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此次试剑大会不简单，不管谁做盟主，都和咱们没关系，咱们练好自己剑就行了。”
一人转移话题道：“去年雪月派仙都，修建得可真漂亮，诸位谁去观礼了？那房子建得和原来一模一样，桃花谷被一把火烧成灰，能重建落成，实属不易啊。”
“是啊，这位仙友也是去参加风火门清谈会的？听说几大门派这次就会定下试剑大会举行地点。”
“大家纷纷猜测，极有可能会定在桃花谷。”
“说起来，我也听到了不少传闻，近日桃花谷跑马场都腾出来了，不是没有可能啊。”
“看来传闻果然没假，你们说试剑大会如此盛事，要真是在桃花谷举行，那个人会来吗？”
“谁？”
“君无赦！就是那个谢还灵！”
茶馆内一片沉寂。
有人东张西望，小声道：“这......试剑大会没说外道人士不可参加，难道真的会请他来？”
“不好说！今天清谈会，想必就会定下来。”
有人惊奇道：“谁敢给他下请帖啊，这雪月派要是敢请他，那不是给自己招黑？谢还灵之前在赤渊干的事情，他们都忘了吗？”
“不过，就算雪月派不给他下拜帖，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参加，毕竟他还没被步界主逐出宗门，就还算是雪月派的人。”
“让这样一个人参加试剑大会，谁敢跟他切磋啊？反正我是肯定不会找他切磋。”
此话一出，桌间几人暗下嘲讽道：你修的是剑道，人家修的是魔道，谈何切磋交流心得，倒不如说是找人打架。
第106章 厄祸谜象
桃花谷，谢还灵在步少棠去烈火坛参加议谈会前，出了不焚天坑，他没走大道，而是从后山穿行，步少棠引着他入的桃花谷，孟花啼早早在一处清湖树下等他。
谢还灵见着身影，兴高采烈地招手，道：“阿嫂。”
孟花啼嘴角扬起，道：“阿灵，怎么这么久才到？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步少棠哼哧了一声，道：“他？叫他回桃花谷不回，现在回个家，连个路都不认得。”
谢还灵手肘碰了一下步少棠，看着桃花树下的湖畔，道：“这里是，桃花谷新修的清湖。”
孟花啼点了点头，道：“昨日刚建好的，只是，湖畔边少了些白鹅，树也是新栽的，桃花也没以前开得艳了。”
谢还灵面露微笑，道：“没事，等哥多收些弟子，多种些桃花树，此处就热闹了，阿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此处发生的事情？”
孟花啼精神有些不济，双眉却仍是弯弯地微笑着道：“记得，是娘让少棠教你习水，你啊，一见水就怕。”
谢还灵和步少棠对望一眼，道：“是啊，那个时候来到桃花谷，第一次见成片的桃花林，好大啊。每次你们下水玩，我都怕得要死，特别是哥，教我捏着鼻子划水，还哄骗我去抓水鬼，差点淹死我。”
步少棠瞟了他一眼，解了自己的披风，盖在孟花啼后肩，道：“那是因为谁，教了这么些年，也没学会习水，讲出来丢不丢人的！”
谢还灵看着步少棠，朝他吐了吐舌头，又对孟花啼道：“阿嫂，你看他，哥他从小到大，好像都是那副我是你大哥的小大人模样。”
那时，谢还灵才刚被沈秋辞带回桃花谷不久，对桃花谷还不太熟悉，时常记不清回家的路，迷路走丢了好几回。于是，后面每次下了学堂，沈秋辞都让步少棠和孟花啼去接他回家。每到不用上学堂、不用去校练场时，他就能看到桃花湖畔边，步少棠带着几个弟子下水摸鱼、抓虾捕蟹。
步少棠见他不会水，说什么都要教他游泳，登时吓得谢还灵抱着白鹅大叫，嗷嗷地哭了起来，趴在白鹅身上一整天也不撒手，双手都快把白鹅脖子掐断了，怎么也不肯下水，步少棠干脆就把白鹅，也赶下了水。谁知，谢还灵脚底一碰水，手里抱白鹅的动作愈发紧了，活生生的差点连人带鹅给淹死。
这件事吓得谢还灵大哭一场，就算孟花啼几番温声好语安慰，让他不要怕，步少棠会保护他，他也拒绝和步少棠说话。过了好些日子，谢还灵态度终于肯和步少棠说话了，步少棠便又趁热打铁，非得教会谢还灵游泳不可，尝试使用各种办法教他憋气。
原本谢还灵内心是强烈拒绝的，可听到步少棠对他说，师父师娘不可能每次都来救他，也不可能永远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他要学会自己救自己，自己战胜自己心里的恐惧，谢还灵听到这一番话，犹豫了好半晌，才答应步少棠愿意尝试。
当天午间，步少棠就拉着谢还灵去了河边，教他憋气，可不论怎么教，鼻子只要一遇水，就是会憋不住，于是，步少棠就教他捏着鼻子憋气，捏着鼻子是能憋住气了，但身体根本游不起来，遇上水鬼，手一扑腾松开，就彻底完蛋了。
谢还灵伸手拍水道：“哥、哥，快拉我上去，有只水鬼啊。”
步少棠站在岸上，喊道：“哪里有水鬼！你先别动，把水鬼引上来，我跳下去抓住它，给你报仇！”
说完，谢还灵低声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怕水，我要到岸上去......”
在步少棠的习水记忆里，自己就是被水鬼追着，呛了好几次水，才学会的游泳，他脑中灵光一闪，满心都是，这个法子对谢还灵，也一定有用，正思索间，他看到那只水鬼猛地朝谢还灵追去，谢还灵登时魂都要吓飞了。突然，那只水鬼抓住谢还灵一只脚，把谢还灵拖入水中，他在水里拼命扑腾了半天，忽然听见步少棠在岸上大喊道：“你憋住气，使劲用脚踹水鬼！这是一只小水鬼，还没成精，伤不着你的！”
谢还灵那个时候根本不明白，水鬼没成精是什么意思，怔了怔，道：“可是我捏着鼻子，用脚踹，身体会往下沉。”
步少棠见他捏着鼻子憋气，身体果然在往下沉，过往教他用脚蹬水，身躯摆动的泳姿，却全拿来踹水鬼，简直无言以对，见他接下来动作，更是一手遮住自己脸，不忍直视，道：“松手！叫你用脚踹水鬼，没教你骑在水鬼背上！你骑着水鬼，它只会把你拖去更深处！”
闻言，谢还灵立马撒了手，但一松手，整个身躯就往下沉，心中一阵害怕，胡乱扑腾地道：“那怎么办，我在下沉，我在下沉啊，哥，你快救我！”
步少棠手里拎起一只白鹅，丢到他的身前，让他抱着白鹅游上来，道：“不就是玩个水么，你怎么还吓哭了？那水鬼又不会吃人。”
谢还灵不理睬他，看到眼前白鹅如见浮木，不假思索便骑了上去，手脚并用抱着白鹅，觉得不下沉了，这才心魂略定。
过了好一阵，上到岸上离水很远的地方，谢还灵回头看了看仙湖里的水鬼，越想越害怕，死死抓着白鹅脖子不放，步少棠跟他说什么，他都要抱着白鹅，甚至还偷偷把白鹅带回了家藏起来，一起沐浴，一起睡觉。
过了一阵，他觉得一只鹅不够，自己要是长大了，这只鹅就浮不起来了，跳起来抓着白鹅，在夜风中气喘吁吁地找更多的白鹅，看到一群白鹅窝在桃花树下夜眠，连忙抓了五六只，觉得够了，才停下手。
这时，谢还灵听到远远桃花树下，有个轻柔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一个白衣少女提着一盏桃花灯笼出现在树下。
谢还灵认出他也是被师父师娘收养的孩子，孟花啼提着灯走近，道：“阿灵，你抓这些鹅是要做什么？”
谢还灵把抓来的白鹅，藏在身后，孟花啼侧头打量了一眼，道：“我看到你带回家的那只白鹅了，它跑出来了，我把它带过来了。”
谢还灵抬头看了一眼孟花啼身后的白鹅，惊声道：“我的鹅！”
孟花啼道：“给，你的鹅，我们回去吧。”
谢还灵道：“我......我要把这些鹅带回去，有水鬼。”
孟花啼道：“那是你哥故意吓你的，希望你能习通水性，没有水鬼。阿灵，你会长大，长高个儿的，到那时候这些鹅就托不起你了，还是会沉下去的。”
任他怎么哄，谢还灵就是要把这些鹅带回去，孟花啼见他手死死抓着白鹅脖子，怕他一用力了，就把白鹅活活掐死，便轻声细语地抚慰他。
约莫过了一炷香左右，谢还灵抓着白鹅的手终于松了，松开手，反而抓紧了孟花啼的手，道：“我不把它们带回去，我落水了，会淹死我的。”
孟花啼安慰道：“不会淹死，有我和少棠在，我们会救你上岸，知道吗？”
谢还灵还惦记着步少棠教他学游泳的事，呜咽着道：“哥说，你们不可能每次都来救我，我试了很多次，可是，我就是会怕水，我太笨了，怎么也学不会游泳。”
孟花啼道：“学不会，就不学了，我向你保证，你落水了，我一定会来救你。”
她摸了摸谢还灵的发顶，问道：“头发怎么乱糟糟的，发束为什么歪了？你不会束发吗？”
谢还灵摸了摸七歪八斜的发束，忙道：“没有啊，没歪的。”
这是几日前沈秋辞给他梳的头发，谢还灵很喜欢，不好意思叫沈秋辞再给自己梳发，便一直没梳理，孟花啼帮他整理好两鬓的碎发，拿出白帕子抹干净了他脸上的泥巴，道：“是睡歪了一点，没事，回去我给你重新梳一个。”
谢还灵听得“嗯”了一声，孟花啼叫他把那些白鹅都放了，一边拉着他手，一边举着灯笼往回走，道：“阿灵，无论少棠用什么方式教你习水，你不要怪他。他是真心希望你能学会游泳，你不知道，他以前呀，比你还害怕水，湖里的那些水鬼，今天都被他叫来人，给收掉了。你今夜偷跑出来，半天没回去，他担心你因为他逼你学游泳，生气离家出走，急着叫我出来找你。”
孟花啼身子比谢还灵高，她走在前面，带着谢还灵缓慢而行，细心的开导着他。谢还灵拉着她的手，跟在她的身后，一晃一晃的灯光，照亮了回家的路，这种感觉让谢还灵感到无比安心。
二人走在桃花树下，忽然一阵鹅叫声和呜呜的哭声响彻在夜空。谢还灵吓得身子一缩，孟花啼将他护在自己身后，高喊道：“谁在那里？！”
步少棠呜咽地道：“......花啼，是我！”
听得这一声，孟花啼拉着谢还灵急忙跑到哭声处，举着灯笼探去，竟发现有个小人影趴在树上，再垂眸往下看，树下几只白鹅仰起白颈似乎是要咬他。
这群白鹅平日里，没少被步少棠拎脖子，拿来当谢还灵浮木，今夜见他一人出现，白鹅便叫来几个小伙伴，把他咬得逼上了树。谢还灵和孟花啼喂过这些白鹅不少次，自然不会攻击他们，只逮着步少棠一人咬。
孟花啼跑到树下，赶跑了白鹅，道：“少棠，我不是叫你喊师父、师娘一起出来找吗？你快下来吧，我和阿灵接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