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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罔上 羡凡 3373 2024-05-26 00:00:00

他又问,“援军连夜出城了?”

只有一人轻轻点头,低声道,“援军连夜出城,这……”

“清昌。”贤亲王打断他,目光悠远沉静,“这是一个好时机。”

葛清昌一愣,旋即握紧了拳头,额头渗出细汗,“……您的意思是?”

贤亲王语气听不出喜怒,“陛下听信谗言,决策失误不给援军,若援军早到,三都便丢不了,你觉得兆安王会善罢甘休?”

“……自然不会。”

贤亲王垂下眼,皱纹爬满了眼尾,脸上一片忧愁之色,他站了起来,走到案前,毛笔蘸墨,拧眉写了一个字。

他将宣纸叠好,递给葛清昌,低声道,“密函一封,送往风关 。”

葛清羽随意一扫,隐隐瞧见力透纸背的轮廓,瞳孔一缩,“……是。”

·

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留给他们权衡的时间并不多。

修养不到半月,秦修弈的面容依旧有些许憔悴,披着外衣坐在炕桌前,两侧分别坐着任东元和魏庭轩。

临近边关之地,寒风透过窗扉钻进屋内,秦修弈微微蹙眉,掩唇轻咳两声。

魏庭轩抿了抿唇,立即起身去关上窗,屋内烧着暖炉,三人对坐,皆是沉默。

最先憋不住的仍是任东元,他搓了搓脸,愤愤不平道,“将军,按理说咱们也算立了功,这陛下不声不响的也就罢了,将军九死一生,这......再怎么说都是亲兄弟,连声慰问都没......”

“任东元,慎言!”魏庭轩眉头一皱,呵斥道,“将军不与你我计较,是看在兄弟情分,那位是君!岂能是臣子可随意妄言的?”

任东元被吼得立即闭嘴,不太服气地喝了口酒驱寒,梗着脖子道,“皇城的风又吹不到风关,再者说我哪句是虚言?”

“你恪守规矩,你是君子,老子最瞧不上你们那套君子所言!”任东元想起战后那一片狼藉,他们在尸山血海里翻找自家士兵,有些肢体都找不全,不知被压在了哪个角落。

他抹了把眼睛,哽咽道,“咱们的命就是轻贱,这风关守了十余年,走了多少兄弟,咱们身上背了多少刀疤?你以为我为何气不过!因为不满圣上连句褒奖也没有,还是因为圣上这些年对咱们不冷不热……“

他用力跺下酒盏,发出”砰“的一声,令人心头一跳。

任东元语气激动,怒吼振聋发聩,“因为直到最后,反倒是咱们护在身后的人不领情啊!”

余音在耳边回荡,魏庭轩这次没有反驳,垂眼默不作声地喝酒,难掩苦闷之色。

突然——

“接着喊。”慵懒的嗓音响起,秦修弈没喝酒,给自己沏了热茶,慢吞吞地开口,“把窗户门都打开了喊,别让人听漏了。”

任东元委屈地偏过头,没吭声。

秦修弈目光沉静悠远,低声道,“东元,你可知为何我一直叫你们唤我将军,而非兆安王?”

任东元愣了愣,怒意散了些,迟疑道,“因为......显得有气势?”

魏庭轩沉沉叹了口气,懒得看他。

秦修弈倒像是早有预料,淡淡道,“兆安是父皇赐我的封号,但兆安王是圣上忌惮的血亲。”

“可惜,哪怕我只自居兆安将军,也并不能减轻陛下的负担。”秦修弈轻笑,眸光很沉,“他巴不得我死在风关,让那位体恤我,恐怕比杀了他还难。”

他语气里明显带上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下莫要说魏庭轩,就连任东元眼皮子都是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将军......”

“闭嘴,听我说。”秦修弈脸色平静,没有笑容让人看着犯怵。

任东元悻悻地闭上嘴。

“如若百姓平安,将士们粮草充裕,我倒是乐意当一辈子兆安将军。”秦修弈自嘲的垂下眼,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可事实是陛下不顾百姓死活,不给援军粮草,到头来咱们靠得还是百姓城主接济。”

任东元一愣,旋即彻底红了眼眶,往后一瘫,喃喃道,“将军,连你也不要我们了吗……”

魏庭轩没有理他,下颚微绷,紧紧盯着秦修弈。

秦修弈没有立即开口,只是自怀中掏出一物,轻轻放到桌上。

此乃号令风狼营的兵符,大玄兵权的半壁江山,是林征大将军临走前交与他的责任,是……父皇对他的期许。

也是陛下忌惮他的症结所在。

秦修弈轻轻一挥,兵符便分成了四块,他声音不大,却足够笃定,“集结四方各分营,暗中前往京城,只留半数人马驻守关口,不过城镇,走水路山路。”

魏庭轩瞳孔骤缩,任东元也僵住了,放空的眼神瞬间清明,他和同样失去反应的魏庭轩对视一眼,呐呐道,“……将军?”

“这,这怎么突然……”他干笑两声,背脊都是冷汗。

秦修弈打断他的话,笑眯眯道,“方才不是挺能说,来真的就装傻了?”

他一笑,任东元反而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将军,你说得也太真的,吓我一跳……”

“不是说笑。”一句话碎了两人的残留的幻想,他的嗓音轻飘飘的,仿佛饭后闲谈,“琢磨了半月,问问你们意见。”

秦修弈抿了口茶,轻声道,“你们若不愿,可自行离开,下半辈子依旧衣食无忧,我不会亏待自家兄弟。”

此言一出,屋内陷入死寂。

魏庭轩终于开口,声音带哑,“将军,既然您明了态度,那庭轩便直说了。”

此前他们并非毫无怨言,只是无论如何,那位都是与将军血脉相连之人,更何况有人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多言。

而如今——

“先帝口谕。”魏庭轩一字一顿道,“风狼营,先认吾之小九,再认后世君主。”

秦修弈眼睫一颤,茶盏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第6章 形势

若干年前。

秦帝心知京城留不住他的小九,林征将军也曾委婉地提过,如今尚未立太子,按理说九皇子乃秦帝与皇后所出,又深得陛下宠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只是九皇子志不在此,定是要去风关的,日后若再将兵权交与他,恐怕会令某些人忌惮。

九皇子总抱怨父皇对其严苛,不曾想一道时隔多年的口谕,却道尽了帝王家本不可能拥有的偏爱。

哪怕是如今早已刀枪不入的兆安王,也呼吸一窒,沉默半晌。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任东元,他垂着头,声音郑重,“将军,我出身贫贱,也没什么谋略,空有一身武力,若不是你将我从李家的柴房里拎出来,我到如今恐怕都只是个劈柴的。”

任东元那日闲来无事,见无人经过,便在柴房门口用斧头舞了几招,自娱自乐一会儿后反倒有些空虚,便轻轻叹了口气,埋头准备继续劈柴。

谁料院中老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人,身形轻盈得如同鸟雁,有天人之姿,瞧上去非富即贵。

他先是一愣,旋即连忙就要跪下,心中又羞又急,懊悔自己劈柴还舞弄个花招,大人定觉得他装模作样。

一只手自然地扶起他,秦修弈不嫌弃他身上的灰尘,没有半点架子地朝他笑了笑,“舞得不错,这双手拿斧子可惜了,想不想试试刀剑?”

任东元傻了片刻,旋即狂喜,连连点头,“想想想……”

于是这一晃多年,当初那个在柴房门口玩斧头的伙夫,成了风狼营众人信服的副将。

任东元心里没那么多纲常礼教,他只认秦修弈。

“将军在哪,我们就在哪。”任东元的眼神愈发坚定,他眸中闪过寒芒。

昔日把酒言欢的兄弟变成冰冷憔悴的尸体,热闹安宁的小镇成了荒无人烟的废墟。

有人在京城享乐,有人在风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先帝的那道口谕,亦给了他们一线生机,虽然形势严峻,但也可搏上一搏。

“一个变数。”秦修弈垂眼,从怀中掏出一张卷好的信纸,修长的手指将其摊平,“贤亲王密函。”

那纸上,只一字。

——反。

两人皆是一惊。

“这……”魏庭轩惊得眉毛扭曲一瞬,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秦修弈抬手,“笔。”

任东元立即起身,取了笔墨来。

秦修弈翻过纸页,就着背面画起简图。

“各小国及边陲部落不谈,五大国互相牵制多年,但凡出现一个缺口,便难以维系平衡。”秦修弈眼神专注,嗓音平静且令人安心,“东江邺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拿下风关,不过是因为风关地势绝佳,接壤三国,大玄、南玉、东江邺。”

“国师死后,东江邺这几年大不如前,明盛倒是日渐强盛,虎视眈眈等着一个时机。”他指了指纸上的布局图,“明盛临海,又有隋安小国,富得流油,所以东江邺才会一直开疆扩土,否则假以时日……五国之首,恐怕就要易主了。”

“大玄的兵力称得上是五国之首,只是位置特殊,被四国所包围,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陛下又......”魏庭轩想了想还是将那句谴责咽了回去,多说无益,他只道,“陛下近年亲近五溪国,五溪的君主野心勃勃,若我们内乱,恐怕他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未必不是好事。”秦修弈神情轻松,指尖轻点纸张上的五溪二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盯着这块肥肉很久了。”

任东元不善谋略,但并不是莽夫,一般都虚心听着他们二人说。

魏庭轩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手中的兵符。

秦修弈起身,拉了拉草草披在身上的外袍,低声道,“是时候该走了,临走前,先去和水公子道别。”

“将军,你的伤......”任东元也跟着站起来,急吼吼地喊了句。

秦修弈径自朝屏风内走去,大步流星,一点也不顾及身上的伤,随意道,“不碍事。”

作者感言

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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