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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宠 白鹿谓霜 3682 2024-05-26 00:00:00

刘熙嘴皮子利索,脑子更聪明,明知这冤案,与先帝逃不开干系,却一句话都不往先帝头上扯,连一句先帝被奸人蒙蔽的话都未曾提及,只就事论事,只谈厉晦与孙宏善两个当事人。

果然,皇帝看过案情折子,蹙起眉,一句话定了性,“孙宏善身为监军,却挟私报复,因私人恩怨,栽赃陷害忠良,传朕旨意,免其官职,押入天牢。”说罢,抬起眼,在刘熙和韦述两人间转了一圈,最终点了刘熙的名。

“孙宏善的案子,刘熙你来查。此人纵容妾室族人,定有其它罪行,一概彻查!”

刘熙恭恭敬敬道,“微臣领旨。”

皇帝按了按眉心,开了口,“罢了,退下吧。”

皇帝既然发了话,圣旨自然不到一刻钟,便被拟了出来,孙宏善下狱,厉晦叛国一案翻案,满朝沸腾,皆议论不止。

而此时的阿梨,则顾不得这些,正守在御史台狱外,眼巴巴望着那扇大门。

过了良久,终于盼到了兄长苏追。或者说,厉追。

厉追被人恭敬着请出门,一出门,便见到门口站着的妹妹和妹夫,此时的他还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亲清白了,他终于等到这一日。他心下激动,未曾察觉来接她的只有阿梨一人,往日沉稳的面上,露出难得的如释重负,仿佛连眉眼都晴朗了几分。

厉追上前,似乎是想抱一抱阿梨,却蓦地想起阿梨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唯一迟疑,只抬手拍拍阿梨的肩,温声道,“没事了,最近吓坏了吧。”

四周人来人往,阿梨也不好哭哭啼啼的,只唤了声“兄长”。

倒是一旁李玄,见阿梨红了眼,便开口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直到上了马车,厉追才意识到来接他的只有阿梨,便下意识开口问,“父亲他……”

话说出口,便察觉马车内气氛一滞,厉追心里觉出几分不对劲,却听得阿梨有些低落地道,“爹爹被人诬陷害了阿娘,如今还关在牢里。”

厉追神情一变,只觉得莫名,厉声道,“怎么可能!父亲和母亲琴瑟和鸣,从来未曾有过半句争执!父亲怎么可能……”他顿了顿,握紧拳头,旋即道,“是不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父亲。”

阿梨摇头,握住兄长握紧的拳头,低声道,“旁人要害爹爹,怎么能怪到哥哥头上。”又怕厉追执着于此,便努力挤出个笑,道,“陛下如今已经替厉叔叔翻案,想来是绝不会再迁怒爹爹的。爹爹的案子,如今是夫君在查,说不定爹爹也很快就能出来了。”

李玄听过妻子的话,亦轻轻颔首,拥着阿梨的肩,道,“没错,舅兄如今刚出狱,好生休养几日,岳父的事,一切有我在。”

厉追既不是苏家血脉,且其父叛国的案子虽盖章定论是冤案了,可陛下对他的处置,还未下来,厉追也不愿意给旁人添麻烦,回绝了阿梨请他去侯府的话,也没去苏府,去了名下的别院暂住。

阿梨是双身子,不好舟车劳顿,便由李玄送厉追去别院,阿梨则先下了马车,回了侯府。

.

李玄送走舅兄,回到府里的时候,阿梨正与几个丫鬟在屋里忙着,冬珠几个被她使唤得到处跑,进进出出,气喘吁吁。

阿梨自己也没闲着,掰着指头算少了什么,用丁香薄荷艾草磨成的粉做成的驱虫药包、止痒的药膏、解暑的药丸子……她正检查着行囊的时候,李玄便进来了。见屋里这样乱糟糟的,也未曾说什么。

冬珠几个见世子进来,俱小心退了下去。

阿梨一回头,便见屋里没了人,只剩下李玄,便上去迎他,抬脸含笑望着他,道,“过几日便热了,我想给爹爹送些东西去。他年纪大了,那牢里又是那副光景,我只怕他身子吃不消。”

大抵是兄长出狱来的这样快的缘故,阿梨如今对爹爹出狱的事,下意识十分乐观,只觉得是时间的缘故,偏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想着从其他方面着手,让在狱中的爹爹过得舒坦些。

李玄低头看了眼那鼓鼓囊囊的行囊,未曾作声,反而垂眸去看阿梨,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腕。

阿梨抬眼,不明就里,还以为是不好往牢里送东西,还小心问,“是不能送吗?”想了想,又问,“其他的便也罢了,解暑的药丸子也不行吗?”

问罢,见李玄不答,一颗心提了起来,“是哥哥出了什么事吗?”转念想兄长刚出狱,陛下金口玉言,怎么也不至于这般朝令夕改,便改了口,小心翼翼问,“还是爹爹的案子?”

李玄轻垂眉眼,却不再挣扎。

圣心难违,李玄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四个字,却是第一次有这么深的体会。如今厉晦叛国一案反转得这么快,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进一步表明了皇帝的决心。

即便是有损先帝身后名,他也要处置苏隐甫。

否则这种翻案,一折腾便是几年,哪里会翻得这么快,无非是要动文官之首,便要稳住武将的心。

第102章

见李玄垂眸不语, 阿梨有些急了,反手捉住男人的袖子,面上露出浓浓焦急, 急切问, “究竟怎么了?是爹爹的案子不顺利吗?”

李玄却只轻描淡写摇了头,道, “没什么,只是方才忽然想到岳父的案子, 兴许有个证据能用得上。我等会儿要去一趟大理寺, 你不要等我用晚膳, 自己先睡便是。”

阿梨被吓得不轻, 但她天然对李玄有一种信任,且听李玄的话, 又不是什么坏消息,有证据用得上,自然是好事。她点头应下, 又望向那个行囊。

还未开口,李玄便点了头, 道, “等会儿我让谷峰帮忙送去, 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在家里陪着阿梨和岁岁用过午膳, 李玄便出了门, 却没去大理寺, 入了宫,直奔太和殿去。

太监见他,忙殷勤道, “陛下正在接见刑部尚书大人,还请大人去偏殿稍坐片刻。”

李玄颔首,移步去了偏殿,一进门,便见里面有人已经坐着了。正是宫中的几位皇子。

李玄率先拱了手,道,“微臣见过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殿下。”

本朝重士大夫,臣子见着皇帝才要跪,皇子虽尊贵,但还不到要李玄给他们下跪的地步。

大皇子二皇子只是客气回过李玄。倒是三皇子,眼睛一亮,客客气气回了礼。他原是圆脸,大抵是他那位出身卑微的母妃养得好的缘故,最近则因为长高,略瘦了些,脸部轮廓逐渐清晰,尤其是眉眼,似乎张开了些。

李玄看得一怔,只觉得有几分眼熟,不过转瞬,便反应过来。

的确是眼熟的,这位三皇子殿下同阿梨生得有几分相似。确切的说,不是三皇子与阿梨相似,而是二人都与陛下相似。只是阿梨更为柔美,气质更为温和娴静,若不下意识去刻意去对比,则不容易察觉到这相似。

再看一旁的大皇子与二皇子,便没有了那种隐隐约约的相似感。

毕竟是异母的兄弟姊妹,能相似都算得上十分巧合了。

李玄未曾开口,三皇子却对他很有好感,一来因为李玄给他们皇子代课的那段时日,就给三皇子留下了很大的好感。二来则是因为阿梨。三皇子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当初帮的那个苏家娘子,后来成了李玄的妻子。这么一来,他下意识便对李玄有了亲近的心思。

三皇子走过来,道,“李大人,我最近功课上有些疑惑,想劳烦大人替我看一看。”

李玄颔首,他毕竟教过几个皇子一段时日,挂着老师的名头,自然不能一口回绝。更何况,自从直到阿梨的身世后,他也下意识地观察了几位皇子,大皇子莽撞,二皇子心思深沉,倒是三皇子,还看不出什么毛病。

既然注定要卷进去,倒不如占据主动权。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旁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这种觉悟,李玄是没有的。

也无需有。

三皇子闻言一喜,赶忙把自己的疑惑一一道来,李玄俱淡淡替他解了疑惑,适当深入几分。

他自小便读书,与那些指望着祖荫的宗室子弟不同,一步步都是自己走出来,当初在国子监时,便靠着一手文章,不声不响将世子的位置拿了下来。做官后虽在做学上少了些功夫,但偏后来有了个专门做学的岳父,为了投其所好,便又捡起来几分。

但不管如何,以他的造诣,教导三皇子,是绰绰有余的。

他几句话,三皇子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受教地直点头,“圣人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时,太监进来,请几位皇子过去面圣。

太监一开口,原本一脸不屑看着便宜弟弟自降身价,讨好臣子的大皇子神色一滞,露出几分紧张。一旁一直未开口的二皇子,也难得脸一白。

李玄瞥了眼,心知皇帝对自家几个儿子一贯严厉,溺爱是别想,打板子罚跪都是常有的事。

太监恭恭敬敬催促,“殿下们请吧,陛下还等着考较殿下们的功课呢。”

以大皇子为首的几位皇子,这才磨磨蹭蹭踏出了偏殿的门,朝太和殿去了。

偏殿门被关上,李玄才垂下眼,忽的有些庆幸,幸好阿梨是女孩儿。公主总还是比皇子好的。

虽不见皇帝格外疼爱哪个公主,可比起对皇子的严厉,却实打实好多了。

李玄独自坐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太监便来请他过去面圣了。

他过去时,几个皇子恰好从太和殿主殿出来,依旧是大皇子为首,面色发白,魁梧的身子仿佛摇摇欲坠的样子。身后的二皇子亦不大好,唯独走在最后的三皇子,倒还面色沉静,还悄悄冲李玄点头打了招呼。

李玄从容经过几位皇子,踏进太和殿主殿,长身一拜,不失恭敬道,“微臣李玄,见过陛下。”

皇帝摁着额,神色不大好看,摆摆手,道,“起来吧,赐座。”

太监送上圈椅,便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皇帝瞅了眼李玄,忽的开了口,“朕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国子监。你作的一手好文章,那时候你几岁来着?”

李玄不知皇帝怎么忽然有心思回忆往昔了,面上却不露端倪,答道,“臣十七。”

皇帝一听,再想到方才几个儿子的表现,大儿子脑子里没货,二儿子倒是一肚子小心思,只可惜心思不在正道上。也就小儿子还得用些,可却还是太小了。皇帝禁不住摇头。

若不是当年……罢了,再提也没用了。

皇帝索性不去想了,丢开那些事,抬起脸,看向下首的李玄,“说吧,来见朕是为了什么事?”

李玄起身,从容作答,“是为了苏隐甫杀妻一案。”

皇帝一听,神色便淡了下去,身子仿佛松弛下来,靠坐在椅背上,实则连神情都凝固着,沉声道,“说吧,查出什么了?”

作者感言

白鹿谓霜

白鹿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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