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周过去，我回到家中。
在学校的五天里，对杨烨的思念将我溺毙，我在宿舍狭小的床上翻来覆去，想他的脸，想操他。但可怜的下半身和我一样萎靡不振，我撸了半天，反而愈发兴致索然，眼前浮起黎修明那个变态的脸，恨得牙痒痒。
我一定……一定会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
只是，我没想到黎修明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饭桌上，找杨烨搭话的时候，我发现他魂不守舍，比被学业折磨五天的我还要没精打采。心念一转，我忍住将欲咧开的嘴角：“爸爸，怎么了？”
“啊……没什么。”
“又撒谎，之前你还让我向你坦白呢，结果你现在也有事瞒着我。”
杨烨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将筷子含在嘴里，半天不语，然后试探地开口：“……小卓，爸爸打算辞职，自己找一份工作。”
“这很好啊。”我说，“但为什么突然想换工作呢？那不是黎叔叔给你找的吗？”
我故意提黎修明的名字，杨烨果然变了脸色，半晌，说：“是因为……爸爸觉得这份工作不太适合，我也不想靠你黎叔叔帮忙。”他垂下眼，“那样会被人说闲话的。”
又遮遮掩掩的，但我已经注意到杨烨手指上的戒指不见了，绝对发生了什么，且极有可能是我那句猜测成真了。
虽然不知道杨烨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现的，但那一刻，我高悬的心慢慢地落下，这说明我的猜测和预感都是正确的，一切都将朝着我期待的方向发展：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是我做的，黎修明的秘密被杨烨发现了。
山穷水尽之时，命运终于开始倒向我这边。
而我会乘胜追击，像老虎死死咬住敌人的咽喉，不给他半点挽回和缓冲的机会。
“黎叔叔出轨了，对吗？”我故意大声地问。
杨烨被我吓了一大跳：“别、别瞎说！还没有证据呢！”
他的反应简直蠢得可爱，我真想发笑，他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漏嘴，咬着下唇不做声了。
“所以，黎叔叔真的出轨了？”我追问。
杨烨摔下筷子，扭过头去，不理我。我还想刺激他，“爸爸……”刚喊出口，他突然冲我喊：“你别问了行吗？！”
我被他吓一跳，又见他激动至此，怕是黎修明真的伤透了他的心，惊讶且得意，但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得低垂着头。眼看杨烨突然起身，似要回房间避开我，我忙追赶上前，牵他的手。在我的手抓住他的手后，他站立不动了。
“对不起，爸爸。”我飞快地道歉。
什么时候，也能让我享受这样的待遇呢？杨烨为我难过崩溃的待遇。
“毕竟……我想要关心你。”我柔声说，“黎叔叔出轨的事情，不是我告诉你的吗？我也只是不想看见爸爸……上当受骗而已。”
杨烨瞥我一眼，仿佛有所触动，我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爸爸……你可以相信我的，我也可以帮你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腹部被手肘顶着，杨烨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我。我不想逼他太紧，略略地松开一点，但不放手，轻轻地拍他。他蹙眉撅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过到底没有流出眼泪。擦了擦眼睛，最终恢复平静。
“你不就是小孩子。”杨烨撇撇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好好读书就可以了。你……你放心，我会努力挣钱的，你不用担心再过回以前那种日子。”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在我看来勉强至极的笑容，“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修明的事，我不想冤枉他，好吗？”
“所以，爸爸你……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钱的事，事实上，我根本不想看他那么辛苦了。要是真的和黎修明分手，他大可以敲诈一笔钱就跑。还有那几套房子，他哪里需要再工作？说得好像分手之后就没钱了一样，他不会是不仅不要分手费，还打算把黎修明给他的钱还回去吧？
很像他会做出的蠢事。
不过，我不满的是杨烨死活不与我交流，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怎么不告诉我，任我在这里瞎猜。
“没什么，”杨烨叹气，“就是、就是听同事说的一些，呃，八卦……”
“哦？”我忙凑近了听。
杨烨不肯再说了，喃喃地说：“我就是……以为他真的是不一样的。”
他看起来并不太过悲伤，只是怅然若失，声音飘渺，眼神空洞，由内而外散发惹人怜惜的破碎感。我真想将他揉进我怀里，好好疼爱。杨烨被我灼热的目光一刺，睫毛抖了抖，挣开拥抱，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我跟上他，他扭过头冷脸对我：“就算我和他分手，你也别以为……你就可以了。”
我被他的话刺穿心脏，疼痛难忍，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微笑掩饰：“你非要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你最好不是。”杨烨简直太无情。
“明明是黎叔叔做错了事，你却宁愿冲我撒气？我是为了你好，还要被你这样揣测？”一颗眼泪从脸颊上滑下，我立即泣不成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没必要时刻提醒我的，爸爸。”
虽然听见杨烨说就算没有黎修明也不会选择我，这话着实令人伤心，但是不至于到哭出来的地步。不过现在知道杨烨心肠软，而且似乎对我有莫名其妙的愧疚。每次我表现出受伤的样子，他就会加倍地对我好。
果然，杨烨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凑过来，似乎想要安慰我。我欲擒故纵地后退，他愈发过意不去，辩解道：“你没有……没有就好，我也只是提醒你……”他越描越黑，后面干脆闭上嘴，伸出手默默擦我的眼泪。
那只手很温暖，似乎携来独属于杨烨的体香，如果把他的手指色情地含进嘴里，能不能尝到他的甘甜？我小心翼翼掩藏邪淫的心思，像个单纯又无辜的小孩一般继续委屈巴巴地控诉他：“我都把黎叔叔的事情告诉了你，可你却不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杨烨终于败下阵来，哀愁地叹了口气，为难地走到床边，双手交叠，默不作声。
我在他身边坐下，静静等待。
他终于松口，向我吐露前些天听见的“传闻”。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几乎要笑出来的表情。
堕落的成年人！我就知道黎修明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居然出人意料的顺利，他自己作死留下的“好名声”，被杨烨给发现了，是他的报应，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
沉浸在喜气洋洋的心情中，我听见杨烨呢喃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杨烨才从恍惚中挣脱，看我一眼：“我是说，我也没有证据呀，万一……”他的声音很轻，“万一修明是被冤枉的呢？你也知道，很多人就是喜欢添油加醋、乱传谣言啊……”说着说着，他像是想到什么，眼眶发红、嘴唇抿紧了。
“扑哧。”我被杨烨的天真逗乐了，心里又窜起一丝悲凉：爸爸可太搞笑了，他把我当成罪大恶极的大人提防，一边把黎修明看作涉世未深的孩子。
“那你就去找证据啊。”我说，“找到证据，不就不会冤枉黎叔叔了吗？”
“可我不知道……”
“这很简单啊，”我打断他的话，“爸爸，你那个同事不是说能见到黎叔叔吗？那就拜托那个人，带你去黎叔叔出轨的地方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杨烨愕然地瞪视我，又迅速归于沉默，将自己包回怯懦软弱的壳子里。我不知他心里作何想法，但只要能踩黎修明一脚，我会不遗余力。到了这一步，我甚至已经不在乎黎修明是否会告诉杨烨我的秘密了，我只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报复他而已。
哪怕是同归于尽。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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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烨好想直接跑到黎修明面前，抓着他的衣服，逼问他：你真的出轨了吗？你真的和别人做了吗？你告诉我。但他没有那种胆量，不然就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没办法直接询问，因为他答应小卓守口如瓶了，而同事分享的“传闻”又不能被用作证据，搞不好还会惹人倒霉。
虽然小卓提供了一种方法，但杨烨觉得那简直是馊主意：开玩笑！哪有拜托同事带自己去“捉奸”的道理，简直是丢脸到外人面前去了。
于是，杨烨便这样不上不下地折磨自己。其间被杨卓催促了几次，他也只当耳旁风，看见儿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心里隐约生出点愧疚。
但再次接到黎修明的邀约时，杨烨心情依然无比复杂。
“宝宝，最近有时间吗？”黎修明的声音依然温柔，“我都没怎么送过你礼物，改天我们一起去购物吧？我看见你衣服都旧了。”
深吸一口气，杨烨慢慢地吐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字：“……好。”
依然很没出息的无法拒绝黎修明。
他是想要相信黎修明的，他那么喜欢他……他只是想有个家而已，他做错什么了吗？
黎修明那么好，喊他“宝宝”，送他东西。他还记得他们肢体纠缠时的热度、高潮时的水乳交融，黎修明安慰他、抱他、吻他时动情的脸，那些……那些怎么会是假的呢？
一个人愿意把钱、把时间、把一颗心砸在你身上，你怎么会不觉得那是爱呢？
如果是演的，那黎修明的演技也太真实、又太没必要了。
他杨烨只是一个小角色，不值得黎修明花费这么多心思。黎修明欺骗他，到底图什么呢？
可是……可是那些事，真的是空穴来风吗？
头晕目眩，杨烨瘫软在床上。
如果只是同事说的传闻倒也罢了，小卓呢？小卓也会骗他吗？
一边是他的儿子，一边是他的爱人。
杨烨觉得自己要迷失在谎言里了。
整栋商场被包下，空空荡荡，杨烨被黎修明牵进这座巨大的迷宫。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明亮橱窗里，晃人眼睛，但杨烨心不在焉，他只觉得空调温度太低了，冷到了心里去。
“亲爱的，这块表你喜欢吗？”黎修明将杨烨拉到一个柜台前，导购小姐殷勤地送来他要的款式，戴在杨烨手上。
“我……我不习惯戴手表。”杨烨背后爬满蚂蚁，黎修明给他买的东西越多，他越不自在。
“那就去看看别的吧。”黎修明不在意地微笑，“我先前就一直想着带你来买新的衣服，但一直忘了这回事。”他凑到杨烨耳边，低声调笑：“上一次做的时候，我发现……你袜子破了。”
呼吸裹挟热气扑在杨烨的耳朵上，他的脚趾蜷起，眼睫毛蝴蝶般扇动。羞耻心泛滥，不仅是因为黎修明在光天化日之下提到床事，还有……两人强烈的阶级差距。
在黎修明眼里，他到底是怎样一种形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