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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祸国实录 乌鞘 3783 2024-05-26 00:00:00

偌大书阁足有三重回廊,全部墙壁皆由书架连接而成,在薛平的指引下,尹崇月顺利走到内间书架的空当之处,为读书方便,此处正通书房正间,并无加门隔墙,但满是书墙阻隔,她不蹦出去,是不可能有人看见的。

尹崇月也自然看不到外面,声音却是听得清楚极了。

“皇上,此等造反之举,务必先查清源头才是。”

造反?尹崇月愣住了。

“皇上,匪患才出不久,便有如此童谣开始四处流传,定是有所联系。”

几个声音反复出现,都是表示匪患与童谣必然有联系,就在尹崇月思索是什么样的童谣有可以与匪患相提并论的杀伤力时,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声音传来。

“依臣之见,匪患与童谣未必有联系。匪患自去年邰州安顿流民后逐渐起势,今年年初雪灾最是严重之时已然颇具规模,形成如今的情势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而童谣所指却是春旱无粮,可见是有人见匪患乍起,意在浑水摸鱼。”这个声音虽不大且音调徐徐,但音色清朗铿锵犹如鸣金振玉,透过层层书隔,仍有余力颤动尹崇月的耳际。

半晌,萧恪沉静温润的声音才出现。

“‘天闹荒,地无粮,皆因幺儿闹学堂;冠不正,履下脏,师罚不听天罚上……’无论这首童谣和匪患是否有联系,今后也必然被人攀扯一处,共同消长。匪患要镇压,流言也要查实。这首童谣最先是在中京郡一代有无知孩童唱诵,最近京畿多有邰州流民涌入,如果利用他们传入童谣最是方便且难查,不如从此处下手,着刑部同大理寺暗中同查。至于邰州匪患,枢密院尽快调兵,先平去几处厉害的,与之前商议一致。”

尹崇月心中大惊,这童谣比她想得要厉害得多。

“天闹荒,地无粮,皆因幺儿闹学堂”是说现在邰州民不聊生,都怪光宗起兵篡权。光宗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所以是幺儿。而“冠不正,履下脏,师罚不听天罚上”就差指名道姓对萧恪说,你爷爷来位不正,你也不配坐这把龙椅,你们家夺权的手段脏极了,是踩着别人血泪登上的皇位,如今的天有不测都是对你们所作所为的天罚。

如果不仔细想,这童谣还挺劝学励志,但细想之后,尹崇月手背都有了细密的冷汗。

萧恪的处理也是尹崇月能想到最缜密的办法,要是大张旗鼓又是剿匪又是严查,就算没脑子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的都会往一处想,此时最忌讳的莫过于此。只是童谣来得蹊跷,总要细想才能分明。

她正思索,又听萧恪说道:“还有一事,金春耕礼朕早日已行,但穗礼未成,如今后位虚有,宫中只有尹贵妃一人,便让她代行吧。”

他说得轻飘飘,也没有和群臣商量的意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仿佛忽然炸开了锅,好似一块石头扔进鹅窝,好多声音扬高了八度,仿佛都在扯着脖子喊。

“不可如此!”

“陛下三思此事断断不行!”

……

耕礼与穗礼乃是本朝春朝三礼最重要的祭祀,分别由帝后执掌,皇帝行耕礼,亲耕农田以示国重耕稼民本。穗礼则由皇后主持,耕礼后一月的吉日,由皇后率领拥有品级的已婚命妇前往,祭祀后,亲自照料皇帝之前亲耕土地,以去年丰收晒干的稻穗引水灌溉。

自古以来耕礼都极其隆重,必须皇帝亲往,但穗礼偶尔也会有太后和其他后妃在皇后病重或不立时代劳。眼下尹崇月被反对无非是大家觉得这几年都是太后负责穗礼,并无不妥,而尹崇月刚进宫几日,也难服众。

可萧恪似乎铁了心,非要尹崇月去,最后君臣言语撕扯一番,尹崇月去是可以去,然而只能用四分之一皇后仪仗,还得少带许多随从,排场节制,以示恭顺。

穗礼定在三日后,商议结束,群臣离去,嘴碎的礼部王尚书又自己留下,跟萧恪语重心长表示,这三日嘛,尹贵妃要斋戒,皇上千万不能因新婚之乐血气方刚做出有违礼数的事情,这样很不好,但是皇上年纪轻轻刚刚体会夫妻鱼水也是很为难,可万事必须以国事为重,就先忍耐三天吧!

尹崇月听到萧恪客客气气感谢王尚书的直言不讳,自己则差点憋不住笑,还夫妻鱼水新婚之乐,原来礼部尚书不止有命免协管百官的工作,还得管着皇上床上的人事问题,也不知道拿不拿两份俸禄。以她的了解,萧恪怕是已经要气死了,还得吞着火药说话,这皇帝和她这贵妃,看来都是一样辛苦的。

作者有话说:

那个造反童谣我自己写的,写的不好多担待,毕竟没有造反经验,编起来好难呜呜

男主出场虽然晚,但很重要!划重点!

第6章

◎尹崇月感慨,这就是钦天监给自己选得吉日。◎

行穗礼当日,仪仗从宫城出发时天气尚晴,不知何时,远处一线似的阴云奔至队伍头顶,黑压压沉下来半边天。

尹崇月感慨,这就是钦天监给自己选得吉日。

她坐在行銮的雀车内,起初以为是车过官道的声响,后来才听清是雷滚,好像老天想进来坐坐,于是不停敲击覆有华绢的銮车高顶。

行至三清谷口,大雨终落,虽是正午白昼,天却好似入夜三更,没有半点光亮的漆黑当中箭雨般洒下如瀑雨珠,谷中原本葱郁,却因修筑官道与依山开凿露顶开龛的三清造像,两侧树木早已砍伐一空。官道虽是宽阔恢弘,但此时一众仪仗与护卫避无可避,在大雨中甚是狼狈。

饶是两队禁军还算可以坚持,但随行太监宫女,以及那些京中贵妇的亲随都已被大雨冲得踉跄难行,整齐安静的队伍逐渐有了低语和混乱的迹象。

尹崇月坐下銮车忽得停下,正待要问车驾旁随侍的婢女,却听一声马嘶与止令。

“劳烦禀告贵妃娘娘勿要惊慌,雨急势大,队伍难以前行,不得不稍作休憩。”此次带队护送的禁军殿前司一位刚刚拔擢的都虞侯,他见队伍这般零落,只能先叫停去靠近山壁处歇雨,再亲自前来通知。

“不妥!”尹崇月猛地掀开帘子,顿时被飞溅的雨水扑了一脸寒意,可她的神情却分毫没变。

都虞侯险些马匹都没勒住,差点摔下来。按照规矩,他是没有可能见到贵妃娘娘这般尊贵内宫贵人的面目,谁料这位贵妃不但半点没有忌讳,更是将内外之礼抛得一干二净,直接掀起帘子朝他喊话,唬得二十来岁年轻都虞侯隔着暴雨即使看不太清贵妃眉目,也还是红涨了脸赶忙低头避让。

“不得停下,接着行路。”尹崇月又用无可置疑的语气强调。

都虞侯心中略有不解与不屑,倒也理解她妇人之见怕耽误时辰,于是仍然恭敬说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此地名为三清谷,狭长难行,宫中贵人与京中诸位不善雨中行进,雨势又大,若有掉队遗失或是身娇体贵抱恙,对祭礼更为棘手。今日仪仗出发极早,略微修正也不会耽误时辰,更何况……”

尹崇月听他废话已是心急火燎,极为干脆地打断说道:“都虞侯才是有所不知,三清谷地势纵深,左右两侧为乌行和太苍二山,太苍山腹空阔多有洞穴,内藏数条暗河,小雨无碍,但遇到暴雨是必然暴涨的,水溢出溶洞山体,只会滑向地势最低的谷地,正是我们所处的地方。眼下雨势惊人,雨云又自西北而来,一时半会儿没有减弱之势,万一暗河水位激涨,冲进山谷,我们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处可逃。”

这番话语速极快,雨点都追不上,都虞侯的脑子更追不上,他张大的嘴里已蓄进了雨水,只觉得耳畔嗡嗡乱响,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妃娘娘竟如此通晓京畿地理与天气物候,原先的不屑已变成敬服,赶忙重新低下头道:“娘娘英明,末将领命。”

“快去快去!”尹崇月不敢多停,她与师父进出中京不知走过多少次三清谷,来往客商皆知的事情她也知道,当务之急必须马上离开此地,因此才不顾礼仪贸然露面,虽然是大雨,但她和都虞侯为让对方在雨水爆裂般的倾泻中听清,互相喊的嗓门都不小,周围许多禁军和宫婢已然见到她大胆举动,都惊得忍不住朝这里看,尹崇月这才意识到得赶忙躲回去。

她半个身子已经缩回,却听极其尖锐一声响动,仿若蜂鸣穿破雨幕,刚刚打马调头的年轻都虞侯高高扬起马鞭的手停滞在半空,须臾之后,整个人像是一滩雨后的湿泥,跌滑下马。

灰方石铺成的官道上一滩水淤内,忽然而现的鲜红又忽得被雨水冲散消失不见。

但跌下的都虞侯却是已经一动不动。

只听尖叫声四下而起,大雨被刺穿得七零八落,打在銮车上的响动也变得更加沉重且猛烈。

雨滴之间夹杂着箭矢,一时周围已有数人中箭倒下,尹崇月暗道不好,赶忙拽了随手能抓到两个宫婢扯进车内躲避。

这两个小宫女一时惊慌被贵妃拽住,发现自己进了銮车,惊恐神情比方才受箭雨的惊吓更大。

尹崇月不是把尊卑时时放在心上的人,她此时只有自己和众人的安危,随手能捞到一条人命就是一条,毕竟銮车乃是上等桢楠木打造,箭矢很难穿透,至少能躲一阵。

但很快,她的想法便被宣告败落。

一阵诡异的热意开始在车内弥漫开来,原本阴郁闷湿的冷冽不知所踪,火光隐约出现在窗外,重重织金的帷幕已被点燃。

尹崇月头皮都被惊得焦热,两个宫女也发觉着火,尖叫连连,她只得又一手揪住一个,趁着火势不大再把她们拖出车外,自己也连滚带爬逃跳下半人高的銮车。

燃烧的味道和热流混着冷雨扑面而来,喊杀声更是此起彼伏。

有人高叫救命,还有人呼喊“杀幺儿,平天罚”自山谷之上冲将下来。

难道是邰州的匪徒已杀至中京郡?

尹崇月越是危急时刻心思转得越快,她隐隐觉察不对。

想在这样的暴雨天点燃潮湿重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稍一闻便心下大惊,这是高奴猛火油烧着的味道!

高奴盛产的石脂经过加炼,便是最易燃的猛火油,但这种物事极难获得,高奴郡离邰州更是千里万里,如此稀罕物怎么会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拿到手且用得如此趁手?

她随心中起疑,但此刻实在无暇细想,銮车已在火海中燃烧,杀下的不明匪徒已斩下不少惊慌乱窜宫人的性命,眼看事态失控,尹崇月脱下礼服厚重的外袍,裹住自己,利落趴在地上大喊:“禁军听令!不要分散!其余活着的人也都朝中间靠!不要乱!击杀贼寇者,圣上必有重赏!”

四周匪徒听到指挥的喊声想寻找声音来源,举目四顾却看不见任何像是方才呼喊之人。

俯卧在地的尹崇月看见不少杀气腾腾的匪徒都停下来寻找自己,更笃定了心中所想:这些人训练有素,哪像作乱的流民!

作者感言

乌鞘

乌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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