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恶心,颜煜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在这里,圣贤书、千篇策论、君臣之道救不了他。
他该学学青楼的妓子,凿破心中的成见,明明白白做个玩物。
裴谞微微笑着,拇指擦过他的唇瓣,慢慢撬开牙关压住他的舌头。
“咽下去。”
血顺着手掌留到指尖,掌心的伤口已然失去直觉,颜煜扬起笑容忍着恶心将口中浊液咽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胸口刺痛,口中仅剩的浑浊和着鲜血被溅到地毯上。
裴谞突然将他扯起来,反着身子压到书案上,案上的纸笔噼里啪啦被甩到地上。
“等等!”
“嗯?”男人讽刺意味的笑贴到耳边,“阿煜不是在费心机地讨好朕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愿意了?”
“不是的。”
颜煜艰难地转过身环住裴谞的脖子:“我想看着重光哥哥。”
美人眼尾泛红,脸颊沾着血和浊液,足以激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但裴谞面上的笑意却瞬间消失不见。
他抬手遮住了那双异常熟悉的眼睛,这张脸是不该覆盖血与污的。
“这种时候,要称陛下。”
视线被遮挡,看不到眼前的人,但颜煜仍可以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换,他心里有自己的猜测。
宫宴那晚裴谞认错人,选妃那日陈任奇怪的话。
他似乎与裴谞心里在意的某个人有相像的容貌。
“重光哥哥,我想这么唤你。”颜煜抱紧身前的男人,当然不能改口。
只要对方没有气急生出杀意,他就不能错过打击对方的机会。
一阵沉默。
裴谞退开整理好衣物坐回椅子上,不知想到什么,双眸愈加阴沉。
“滚出去,立刻!”
颜煜一怔,僵硬地起身离开,走至半程脚步慢慢停下。
他不能走,裴谞还没有答应撤兵。
这么想着,他咬紧牙关快步走回去,豪赌一般坐到裴谞腿上抱紧对方。
“别赶我走好不好?重光哥哥..”
不等回音,他抱住对方的脖子,心一横吻了上去,唇珠刚要碰到,裴谞偏头躲开,眉心紧紧蹙起。
“你在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冷得令人发颤。
颜煜捏紧手指又凑过去,当下被掐住脖子拎起来,后腰撞在案角上,生理性的眼泪瞬间溢出。
他觉得裴谞有病,既然这么嫌弃他,难以接受他的亲吻,那为什么之前还强迫他侍寝?
“重光哥哥..我只是想吻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重光哥哥..
重光哥哥你快过来..
重光哥哥?
裴谞猛地松开手,竟踉跄着撞到椅子,他拔出剑架上的短剑架在纤白的脖颈上。
剑刃锋利,刚碰到精养多年的皮肤便划出血痕。
颜煜身体僵住,但只一瞬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就消失殆尽。
死,对他来说不仅不可怕,还是一种解脱。
若裴谞真杀了他,他也无惧,顶多责任未尽,地狱折磨罢了。
“重光哥哥..”他握住裴谞的手,眼泪滑落双眸无辜得可怜。
“你要杀我吗..重光哥哥...别杀我好不好,我害怕。”
颜煜听得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好像还是无法消灭精神上和无意识的恐慌。
短剑离开脖子,被飞出刺入殿内柱子的中部。
“你学得很好。”
裴谞理智回返,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地玩味表情。
“朕已经开始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了。”
他掐住颜煜的脖子,眼底笑意逐渐灼热:“既然想讨好朕,不如你主动些,自己来,那样才有趣。”
“我..我没力气...”
颜煜移开视线,现在的他没什么不能做的,但他的身体的确无法支撑他主动去做那档事。
“哈哈哈哈哈!阿煜呀,你还是那么惹人喜欢。”
衣服很快被解开,裴谞动作粗暴地将他压在书案上,根本不管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硌在他背部。
颜煜咬着下唇,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眼泪却还是被一下子疼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颜煜,就当被狗咬了,今日及日后都只当被狗咬了。
手指蜷缩握紧,恨意和恶心,让掌心的血凝固又重新开裂。
“重光哥哥..可以...轻一些吗..”
他抚摸住身前男人的脸颊,沾了泪的眼睛显得柔弱无助:“我想能清醒地看着你...”
这张脸和这句话像一道魔咒,顺着那颗冰冷坚硬的心上唯一一道缝隙钻进去。
理智在情欲的作用下短暂出逃。
不容拒绝的动作渐渐放轻,谈不上温柔,却的确不再粗暴。
裴谞埋在他颈间低喃了什么,声音及小,但他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
阿月..
“你不是她..”
急风骤雨像是宣泄痛苦一般落在颜煜身上,身体如同被一把斩骨刀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裴谞又发疯了...
颜煜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无尽的疼痛消磨着他的神经。
他只能祈求这场单方面的发泄和享乐可以快点结束。
他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脑子中,强行撑着让自己清醒。
他要记住,永远记住这份耻辱,这份痛恨。
无论是生是死,身处修罗地狱也要永生永世诅咒这个人。
暴雨散去,颜煜无力地倒进裴谞怀里。
奏章笔墨散乱满地,讽刺着这一场本不该有的情事。
“重光哥哥..偏殿太冷了,没有火炉,我可不可以住回你那里...”
裴谞指尖滑过他的脖子将那一点薄汗擦去:“好啊。”
颜煜心中稍有喜色,他没力气抬手,只能捏住手边龙袍轻扯。
“重光哥哥,你可以放了江洲的百姓吗?”
他的心思在裴谞面前根本无处遁行,所以他不怕暴露目的,只要最终能达到目的就好。
“重光哥哥..求你了,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哦?有多听话?”裴谞看着心情不错,指腹摩擦着他的唇瓣,恶趣味地让那抹红晕变得更红。
樱红的嘴唇微微张启,将带着薄茧的拇指包裹入湿热中。
美人静处已令人心猿意马,若有心勾引便更叫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重光哥哥..我会很听话的...”
口中含着东西,颜煜虚弱的声音不甚清晰,但足以牵动及冠之人血气方刚的神经。
“好啊。”
裴谞的手指用上了些力气,美人的双目瞬间水汽滢滢,眼尾绯红可怜。
“阿煜总是能给朕带来惊喜呢。”
第二十三章 真真切切的嘲笑
“陛下,王相有要事求见。”
陈任的话音和叩门声一同响起。
“忘了正事。”裴谞一瞬回神,甩开颜煜起身理好了衣服。
“让他去光正殿候着,朕要沐浴更衣。”
裴谞的声音随着关门声消失。
颜煜坐在地上摔得昏昏沉沉,房门又被推开,来人脚步声很轻。
“颜大人,陛下让奴才带您去沐浴更衣。”
看地上那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和满地奏折纸笔,陈任心想他的话起了作用。
毕竟陛下处理公事向来严肃,连茶饭都不让送,看来这个颜大人有些本事在身上。
“颜大人?”
“起不来。”颜煜早就精疲力竭,身上疼得要死,“劳烦陈公公扶我一把吧。”
陈任无奈摇头,还是个祖宗。
一点力气使不上,全靠着陈任把他架起来,颜煜扶着陈任的胳膊,刚走一步就疼得蹙眉。
“等等,让我缓缓。”他停住脚步缓了口气,视线突然被地上的几张纸吸引过去。
那是....
水利图?
“哎!颜大人!”
颜煜挣开陈任双腿一软跪倒在水利图前。
“颜大人,快起来。”陈任赶紧去扶,心想上次这人摔一下躺半个月,陛下刚得好处,若此时在他这出问题,怕又免不了一顿打。
“等等。”
颜煜甩开陈任的手,将水利图拿起来。
水利图下的那张纸上,黑色的字一个一个腾空而起从他的眼睛扎进去,刻入脑海。
派人去江州、越州驻守,重建城邦、兴修水利,大开国库赈灾安抚。
裴谞根本就没打算过要杀江州的百姓。
是啊,现今各地尽归恒国所有,从前各国不复存在。
江州的百姓已经不是他的子民,而是裴谞的,裴谞怎么会残杀自己的子民呢?
裴谞是真真切切的在玩弄他。
“哈哈哈哈哈...”
颜煜笑得陈任有些发毛。
“颜大人?”陈任把人拽起来赶紧拉走,这些东西可不是他们做奴才和臣子的可以随意阅览的。
颜煜不再反抗,由着陈任把他的衣衫系好。
被送回到偏殿,地上的尸体和血迹早就被清理干净。
殿内的毯子重新换过,甚至连一丝血腥气都嗅不出。
平静,祥和。
早上的一切仿佛只是晨梦未醒,芸娘或许还在江州城的宫殿中抚琴作画。
颜煜自嘲笑笑,痴人说梦。
热水洗去污秽,却洗不掉身上的恶劣的痕迹。
他为了挽回那道假命令,拼了命地撕去所有颜面,卑微地匍匐在裴谞脚下。
他大概猜得到裴谞看着他表演时,心里有多么想笑,嘲笑、讽笑,奸计得逞的笑。
虽然...他的确可笑。
“恶心..”
颜煜拿起浴桶边的帕子,用力擦拭裴谞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却越擦越重。
手掌的伤口泡过水血又渗出来,逐渐将帕子染红。
带着水帕子被一把甩到地上。
“恶心,恶心!咳咳咳咳!”
血滴到浴桶中散开,他逃出浴桶穿上衣服,还是支撑不住摔倒。
人带着屏风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惊动了殿外的宫女内侍。
几个人跑进来时,颜煜已然没了动静。
偏殿乱成一团,陈任怕担责,以最快速度请来太医,除光正殿那边尚且安稳,其余宫人都知道偏殿出了大事。
负责照看颜煜的太医也是心惊胆战,毕竟皇帝要这人活够四个月,谁敢不从?
忙活大半日才总算让颜煜的气息恢复。
保住项上人头,太医功成身退,陈任也松了一口气,留下一名小宫女守着颜煜,自己赶紧去御前待命。
第二十四章 十两银子的关系
入夜时分,颜煜终于清醒过来。
守在床边的小宫女年纪不大,竟坐在床下靠着床榻边睡着了。
颜煜挣扎许久才坐起来,动作惊醒了床下的小宫女,小宫女连忙站起身候着。
“颜大人要不要喝些水?”
颜煜靠在床架上点点头:“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