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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靶 pillworm 3498 2024-05-24 00:00:00

他像个父亲一样事无巨细地为李寄安排好未来,然后决绝地扣下扳机,将自己送进监狱。

他让李寄拿着这笔积蓄去外面走走,去看看更广远的世界,认识更好的人,不要让自己的青春停留在二十一岁这一年,他还有大好的未来,不必忠贞,不必等候。

“我知道法律会审判李珉,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和不甘,如果没有人替你主持公道,那我就是你的公道。”

“我不要你回报我什么,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这是我为你打下来的自由,你活着,我才有盼头。”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胡杨林风景很美,多去看看吧,念念。”

 

 

第82章 

七年,两千五百五十多个黑夜。

姜恩遇带小丸去了另一座城市定居,偶尔会给李寄打两通视频电话,他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说,别等了,和我一起过吧。

七年,李寄哪里也没去。

他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在梁镀带他去吃面的那家餐馆应聘了服务生,工作结束后便回到地下室,撸猫抽烟,然后吞下几片安眠药沉沉睡去。

他总是靠药物来进入睡眠,时间一长,身体便产生了抗药性,总是一人靠坐在床头,一坐就是一晚。

为了让自己疲累从而入睡,李寄选择加大运动量,又应聘了一份篮球陪练工作。

他日复一日地在球场上挥洒汗水,通过分泌多巴胺让自己的情绪亢奋起来,他认识了几个相处不错的朋友,其中不乏被人欣赏,李寄却总是拒绝得不留情面,问原因,只说暂时没有心思谈。

他在无数个打完球的夜晚独自回家,带着浑身的汗和疲累,沿着路边的灯一路走下去,偶尔听到篮球场里有情侣在嬉戏,便停下来驻足观望,目睹他们亲密无间十指相扣,心说,我也有。

我也有能让我笑得这么开怀的人,我也有自己想要拥入的怀抱。

日子一天又一天捱过去,第四年,李寄的体重和精神状态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小丸长得已经很高,逢年过节时姜恩遇总带她前来问候,姜恩遇像他一样拒绝了身边所有的示好,他安安分分守着梁镀,姜恩遇安安分分守着他。

李寄没有动梁镀卡里的钱,他不走出这座城市,生活上所有的开支都自给自足,他开始学着煮饭熬粥,不再只吃泡面,每天早晨起来喂猫铲屎,顺便擦一擦地下室车库里的车,生活过得充实又美满。

第五年的生日聚会上,姜恩遇向他表白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钻戒,他们共同的朋友在旁边拍手起哄,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李寄轻轻合上了戒指盒,推还给姜恩遇,说:“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当后妈。”

“后爸也行。”姜恩遇笑笑。

“爬。”

第六年,餐馆倒闭,李寄失去一份兼职,专心投入到篮球教练的工作中。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寄心态变得愈发平和,刚得到这份工作时,他尚且还会和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争论高低,如今二十六七,遇到分歧时也只会说“对对对”。

他的棱角被岁月磨光,野性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对生活的妥协和等待。

这时候他才发觉,像梁镀那样的人有多么了不起。

在曾经和他相同的年龄里,不畏后果,毅然决然地抛弃平静生活,跳下泥潭拉起他,甘愿自己陷进去。

他现在呼吸的每一口气,看到的每一处风景,都是以梁镀的自由为代价换来的。

而梁镀曾经是多么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如今困在那小小一间囚室里,像只被折翼的雄鹰,遍体鳞伤,无人问津。

这大概是他潇洒人生中最失败的一笔,但好像并不因此感到后悔,当梁镀透过铁窗遥望黑夜时,总会想起木屋那晚见证自己的月亮,他想,如果李寄愿意抬起头看一看,便能重温他向这个世界献出的唯一一次温柔。

......

梁镀出狱那天,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里面装满了李寄这些年寄来的信,虽然他拒绝了李寄的探监,也没有回复任何一封,但每封信件他都看了千万遍,他知道李寄这些年在做些什么,也知道李寄没有一直萎靡不振,有在慢慢变好。

包括姜恩遇向他表白,他也明了。

可不知为何,最近李寄没有再向他寄信,今天也没有接他出狱,大门缓缓打开时,梁镀看到的是空荡荡一片。

可能真的等不住了。

梁镀心想。

他一声不吭地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座,跟司机报了地下室的地址,司机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出来就好好做人吧。”

梁镀:“....”

车窗外景象轮番变换,这个城市在七年里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高楼大厦耸立,许多高科技概念一一实现,梁镀越看越有种自己和世界脱轨的茫然,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旧而过时的衣服,平生第一次萌生出局促感。

他拿出同样被淘汰的手机,指尖悬停在一个联系人上方,看了良久过后,又按下关闭。

走了也好。

是他自己说的不必等候,走了也好。

梁镀感觉心里像压了块重石一样闷不透气,尽管心里这么想,他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以防万一,他让司机靠边停车,钻进旁边商厦里买了一套最新款的衣服,整理妥当之后,他重新站在地下室的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慢慢抬起手,试着敲了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梁镀突然就无法呼吸了。

他轻轻推开门,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食物味道,继而听到几声猫叫,一只成年母猫蜷缩在沙发上,腹部还趴着几只嗷嗷待哺的小猫。

而坐在猫旁边的男人正提起一个水壶,在往泡开的泡面里加水。

七年不见,他长成了更成熟的模样,梁镀看着他平和的侧脸,恍惚间意识到,他现在的年龄,正是自己入狱时的岁数,老天仿佛故意安排了这场久别重逢,让一切回到原点,而眼前这个人,正是自己落地生根的崭新开始。

地下室安静了好半天,室内明明没有太阳透进来,梁镀却能在男人脸上看到一束倾斜的淡淡光晕。

男人从听到开门声到现在一直没有抬头,他不问来者何人,动作自然地从茶几底下拿出另一桶泡面,说:“回来了啊,小梁。”

“嗯,”梁镀内心重石落地,情绪在这一刻平静下来:“来带你私奔了,李寄。”

——end——

 

 

第83章 番外

飞机场候机厅人群嘈杂,播报声不断,李寄穿过人群向检票口跑,回头催促梁镀:“快点!”

梁镀彼时正在喝水,身边站着一个拿化肥袋收塑料瓶的老太太,他仰头一口气喝完剩下半瓶,把空瓶递给老人,有点无奈地看了李寄一眼。

小孩兴奋全写脸上了。

这是李寄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出远门旅游,从所在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全长两千二百公里,总十五小时,目的地是一座雪山。

从出门开始到临近登机,李寄一直都连蹦带跳的。

梁镀快步跟到李寄身后,排队过安检,李寄像只小麻雀一样不停叽叽喳喳,梁镀虽然面上没有太大波动,但嘴角始终翘着一个小小的上扬弧度。

李寄过了安检闸机之后又发现梁镀没跟上来,他转身一看,梁镀正在帮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抗坏掉的行李箱,稳稳拎起来甩到肩头,动作自然到仿佛一种身体本能。

他走过来时李寄忍不住调侃:“什么时候这么助人为乐了。”

“你教的。”梁镀说。

登机之后两人双双关了手机,李寄从导游册里一页页查看明天要去的景点,指着其中一处湖景问:“明天咱们先去这里玩吗?”

“都行,”梁镀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激动,”李寄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第一次出来玩。”

“我想先爬雪山。”他又急切道。

梁镀还是那句话:“都行。”

怎么高兴怎么来。

“去雪山要准备什么?氧气瓶,防寒服?拐杖需不需要?”李寄又问。

梁镀忍不住一笑:“你带我就够了。”

“你是不是去过这些地方了,”李寄语气耷拉下来:“这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吧。”

“和你是第一次。”梁镀说。

“要不我们换个你没去过的景点?”

“....”梁镀朝飞机窗外看了一眼:“有点困难。”

国内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大小景点他基本都去过了,一个人游览山川的滋味确实很自由,他曾经也没想到过自己在未来会和另一个人结伴出游,现在想想他当时抵触得可能不是和某个人出去玩,而是那个人不是李寄。

只要和李寄待在一起,所有风景都可以变成未曾谋面的第一次。

窗外的云层愈发厚重,过了几小时,兴奋过头的李寄便睡着了,他脑袋一晃一晃地磕在梁镀肩头,迷迷瞪瞪不知在做什么梦,梁镀单臂将他揽进怀里,让他晃荡的脑袋得以安安分分枕着自己,手指插进他的发隙里揉搓,很黑很细密,比窗外的云还要绵软。

梁镀揉着揉着便看到一根白发,他挑出来,想给李寄扯掉,又怕疼痛弄醒他。

他想起自己在牢狱里时,负责看管他的狱警每隔几天就告诉他,监狱大门外有个小伙子蹲在那抽烟,一抽就是一晚上,烟头散落一地,他的落寞也散落一地。

他的白发,大概就是那时候熬出来的。

他才二十七岁。

梁镀低头吻了吻李寄的发顶,手掌在他的肩头轻轻拍着,一下,又一下,窗外的云将李寄的梦轻轻托起,他不必嗜睡也不再失眠,有人守夜,有人于梦中安详。

飞机落地时已经晚上八点,李寄睡得浑身酸麻,他跟着梁镀来到预定的酒店,梁镀去洗澡,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靠在床头刷手机玩。

没过多久梁镀走出,下半身只围着一条薄浴巾,他胯骨和乳 首上的那两道疤又淡了许多,监狱生活没有给梁镀带来身材上的放纵,他的臂膀仍然紧实有力,青色脉管微微突起,手腕分明,掌背宽阔而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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