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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罔上 羡凡 3313 2024-05-26 00:00:00

霍少煊自知理亏,正要询问,就见秦修弈忽然弯腰,将脑袋搭在自己颈窝,“深夜难寐……少煊,赏月吗?”

也不知秦修弈对月纠结有什么执念。

霍少煊拍拍他的肩膀,折身将烛台放回,朝他扬了扬下巴,“……走吧。”

宫内有一观星楼,乃秦帝为讨昭元皇后欢心所建,晚秋风略寒,明月缺角,稀星点银砾。

秦修弈虽是昭元皇后所出,但确是幺子。

昭元皇后乃岚家嫡女,其父本是国师,地位显赫,而后却遭奸人陷害,全族被发配边疆,而后便一直未立国师。

那时秦帝还是太子,在玄政殿前连跪三日,才勉强保全了昭元皇后。

而后秦帝登基,昭元皇后迟迟未有身孕,他也不曾冷淡。

秦帝风流不假,但此生能让其屈膝下跪保全之人,唯有昭元皇后。

“陛下似乎极爱赏月?”霍少煊侧目。

秦修弈放松地倒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嗓音慵懒,“是啊,那时父皇时常带我与母后来此处......他虽说风流,这观星楼却是独属于母后的殊荣。”

仿佛是在皇宫大院之中,建了一座能暂时逃出生天的楼。

霍少煊顿时想起过去,他们乔装打扮出宫玩乐,偶然听见有人悄声调侃秦帝年少时便是出名的风流,他下意识看向秦修弈,唯恐对方上前跟人理论。

但秦修弈只是瞧了那人两眼,罕见的沉默。

霍少煊当即拧眉,并未声张,拉着秦修弈离开。

待他们走到无人处时,秦修弈忽然闷声开口,“他们所言不假。”

再问,却如何都不愿说了。

霍少煊盘膝而坐,静静待在秦修弈身侧,“陛下如今是想通了?”

“今日我不想听那二字。”秦修弈语气微低,像是有了心事。

这二字他并未明说,但身侧之人一听便知。

霍少煊并未纠结,利落地将身侧的酒递了过去。

“幺秦,要说说吗?”

秦修弈望着那轮明月,接过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嗓音有些缥缈。

“那时母后同我说,此生能遇父皇乃三世修来的福气,死而无憾。”

他眼神里并无太多情绪,许是在回忆,显得很温和,“可父皇宠幸他人时,母后总坐在窗前朝外望,我问起,她只说赏花。”

“我分明瞧见她眼中的落寞怅惘。”

“我问母后是否介怀,母后并未立即作答,只是拉过我的手说,你父皇乃君王,一国之主……”

“你父皇今日陪着的璟贵妃,是崔大人嫡女,前些日子封赏的,是萧将军独女......”

母后的目光很温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秦修弈趴在她膝前,认真地仰头听着。

“在这权势滔天之下,身不由己的又何止女子......”

“陛下坐拥天下,依旧要顾及臣子,臣子们总言‘伴君如伴虎’,依旧得伏地高呼......越不过门当户对这道坎,也只能不情愿地穿上红袍嫁衣,你放眼望去,这京城实则怨偶满地。”

“母后如今是罪臣之女,早年迟迟未有身孕,却仍然稳坐后位,陛下若来陪,陪的便不是某某之女,只是结发之妻。”

“你父皇来时必定焚香沐浴,怕母后闻见了胭脂味伤心,也总带来些糕点食盒,并非珍稀之物,但皆是母后所喜,他常常一言不发的靠着母后发愣,眼里一片愧疚低迷......你若问我是否介怀,人非草木,母后自然介怀,只是尚可忍耐。”

“若哪位大臣独宠一位夫人,或许会受世人赞誉,可若陛下独宠母后一人,则是昏庸无能,而母后则是红颜祸水。”

昭元皇后轻叹一声,眼中藏着秦修弈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宫中养花多半活不过几季,陛下为了养这么一株花,整日在外虚与委蛇,用更多的花草将其牢牢围住,唯恐惹人惦记,偶尔小心探头来瞧瞧......叫母后如何去怨?”

......

“如何去怨......”秦修弈语气里含着一丝微醺。

酒香弥散在风里,霍少煊轻轻嗅了嗅,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少煊,日后我也会如此吗?”

父皇愧对挚爱,郁郁而终,他呢?

是凭借一己私欲将人留在身边,还是眼睁睁瞧他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这四字不过在脑中一闪而过,秦修弈便呼吸一窒,脑中忽然闪过林将军那夜笑着同他喝酒的模样。

“徒弟,发什么愁呢?”林将军踹了他一脚。

秦修弈半死不活地又干了一坛酒,抑郁道,“师父,为情所困。”

林将军惊讶地上下打量他:“哟。”

秦修弈死皮赖脸地抱着他的大腿,大声问:“若我心悦一人,那人决计不会心悦于我,该如何是好?”

林将军:“你试过?”

秦修弈一顿:“未曾。”

“那你凭什么说?”林将军清了清嗓子,问他,“若让你孤注一掷夜袭敌营,你打算如何是好?”

秦修弈脱口而出:“先观望、打探消息,而后部署偷袭。”

林将军笑了:“若突袭失败,无路可退呢?”

秦修弈大手一挥:“那便不退,左右不过贱命一条,拿去便是!”

“瞎说什么?”林将军听见“贱命一条”眼皮子一跳,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在意后,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好笑道,“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秦修弈回过味来,抿了抿唇:“......可他不是敌军。”

“怎么不是?”林将军又踹了他一脚,理直气壮道,“让你讨不着夫人那便就是,此去你得化敌为友,可懂了?”

秦修弈:“......”

可最后,师父也只留下了个浸满鲜血的甲胄,这些至亲的故人,如今都化作一抔黄土,再无相见之日。

……

霍少煊并未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他,却骤然一惊。

秦修弈安静地仰躺着,眼角的泪痕蜿蜒而下,他哭得极为安静,见霍少煊看过来也并未闪躲,只是用那双格外莹润的眼睛盯着他,嗓音沙哑地又问了一遍。

“少煊,我也会那样吗?”

霍少煊下意识弯腰用袖袍替他擦干眼泪,眉头无意识的拧起。

他并未回答秦修弈所问,只是轻声道:“幺秦,你醉了。”

秦修弈顺势枕在他腿上,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笑着附和,“是啊,醉了。”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儿,秦修弈又道:“少煊,今日乃林将军忌日。”

霍少煊的脸色微变,手指攥紧了些,故作轻松地问:“你去了靖王府?”

秦修弈慢半拍地点头,语气含着困乏之意:“嗯......去祭拜,给嫂嫂带了珠钗,她勉强高兴了些。”

霍少煊没再接茬,只是安静地等着,轻轻抚摸着秦修弈的后背。

等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些。

望着秦修弈毫无防备的睡颜,霍少煊伸手,小心地替他捋好碎发,而后目光忽然定格在他的手上,如玉般的指节上细碎的伤疤纵横着,看上去伤痕累累。

霍少煊的眼神一点点被戾气侵占,他手指往下,一言不发地握住秦修弈的手,轻轻摩挲着。

良久,他轻声道。

“......不会。”

若谁来者不善,他定让那人不得善终。

霍少煊抬手将人护在怀中,眼睛在夜色衬托之下幽暗深沉。

远远瞧着影子,活像一只大狐狸将狼崽叼进怀里,敛去了狡诈狠戾,用偌大的尾巴遮住外面的风雨,许狼崽一夜安宁。

月影绰绰,霍少煊挺直了背脊,良久才缓缓垂头,将脑袋埋进秦修弈的颈窝。

谁在意那权势滔天,不过是为在意之人松枝挂剑。

 

 

第60章 贪念

良久,霍少煊才推了推怀里的人。

“......该回去了。”

秦修弈动了动,眼神迷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蹭了蹭他的肚子,吭吭唧唧道:“嗯。”

然后就没了动静。

霍少煊挑眉,抬手用力卡主秦修弈的下颚,迫使他抬头,手指威胁的点了点他的脖颈,凑近了些,加重语气,“起来。”

秦修弈喉结滚动,被对方凌厉的眼神注视着,只好乖乖起身缀在他身后。

等走下观星楼,霍少煊又感觉肩膀上一重。

秦修弈没骨头似地挨着他,闷声道:“少煊,我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霍少煊反唇相讥,话是这么说,但依旧没挣开他。

秦修弈得寸进尺,长臂一伸揽上他的脖子,尽力想要蜷起长腿挂到他身上,却失落的发现自己的确略长了些,已经挂不上去了。

忽然,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霍少煊扯着他的手腕揽好自己的脖子,旋即弯腰卡住对方两个腿弯,一个用力将人背了起来……但是由于某人略沉。

踉跄了一下后才稳住身形。

秦修弈一愣,旋即有些心虚地凑在他耳边问,“......沉吗?”

霍少煊轻笑一声,并未回应。

秦修弈耳尖通红,又憋了一会儿,小声道:“累就放我......”

“不累。”

霍少煊淡淡道,眼中闪过一丝蔫坏。

如今托江王的福,秦修弈理直气壮地将宫中之人换了一波血,之前众人埋下的眼线被清理干净,夜里又增了两队玄京卫巡逻。

羌明赋一般巡查一圈后,便回玄盛殿守着,这会儿正领着一队人马。

他余光瞥见两个可疑的人影,下意识握上佩剑,一声呵斥尚未出口,忽然发现那两道身影有些眼熟。

那一身白金官袍,放眼整个玄京除却霍家嫡系再找不出旁人来。

更何况如今嫡系,也只剩了相辅一人。

羌明赋神情凝固,盯着那二人亲昵的姿态,久久说不出话来。

若他没瞎,那背上之人,玄袍刺金......理应是陛下,再瞧那方向,是玄盛殿无疑。

作者感言

羡凡

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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