶翩翩起舞,一张嘴就要飞出来了。”

“江苜,我爱你。”

“我也是。”

江苜拿了一个奥特曼哄庄木森:“叫伯伯。”

庄清河在一旁说:“这是叔叔。”

江苜拧眉,对着他道:“你还不死心?承认我比你大那么难?”

“不是事实我为什么要承认?”

江苜不理他,继续在庄木森这使劲:“乖,叫伯伯。”

庄木森显然是被他爹交代过的,看看江苜,又看看庄清河,闭着嘴不说话。

庄清河看着庄木森,说:“这是叔叔。”

“叔什么叔?是伯伯。”

“伯什么伯,就是叔叔。”

“先把伯仲叔季的顺序记牢了再说话,回去多读点书吧你!”

“切!教授了不起啊。你就是叔叔!”

“你幼不幼稚?”

“到底谁幼稚?在我这讨不到便宜,来糊弄小孩儿,你可真行!”

“懒得理你!”

两人的争吵声化作一个传音的小精灵,飞到窗外,在和煦的冬日暖阳中徐徐上升。它飞啊飞,不知飞了多久,终于飞到天国。

天国里一个很美的女人透过洁白的云层,透过玻璃,看到正在争吵的两兄弟,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这天江苜和凌霄一起去参加了一个聚会,刚到现场,就迎面碰见了一个人,凌霄跟他打招呼,叫他:“阿司。”

然后跟江苜介绍:“这是司澜沧,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刚回来。”

江苜冲他点点头。

凌霄刚要介绍江苜,就被司澜沧打断了,说:“不用介绍,江教授声名在外,现在谁不认识他?”

司澜沧看起来斯文高大,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可是江苜看出来,这人其实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身边是一个年轻女孩儿,长得很乖巧。大冷的天,穿着轻薄的礼服,紧紧地挽着司澜沧的手臂,眼神有些飘忽怯懦。

司澜沧眼镜往凌霄和江苜脸上来回扫了一眼,然后对凌霄说:“看来你熬鹰失败了,被鹰熬了。”

凌霄笑了笑没说话。

江苜没听懂司澜沧这句话的意思,也没在意,他眼睛看着那个女孩儿,突然问:“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霄和司澜沧闻言一起望过来,看着两人。

作者感言

十八鹿

十八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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