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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响曲 丁唐 3738 2024-05-21 00:00:00

他憋了一天,有些咄咄逼人了,一连串的质问宛若一道道旱天雷,毫不留情的劈在林听头上,被握住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晚风徐徐而来,林听只觉后背一阵发冷,他垂着眼,不敢去看谷寓清,走之前那场仓促结束的剖白突然接续,可他却没了当时的勇气,他现在只想躲起来,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但谷寓清不让他躲,那只手握的他有些疼。

“你不要生气,”林听艰难开口,“我没有什么秘密,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听忍着眼泪,他今天已经哭了够多了,所有的眼泪都可以化作疼惜,只有这次不行,他不想在谷寓清面前做一个弱者,他不想让谷寓清觉得他矫情。

雀鸟又飞了回来,落在枝杈间的鸟窝里,晚风徐徐离去,有几户人家灭了灯。

林听低着头,用力闭了闭眼,他说:“你听说过双相情感障碍吗?”

谷寓清眯了下眼,呼吸猛地一滞,因为父母职业的原因,这个专业名词他见过不下十次,只是从来没有深入的了解过。

林听依旧没有剖白的勇气,他只是抱了破罐破摔的心理,这件事情谷寓清早晚都会知道,不是今天也会是不远的以后。

“或者说躁郁症,是六大重型精神病之一,很严重的疾病。”林听抬起眼,瞧见了谷寓清暴露在路灯下的焦虑。

“谷寓清。”

眼泪盛不住,还是掉了下来。

“我有躁郁症。”

第15章 一碗汤面

其实在谷寓清说出那句“你不想试就不试”的时候,林听是后悔的,大脑中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一遍遍的怂恿他答应,纷乱的脑子里从没有过这样清晰的声音。

林听差一点就绷不住了,尤其是谷寓清亲他的时候,明亮的灯光描绘出清晰的轮廓,鼻尖全是谷寓清的味道,那味道萦绕他一天,清爽且温暖,爱意燃于傍晚的夕阳,在这一刻倏然达到顶峰。

谷寓清给了他一个吻,他也还了一个吻。林听明知拒绝后的靠近看上去会很轻浮,但他控制不了,就像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但是亲完了又会后悔,他不喜欢这样轻浮的自己,灯光变得缥缈,一切都是虚的,他将悸动与躁郁混到了一起,他自己都不清楚心脏的跳动是因为喜欢还是躁期的遗留,林听对这份爱没有半点信心,但并不是对谷寓清。

他不够好,就连一场恋爱都谈不好。

或许是电路的原因,小区里的路灯突然灭了,楼门里的光成了唯一的光源,谷寓清看不清林听的脸,却看见了那一行莹润的泪。

心里蓦地一紧,谷寓清上前一步轻轻将人搂住:“不哭了不哭了,”他将人按在肩头,用衣服接住眼泪,“我错了,我太急了。”

轻柔的抚慰落在后颈,林听躲在谷寓清的掌中,他还披着谷寓清的大衣,就好像整个人处在一个等身的蚕茧中,沉重的枷锁碰不到他,那些阴霾也都靠近不了。

脚腕很冷,冷到骨头发疼,齐州深夜的风依旧吹的毫不留情,冬日残留的枯叶随风卷动,熄了灯的烟火气分外萧条。

“你就这样跟我跑回来了啊…”怀里的人单薄,谷寓清像是才发现一样,“单衣,拖鞋,连个厚一点的外套都没有,什么都没带,”他摸了摸林听的口袋,里面只有一部手机,“钥匙呢?”

听着询问,林听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谷寓清,过了好半晌才摇了摇头,他说:“在我妈那里。”

谷寓清无奈的笑笑,带着林听原路返回,锁钥咔哒一声响,玻璃门应声轻晃了晃,谷寓清半搂着林听,地砖上映出了他二人的倒影,毛毛拖鞋趿出了声响,林听回头看了看,漆黑的夜里也有他的影。

两部电梯紧挨着,有一部正在维修,门上沾染了白色的油漆,反出的灯光变了形。

另一部电梯来的很快,谷寓清带着人进去,电梯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林听皱了下眉,站到了最里面,他贴着镜子,一手扶着扶手。

谷寓清家在十三楼,电梯攀升也需要些时间,钢索或许已经老化,听着声音好似随时都能断掉,林听抬头看看电梯顶,却见上面也有一面黄铜色的镜子。

“想什么呢?”谷寓清跟着他抬头,模样有点傻。

镜子里倒映出楼层,林听看了一会儿,说:“我在想如果钢索断了会怎么样,现在在九楼,如果电梯掉下去,咱们还能活着吗?”

话音一落,数字蹦到了十,电梯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数字稳步增加,最终停在了十三。

钢索不响了,林听的思绪也跟着断了,电梯门缓缓打开,这栋楼并不是林听所住的那种一梯一户,电梯左右各有一户人家,同样的深色大门,其中一户贴着对联。

楼道里的灯没有亮,林听看不清对联写的什么,只能看见门上那张倒贴的福字,像是手写。

谷寓清跺了跺脚,声控灯好像坏了,他十分自然的牵住了林听的手,另一手摸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带着林听向着那福字走去。

圆形的白光圈住了整扇门,那个福果然是手写,苍劲有力,笔锋有些凌厉,却不显得张扬,字迹的边缘有些皱,但在一整幅字上就显得微不足道。

门开了,林听还没有看到对联。

“我爸写的,”谷寓清带着他进屋,在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毛毛拖鞋,“老爷子兴致好,一年写一幅,每年都给我寄过来。”

林听换了鞋,他说:“你不回家吗?”

暖气还没有停,屋子里热乎乎的,谷寓清打开了灯,将林听安置在沙发上:“你先坐,”他转身去了厨房,“我爸妈都在瑞士,两三年才回一次家,我有时候也去看他们,不过都是暑假去,过年还是跟我小姑在家。”

他拿出了仅有的两个番茄和三个鸡蛋:“我从小跟着我小姑长的,她没结婚,我要是不在过年得多冷清。”

说着他探出头来,向着林听一笑:“西红柿鸡蛋面吃不吃?”

林听想了想,轻声嗯了一下。

沙发很软,陷进去就不想出来,厨房里忙碌的声音让人听着心安,林听仰在靠背上轻轻闭上眼,下一瞬却又缓缓睁开。

余光扫到了一片白纱,快要与纱帘融为一体,看那形状应当是一个画架,一旁还放着一个红色的水桶,里面散着画笔,不论是笔上还是桶沿上,都沾着斑斓的颜料。

林听只见过谷寓清那一张画,那张画画的匆忙,只能算是草纸上随手的涂鸦,林听这还是头一次如此切实的感受到,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很奇妙。

目光随着白纱移动,铺展在地上形成了柔和的褶皱,米白色的地砖好像细白的沙滩,林听脑中不禁浮现出谷寓清画画的场景。

那双会安抚他的手会拿着画笔,指节一动,便落下一片绚烂。

真的很奇妙。

面煮的很快,谷寓清煮了慢慢两大碗,家里的碗筷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整个做饭的过程也让谷寓清觉得很新鲜,他一直认为吃饭就该是热热闹闹的,一个人吃饭那应该叫果腹。

他端着两碗烫手的面,热气模糊了他的脸。为着林听的肠胃,他特意没有放很多盐,酱油也没放,只放了一丁点葱花炝锅,但香还是香的。

餐桌也一直被当成摆设,碗在桌布上压出了两个圆圆的圈,鸡蛋掉了一块,印出一块油污,谷寓清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托着腮,看着林听小口吃面。

长发掉下一绺,林听抬手撩到耳后,没多会儿那缕头发又掉了下来,林听不厌其烦的撩着。

温馨又恬淡,谷寓清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他的眸光不自觉的偏移,停在窗边的画架上,他想象着林听看见那副画的反应,眼中溢出了笑意。

“电梯不会掉下去的,”他突然说道,“就算掉下去也没事,我会抱住你,给你当肉垫用。”

这个回应延迟到现在,变得有些没头没尾,林听已经忘了他们原本在谈论什么,他愣在那里想了很久,才将迟钝的大脑拨动,挑起的面已经凉了,他放回碗里用筷子搅了搅。

“不要,”他没有抬头,雾气蒸着双眼,“不值得。”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光,看似轻巧的三个字却说的人心里一酸,谷寓清心底泛起了细密的疼,他站起身来,隔着餐桌吻上林听的发顶。

“怎么会不值得,”他坐回去,将一块鸡蛋夹到林听碗里,“在我这里你最值得。”

这算是情话吧,谷寓清说的很郑重,却又显得那么随意,就好像他二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这只是无数个夜晚里最普通的一夜,普通的宵夜,普通的示爱。

心里的酸蔓延上眼眶,哭不完的眼泪掉进面汤里,林听给自己筑起了一圈高墙,他不出来,也没人能进去,但他还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在墙外等他,在他愿意往墙外看一看时说爱他。

而今这个人来了,来的很突然,突然到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还没有把高墙拆掉。

“哎呦我的天,”谷寓清忙把纸巾拿来,蹲在林听身边,仰着头给人擦眼泪,“怎么这么能哭?你今天哭了很多了,你知道你的眼睛已经肿了吗?”

林听摇了摇头,躲着人不让擦,他瓮声说:“我没洗头。”

谷寓清一愣,凑近了点:“什么?”

林听拿过纸巾,擦掉了下巴上的泪:“我快一周没洗头了,你刚刚亲我了。”

脑子是断的,林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谷寓清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了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住,屈着膝站了起来,他捧着林听的脸,在人额头上亲了极响亮的一声,他笑个不停,接着又亲了一口。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谷寓清根本移不开眼,他站直了身子,将人搂住轻轻摇,“那咱们吃完饭洗头洗澡,再换一床新的床单被罩,我猜你也快一周没好好睡觉了,今晚咱们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他好有耐心,哄孩子一样:“不哭了,半夜哭会引来吃人的马虎,你想被马虎叼了去吗?”

谷寓清说着齐州的方言,逗得林听闷声笑出来,他的眼泪都擦在了谷寓清的衣服上,体温隔着衣服传了过来,让人暖的安心。

小区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昏黄迟暮。

第16章 取之不尽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蒸汽在磨砂玻璃门上晕出了纹样,谷寓清将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扔进脏衣篓里,他站在洗手台前,在架子上摆上了新的牙刷和毛巾。

这感觉也太好了点,他的牙刷和林听的牙刷放在一起,毛巾也是紧贴着,一门之隔便是那日夜肖想的人,他从离家到回来刚过二十四小时,这家里就多了个人。

毛毛拖鞋整齐的摆在门口,旁边的小凳子上放着叠的整齐的睡衣,这是谷寓清的睡衣,去年秋天收起来了就再也没穿过,上面带着衣柜里熏香的味道,谷寓清满脑子都是林听穿上它的样子。

作者感言

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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