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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祸国实录 乌鞘 3776 2024-05-26 00:00:00

萧恪曰:首先要肯定对方工作态度和工作成果;

——虽然主意是她尹崇月自己想出来的。

赵知州感动得眼泪都要涌出来,连忙拜谢,仿佛演练过一般开始说些自谦的话。

尹崇月“然而以赵知州之能,却不能平息匪患流民之事,可见此次邰州之事疲敝顽固,许是另有原因?”

萧恪曰:明褒暗贬,指出问题所在,但切记堵不如疏,先给他找好下来的台阶,让他按照你设定的路线替自己解释;

——围点打援,徐太后也用这招对付过自己,尹崇月深以为恨。

听她这样一说,赵知州刚还有点飘飘然的心立刻变成铅块直往他抽筋的肚子里坠。“娘娘明鉴,确实另有原因。此次收缴匪徒兵器除去这些农具之类,还有不少制作精良之兵刃,请娘娘朝前一步细观。”

“竟有此事?”尹崇月好像真的特别惊讶的样子,“快引本宫查看!”

萧恪曰:他肯走你的台阶,你却要装作不知道这是个台阶,为他的言语惊讶动容皆可,总之就是演出水平演出风格。

——这三板斧下来,尹崇月只觉得这破皇帝谁爱当谁当,真是苦了萧恪。

前走向最深处几排兵器横竖架前,尹崇月这次是真惊讶了。

一排排雪亮钢刃的武器,长有矛戟短有刀剑,弓箭皆是硬木利羽,连马鞍都是极好的鞣革。

她去看陈麓,这位身经百战的殿前司厢指挥使也是面露诧异。

尹崇月顺手拿起一支箭,抚摸光滑润油木杆,轻轻闻了闻,低声说道:“是桐油,这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匪徒,若是有这一斛数十两贵重的桐油,怎么会拿它来漆一支羽箭的箭杆呢?”

赵知州在一旁点头称是,陈麓蹙眉不语,尹崇月正要开口问两人各有什么想法,却听兵武库外鸣锣擂鼓,声震脏腑。

“走水了!”

第18章

◎突变◎

闻得着火,兵武库内氛围骤变。

训练有素的殿前司禁军护卫立刻将尹崇月围在当中,由陈麓引领,朝门口徐行。

不知怎么,方才听那一声起火的喊声,尹崇月的第一反应是:卢雪隐要是知道定然以为是尹贵妃纵火苦肉计,反正在他心中,自己已经是实打实的阴险狠毒坏女人了。

可转念又一想,在他心中,自己该是懵懂单纯的宫女满满才对。

赵知州和其他随行官吏与武库看守皆随行在禁军后,一行人出库都吃了一惊,半个瓮城居然都烧了起来。

虽说兵武库未免武器锈蚀常保干燥,但所储兵器多以钢制为主,木制部分大多也已上过桐油并非易燃之物,可眼下火势却熊熊势大猩红冲天,诡异极了。

“娘娘先入城暂避。”陈麓命人摆开阵势,仓促之间顾不上行礼,便语气急切说道。

尹崇月见此时所在位置还算安全,于是先摆摆手命陈麓暂时不要主张,自己则对已经吓坏了的赵知州问道:“赵知州,兵武库怎么会这么大火势?这里难道有存放火石药引一类的东西?”

“火石药引有是有的,但大多在地下库藏,有铸铜门隔开,应该……应该就算烧着也烧不到地上啊……”赵知州额头都是汗,他恨不得拔腿就跑,但尹崇月没动,他也不敢乱窜,只是回话时眼睛忍不住朝火势大起的地方乱扫,可他看见黑烟滚滚,却好像回忆起什么,赶忙接上,“前日卢大人前往俐川郡前,在永嘉附近勘察,找到几个已废弃的匪徒寨子,里面好多高奴猛火油!此物实在危险,又难清点,本来打算重新装入瓦罐蜡封后贮藏,现下还放在那处,就是火势甚猛那里!”

尹崇月旋即与一行人登上内侧城门城墙,既脱离危险,又能居高临下查看火情,同时她让陈麓差人帮助救火。瓮城内设有一望火楼,内存沙袋与水龙,皆可灭火,军士们齐心协力,不一会儿火势渐小,黑烟也越来越稀薄。

这些匪徒还真是能耐,什么东西都弄得到,她这次完全确凿,流民、匪患、反诗、袭击全部是有联系的,说不定是真有人在暗中谋划,眼看萧恪江山越坐越稳,他又是个明君胚子,世道好转,那自然没人念及废太子和旧日守嫡派的好处,想要一点点釜底抽薪,亡大厦于蚁穴。

“娘娘!看那边是不是也着火了!”

一名女官忽然大呼。

顺着手指望去,离瓮城不远处,火光隐约,从中也冒起大量黑烟,火势似比眼前还更焦灼。

“娘娘,那是牢城。”回到安全地带的赵大人又恢复往日镇定。

为什么要烧牢城?

“牢城里可关押着什么重要犯人?”尹崇月沉声发问,“要与流民与匪患相关的。”

“回娘娘,牢城在押不少匪徒的首领和草莽,还有些趁势在永嘉附近作乱的贼人,还有就是……有个和前些日子大逆童谣有关的书生,但近日大理寺裴大人从京中赶来办案押解,今日便是提人交押的日子。”

“裴大人?你说得可是大理寺监丞裴雁棠?”她脑中似有一线明光,“那个书生可是被人称为姚才子的姚思延?”

“娘娘明鉴!”

尹崇月正想发火,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来告诉自己,可她转念极快,立即明了,调查造反童谣的事是萧恪直接吩咐至刑部和大理寺办的差事,本就不归她管,要是人家来问她才是奇怪。

自己今日来查看兵武库,便有失火这出大戏,然而真正的目标必是牢城!

“去牢城看看!”

她不由分说,直杀过去,倒要看看调虎离山为得是什么!

好像这段时间的一切都能在此圆回,得到尹崇月想要的答案,在明在暗的线索均朝一个地方涌来,她必须握住看个清楚明白,回去才能给萧恪一个交待。

情况紧急,事发又突然,然而尹崇月虽急却无乱,走步的架势连头上的步摇都只是稳稳轻摇慢摆,几位本地官员不像陈麓见过贵妃娘娘的心胸本领,眼见如此冷静沉着的举止,自是暗中钦佩,又心想今后打交道万不可因为对方是女流之辈而轻易小觑妄图糊弄。

牢城离瓮城本就不远,周围街道已清至一空,火势尚未蔓延出来,只见黑烟肆虐滚至天际,进入牢城障内才看得起红光冉冉。尹崇月心知自己的随护禁军一部分人在瓮城灭火,便着人调伯爵府处禁军赶来以免横生枝节。

几名大理寺衣着的检法狱丞虽站在着火的牢营司外,却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尹崇月身后随着赵知州和陈指挥使,急忙赶上来行礼,也不多迂回开口便说:“劫狱的贼人捉了我们裴大人去!”

尹崇月一个脑袋顿时有两个大:“那他们说了什么没有?裴大人是否有受伤?”

“他们说案犯姚思延是义士,特来搭救。”狱丞回禀,“裴大人被贼人一伙带入牢中,尚不知晓情况。”

她刚想说那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救人啊!可是看见牢门内不断涌出的黑烟,心中却盘桓起犹豫。

火如果是匪徒为了捉住人质劫狱而放,又怎么会自内而外燃烧得这样凶猛?他们又怎会再钻回去呢?

只听一声由远及近的喊叫。

“娘娘小心!”

陈麓反应最快离尹崇月也最近,他此时顾不上任何君臣虚礼,伸手去捉尹崇月肩臂,但已是迟了,只攥住她外裳一片衣袖,硬生生扯下。

尹崇月只觉得脖颈一凉,随后双肩与肘后剧痛,眼前都是一花,转瞬间被强横力量撕扯,刀剑出鞘声齐齐锐利,只听陈麓大喝一声:“放开娘娘!”

此刻她被人掳掠,脖前横刀,身后是那几个大理寺狱丞打扮的公人,几匹快马撞入牢城,另外几个同样穿着大理寺公人官服之人急急跳下,站至陈麓身侧,其中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人指着自己身后匪徒喊道:“何人冒充大理寺官差挟持贵妃!”

猜想此人便是裴雁棠了,自己见这对夫妻的时候总是在倒霉。尹崇月想。她不是不想自救,可是眼下清醒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双手被反剪的痛便难以承受。

冒充官差挟持她的人并不作答,只是冷笑反问:“裴大人,你师出卢令辰卢太傅门下,可还记得自己恩师如何死在篡逆之手?如今你能屈能伸,侍奉贼孙,换得大好前程荣华,该恭喜您才对。”

裴雁棠先是愣住,似乎是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如此清楚自己底细,但也并未恼怒,语气甚至比方才更加平静:“先皇仁恤,百姓何辜,你口口声声说旁人从贼,自己才是真正祸乱之源。”掷地有声的言辞后,裴雁棠看向脸色苍白却面无惧意的尹崇月,深吸一口气,“你们若是有冤仇,觉得我有辱斯文,也好,那便拿我去了就是,放开贵妃娘娘,我愿做你们的人质交换娘娘性命。”

禁军一部分尚在瓮城,一部分仍在从伯爵府赶来路上,尹崇月身边原本只剩不多护卫,此时面对有贵妃做人质的贼寇,只恨不好发难,陈麓虽不愿另有人送死,但此时却是只有贵妃娘娘脱险才最要紧。

裴雁棠拿定主意,他是读书人,看着便是满身满脸的斯文清秀,朝前走一步,匪徒也并未多退,他摘下帽冠递给一旁的大理寺官吏,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般从容。

“裴大人不要以身犯险!”尹崇月将疼痛忍进咬住的牙关内,拼着气力朝他喊去,“他们投鼠忌器,此时定在等人接应,我们人多在优,此时就算强攻也胜算必然!你若是落入敌手更无人查探他们底细。陈指挥使不要管我!他们的同党一定在找姚思延才捉我拖延时间,快去堵截……”

她语速极快,几乎字贴着字从唇齿间迸出,却也只说出这么多,劫匪反应过来,听她说得句句在点子上,面色突变,抬手便给她后颈来上一下,疼得尹崇月头晕眼花,人在将晕未晕之间,挣扎着还要开口。

裴雁棠和陈麓心中各有震颤。陈麓一路护驾,早知尹崇月心怀仁慈手腕却强硬,但不知她还有这样勇谋兼备的一面,心下却更是焦急。而裴雁棠不由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位养尊处优……还是卢雪隐颇有微词的贵妃会在性命最危急的时刻毫无惧意,心中更是如此清明豁亮!

二人对视一眼,都见对方眼中坚决,知道必然要救出贵妃娘娘,不能就此罢手。

这时却从牢内生出许多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立时从中杀出至少七八个人,其中一人被背在背上,他们与劫持尹崇月的劫匪汇合一处,顿时起了气势。

烟尘已蔓延至牢外,滚滚黑雾略过尹崇月眼睛鼻尖,她登时被熏得咳嗽流泪不止,此时各处视野均是变差许多,只听有人喊着什么“要炸了”,然后便是轰隆巨响,这回尹崇月耳朵喉咙也疼得像要崩开,难受至极,身后匪徒在说着“是时候了”,于是她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扣住拖拽。

只是忽然有一双手压在她肩处,扳住她身体朝外使力,此时她全然无法睁眼,又因为后颈那一下晕沉苦痛,唯一能听到的是匪徒带寒意的冷笑。

作者感言

乌鞘

乌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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