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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线行驶 不执灯 3382 2024-05-24 00:00:00

“嗯。”谢航也笑了一下,不过这个笑看上去有些勉强。

“行。”林护士没在意,把手里的签字笔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转院了也无所谓,我的微信你有吧,什么时候想做心理咨询可以随时找我。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事和你家里的事本质上是区别开的。”

谢航闭了闭眼:“谢谢。”

空气中有烟草的味道,不知是谁曾坐在这个位置抽过烟。谢航把手机开了机,慢慢站起身来。

今天沈荣不在,他得上去看看,让谢成一个人在这儿他不放心。

他对谢成谈不上恨不恨,更多的是刻意用恨掩盖的某些应激反应。

如果当年没有谢成,他或许不会对遗传病有这样大的心结。

疗养院里的消毒水味一拥而上,空调冷气冻得人手脚冰凉,谢航走上三楼时,隔着一整条楼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尽头处的谢成。

仅仅一眼,心脏好像被人掐着拧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他喉间一哽,强咽下翻涌而来的不适。

谢成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头发打了发蜡拢到后面,穿着熨帖的衬衫,从里到外透着事业有成的气息。

沈荣说过他长得跟她不像。谢航自己也知道,他这张脸更像谢成。

“来看看你姥姥。”谢成上下打量着他,“长这么高了。”

谢航无法忍受他这样的目光,尤其当他的视线停留在他脚腕上时。

“我妈昨天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现在在法律层面上没有任何关系。”谢航强迫自己盯着他的眼睛。

“但你是我儿子。”谢成嗤笑一声,不屑地用手指弹了弹贴在病房门口的报告单。

你是我儿子。

沈秀琴的病房内忽然传出一段呓语,毫无逻辑又含糊的话语让谢航一个激灵,仿佛按动了什么开关。

难以挣脱的窒息感弥漫上来,恐惧破土而出,谢航有些发抖地退了半步。

他害怕谢成。

哪怕此时的谢成只是风轻云淡地站在那里,他也会被骨头里渗出来的恐惧缠住,不安像藤蔓顺着脚底爬满全身,触须连眼睛也要盖住,他说不出、看不清,连呼吸都要竭尽全力。

想吐,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或黑或白的杂影在眼前闪过,世界被扭曲成了没有冲印好的胶卷,他仿佛回到了谢成的那个家,回到了那间早已忘记全貌的玩具房。

漆黑无窗的玩具房,堆满墙角的泰迪熊、小卡车,脚腕上的铁锁。

他们太执着于要把他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该变正常的从来都不是孩子。

谢航用力眨眼,退几步坐到走廊的椅子上。

“我就是来看看,毕竟昨天我跟你妈闹得挺大的,一会儿就走。你看着我不舒服的话,可以走。”谢成说。

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

谢航听他的声音都有些模糊,想要说话,一张嘴却是反胃感横冲直撞。

病房中的呓语还在继续,忽地声音变得尖锐。

算得上尖利的音调在他的耳中变形,拉成一道鸣响,配合着谢成的身影,与他的无数个梦魇相重合。

他终于忍不住,反身跑进了洗手间。

“咳咳……呕……咳咳咳!”

谢航撑在马桶前干呕,可是除了胃酸半天都没吐出什么。

不过这一下倒是把人吐清醒了,他抹了把嘴角,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吃饭没睡觉,能吐出东西来就怪了。

他揩掉眼角渗出来的眼泪,抖着手掏出来手机。

十分钟前季思年给他发了消息。

“我刚发现口袋里揣着你家钥匙,昨天我顺手拿的。明天给你?”

谢航吸了吸鼻子,又咳了几声,一咳忍不住又想吐。

“咳咳……咳咳咳……”

呼吸乱得根本调整不齐,嗓子针扎一样疼。他蹲下来,一行字打错了好几遍:“我现在去拿。”

季思年几乎是秒回:“别!我妈在家,你别过来。”

大概是觉得这个回复有些无厘头,他很快又发来一条:“反正我不想在家待着,我给你送过去吧。你家?”

谢航揉了揉鼻子,想了许久,才说:“来秋实路吧,上次小吃街这里。”

他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听到楼道里有谢成的声音。

“……一家子精神病,俩孩子都没救。”

谢航猛地有些茫然,忽然间感知不到情绪了。

他走出去,谢成看到他时顿了顿。

谢航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直走到他面前。

“说谁?”他的视线没有聚焦,轻飘飘地落在谢成的衬衫领口,衬衫洗得很白,领子里却有些发黑。

电话那头应该是他的现妻,模糊着好像在问:“怎么了?”

谢成皱着眉,没有挂电话,转身要继续接,被谢航一把攥住手腕。

他终于抬眼与他对视着,眼睛里平静得如死水:“说谁?”

谢成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语气淡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敢,松手。”

脉搏被无限扩大,谢航只觉整个躯体都在共振,不知这心跳是他自己的,还是顺着掌心传来的谢成的。

深深的恐惧扎根在心底,这一瞬间他无暇顾及其他,本能地选择了与十年前在玩具房中一样、极度害怕与愤怒之下的极端表达方式。

他一拳挥了上去。

 

 

第20章 交汇

小吃街没有到营业的时间,流动餐车都还关着停在路边,一只孤零零的易拉罐“啪”一声砸在马路牙上。

季思年踢着这个易拉罐从街头走到街尾又走回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上,他掏出手机,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谢航不会放他鸽子吧?

他百无聊赖地把易拉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掉进去的时候发出清脆一声响,连垃圾桶里都是空的。

氵。谷

季思年挑了个阴影处蹲下来,手机忽然振动两声,失联一整个早上的尹博终于出现了。

尹博:“刚找到那张手续单,叫谢航,你认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季思年第一反应是“果真如此”。

他一下子没忍住露出个笑来,说不上是冷笑还是别的。

挺会瞒的,出这么大事儿早上居然还没事人一样跟他去练车?

他回忆起昨天晚上电话里那一片混乱,有些无法想象谢航所面对的都是怎样一团糟。

季思年抽了口烟,慢慢吐出烟雾时又笑了一下,这次是纯粹的冷笑。

他实际上对谢航的生活一无所知,要不是无意中看到过几次他家里存的药,再加上有尹博时不时聊聊相关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把这几件事联想到一起。

年霞的担心还真没错,他有时候未免也太单纯了。

“吃一顿饭,你就跟他走?”

“啧。”季思年低头看着脚底砖缝里钻出来的小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谢航本来也没有义务和他讲自己的私事,可他就是有些不爽。

尹博:“我刚轮班来,他好像给他爸揍了。”

“靠?”季思年倏地站起来,那一点不爽跟刚才的易拉罐一样被一脚踢飞,震惊和担心交替着涌过来。

他立马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疗养院走,点开语音焦急地问:“你他妈怎么说话就捡着有歧义的说?什么叫给他爸揍了?把还是被?”

“把,把!”尹博也发来了不耐烦的语音,“他把他爸揍了!”

在心底挤来挤去的震惊顿时战胜了担心,他小跑起来:“他把……我靠,这是他亲爸后爸啊?”

尹博没再回话,应该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无语,实在不知从何作答。

等他顶着大太阳跑进疗养院的时候,才有新的消息进来,是文字回复:“好像这是打第二轮了,一个小时前打的第一轮,我没赶上。”

季思年心想放屁,一个小时之前他还有空给我发微信。

这家疗养院他没少来过,只是第一次跑到楼上的病房区。他三步并作两步,还想要不要问问病房号,结果刚上到二楼就听到了楼上的喧闹声。

“操。”他咬了咬牙,几步跑了上去,中途还撞了一下拐角处的盆栽。

看样子第二轮刚刚开始没多久,拿着对讲机的保安就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脸怒气冲冲地奔着三楼去。

季思年挡在他们前面,先一步跑进走廊里,推开楼梯间的门时声音顿时变得清晰。

“你冷静点!”

“去拉他呀!”

“谢航!”一个留着齐肩卷发的不知大夫还是护士的人喊道,“清醒一下!你现在在医院,不在老家!”

季思年脑子一阵阵发懵,还是以最快速度跑到前面,看到谢航压制着另一个男人,一言不发地落拳,每一拳都砸在脑袋上。

无数双手正试图拉住他。

“操,谢航!”季思年喊了一声,因为这一瞬的愣怔就被一层层人挤到了最外面。

他甚至没有看清被他压在下面的男人有没有出血,不过看这架势不出血也得住院了。

保安差几步远就到,季思年扭头看了一眼,脑子还是浆糊一样无法思考,四肢也好像灌了铅,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把谢航交到保安手里。

他喘着沉重的粗气,一狠心直接撞进人层里:“都让开!让开!”

“谢航!”

这两下撞得他天旋地转,季思年直接扑了上去,把正抓着谢航胳膊的几个女护士挤开,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后一掀:“谢航!操,睁眼!”

也难怪一群人都拉不开,谢航的力气不算大,就是他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往外拽,除非有人从侧面给他一脚,要不根本无法发力。

刚刚那么多人喊他清醒点,季思年一上手就知道谢航估计比谁都清醒,他用的是巧劲,选的也是最好使劲的位置。

季思年拉不住他,直接跪在他身后,单手来了一招锁喉,另一只手牢牢抓着他的右手腕,几乎是杂技团表演一样,裹着谢航往旁边一滚,将他强行从那男人身上拉下来。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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