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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欲期 无虞 3626 2024-05-24 00:00:00

“苦肉计是吧?”夏惊蛰想起那桩阴差阳错的丢人往事来,羞耻得耳根发烫,却还要嘴硬回呛,“那我也让你咬胳膊,咬够了就起床——你是狗吗,拿这个当筹码。”

这番对话其实没什么逻辑可言,细想之下离谱得厉害,像小学生有一句回一句的幼稚拌嘴,偏偏有人乐得幼稚,就顺势去捏他藏在被子里的手臂,在薄而流畅的小臂肌肉间摩挲,语气十足温柔:“舍不得。”

夏惊蛰被他腻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心想这人果然黏得不对劲,十有八九还要玩昨晚的伎俩,哄得他心神迷乱再来套话——可认知清醒是一码事,身体本能又是另一码事,上小学之后他就再没怎么跟人亲密接触过,对这样越线的触碰本就无所适从,更何况碰他的人是枕霄,体温偏低的手从袖口伸进去,顺着手臂一点一点攀上来,被人探索的感觉太直白也太陌生,就让他将将清明一瞬的理智又跌进浆糊里,被搅成潮湿滚烫一团。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清晨时分,能保持理智就怪了。

枕霄却像对他逐渐发紧的呼吸置若罔闻,还有余裕问他怎么不说话,十分钟要到了,还去学校吗。

“……你有本事就别他妈起反应,”夏惊蛰如梦初醒,猛地挣开他的手,就差把色令智昏四个大字甩到他脸上,“第一天接吻,第二天——咳,枕霄同学,你觉得这还叫谈恋爱吗?!”

被他凶了一顿的人就眨眨眼,顺手捞过靠枕抱在怀里,很知道见好就收,目光落在他宽大滑落的衣领间,无辜又缱绻:“可我什么都没干……那第二天该干什么,夏老师教教我?”

即使事实矛盾诸多,夏惊蛰还是会在看见他这样的眼神时恍惚一瞬,五迷三道地被他套进去,想到对方久居象牙塔,说不定是真没往岔路上想,责问的底气就弱了几分,被某种微妙的责任感取代,脏字在舌尖绕了又绕,最终没骨气地绕成了“算了”——“起床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教你。”

他生得白净,又常年不见阳光,体育课十节里有八节躲在树荫下逃避集体活动,久而久之养得像只小吸血鬼,一脸红就格外明显,从耳根一路红到鼻梁,像素宣上打翻的朱砂水墨。枕霄看着他眼皮下缘都染上红,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再得寸进尺,垂下视线点了点头。

心底压着一桩未了的罪行,即使意在骗供,他也还不敢恶劣的本性完全付诸现实——夏惊蛰比他更容易受感性支配,也更冲动,再撩下去说不定真会干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随手抓了件不知是谁的卫衣套上,指尖逆着衣袖内里柔软的细绒磨蹭,似曾相识的话就逐字逐句滚过脑海——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

夏惊蛰想这可能是他第一次重新认识枕霄——认识遇见他之前的枕霄。

座位被拖换成单人单桌,于是他们从同桌变成隔了一段距离的斜对桌,枕霄坐在他左前方,从他的角度就只能看见对方握笔的手、小半侧脸与身后玻璃窗外晴蓝的天幕。

他印象里的枕霄是个理直气壮的吃老本选手,大约是被关在象牙塔里久了,即使嘴上不说,他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多少有些厌学,即使百无聊赖时候会去看书做题,也仅限于旁观似的看着,偶尔提笔写个答案,过程都少有,混熟之后多半是在替他写作业,称不上多敷衍但也绝对不算认真,倒更像是分出一点儿心神来机械工作,放任剩下的灵魂百里神游。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枕霄像其他认真复习的学生一样坐直了,规规矩矩地拿笔,穿着他的灰卫衣外面又套了蓝白校服,整个人看起来端正又清爽,是很讨人喜欢的没有锋芒的少年气——可他又能猜想到对方此时的神情,垂敛的专注视线和略微抿起的嘴唇,碍事的额发垂下来,又会被随手撩上去,露出白净额头和额角的疤……十有八九是面无表情,孤魂一样的冷淡。

说起来,他的伤好了没有……

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月考要换教室,提前二十分钟就要出门,剩下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夏惊蛰这样只求成绩中游、基础也确实不差的人而言意义甚微——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画漫画,随便画些什么练手,或者构思当天的剧情要如何表现、分镜应该怎么安排,然而今天转性的不止枕霄一个,惯常懒散摸鱼的人变得认真,反倒是他这个沉迷“副业”的小工作狂心生倦怠,不务正业起来。

也可能是色令智昏。

他画过很多暗恋期隐秘窥视的剧情,却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才知道原来视野真的会在某一小片区域陷落,像星星靠近黑洞,被区域中心的某个身影吸引吞噬,连时间都变的不再均匀,像一眼万年又像转瞬而逝——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好像思春期少女,盯了人十几分钟想东想西,耳朵就有些烧起来,欲盖弥彰地别开视线,去看枕霄手里移动的笔。

以他平庸的资质,倒是想不出考语文之前有什么可奋笔疾书的,转念又联想到对方额头那道痊愈不久的伤疤,得出个姑且称得上合乎逻辑的解释:可能是受伤之后记忆力衰退,又不习惯读背出声,才选择用默写的方式加深记忆。

这个结论让他觉得有点儿心疼,一半是心疼枕霄的伤,一半是同病相怜。

——他还记得小长假前的某个下午,前桌的同学突然转过来,一脸夸张的恍然,问枕霄是不是那个中考满分的枕霄,上过地方报纸,读高中就有多少奖学金,又问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跳级,还在这儿跟他们当同学,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逆天……

枕霄回答的时候语气很淡,像在陈述什么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是,不知道,家里不让,确实没有。

预备铃响起,骤然惊扰了他的思绪,生长到半途的心疼就被生生打断,迷途羔羊似的乱转——转到一半被一张伸到面前的草稿纸接住,纸上的字迹似曾相识,内容却陌生。

他顺着递过纸的那只手看上去,就对上枕霄晃着浅淡笑意的眼睛,同样清清淡淡的温柔和真诚,和他想象中对方看书看试卷的眼神都相去甚远。

“什么啊?”

周围有点儿吵了,枕霄要低下身来说话,才能让声音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安放进他耳朵:“写给你的,很无聊的情书,考完再看吧。”

就像小孩子捧给他一束花,告诉他卖花的阿姨说要养在水里,第二天清早才会开——可我还是买下来,想现在就送给你。

夏惊蛰一怔,五味杂陈的心绪晃了又晃,最终还是接下来,有点儿别扭地说谢谢,觉得自己刚才的心路历程像白瞎了,又好像不是很亏:“但你不是要复习吗……”

“复习了,过了一遍课本,以前她对我的要求是一字不差背下整本书,还有每篇课文的释义和解读,看的时候会想到她,时间长了就有点儿不舒服,”枕霄就低头看着他,语气乖巧地慢慢解释,又指指他手里那张纸,“写这个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会好受些——就当是作文练笔吧。”

 

 

第71章 降落

考试难度中等,对夏惊蛰来说就是寻常的“能填满,对不对就不知道了”——拜枕霄之前替他整理的那一碟资料所赐,下午考数学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超常发挥了一把,居然连最后一道大题都敢做到第二小问了。

唯一有点儿折磨人的是考了一天,考场和教室来回跑,午饭也是去食堂解决,两个人没多少完全独处的时间,他也就始终没找到机会问纸上那几句文言文是什么意思。

“说喜欢你的意思,”直到傍晚数学和英语都考完,其他学生不是奔向食堂就是背包回家,留下他们两个虚假的走读生窝在教室角落等外卖,他才终于得到回答——逐字翻译的时候枕霄坐在他前一桌的位置,转过身来趴在他桌上,抬眼看他的目光软乎乎的,话音也软,“像山里的鱼喜欢溪流一样,喜欢你。”

夏惊蛰还是不习惯被他这样注视,别扭着顾左右而言他,问为什么是山里的鱼,海里不行吗。

“嗯……因为山里的溪流很窄,对鱼来说只有这么一段水源,离不开也逃不开,但海是无边无际的,”枕霄顿了顿,用一种“我也编不下去了”的微妙语气糊弄他,“可能吧,我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要写这个,说不定只是为了押韵。”

夏惊蛰想他不愧是文言文阅读题都能做到接近满分的怪物,和自己这种蒙对几个词解就万事大吉的人实在不在一个世界,又学着他的样子趴下来,半张脸埋进臂弯里,用笔尾点了点纸上的下一句话:“那这个呢?”

枕霄就平直对上他的目光,眼角略微弯起来:“你是真的看不懂吗?”

“……怎么可能,猜也能猜到,”隐秘的心思被拆穿,夏惊蛰索性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想听你亲口说,不行吗?”

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人,围在前门商量不知什么事,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就显得他们这个角落离世界很远,方寸之间缠着什么仅彼此可见的黏糊糊的东西,比如枕霄看他的视线,不知何时牵上来玩他袖口的手指,还有慢吞吞说出来的话。

可以啊,但你是不是也要说点儿什么,等价交换。

——幼稚死了,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等价交换”,这么多天过去冤家变成心上人,这个烂梗怎么还没过去。

夏惊蛰就垂下视线,把手上冷冰冰的铆钉戒指嵌进他手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又不是学霸,语文考个三位数就万事大吉了,不会说这些好听的。”

他能感觉到枕霄调情似的话音底下藏着其他东西,一晃而过的暗示和试探,又被虚浮的无害掩饰周全——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能腻味人的温柔总是假的,用来掩藏内里的明确目的,或者别的什么心事。

但情书是真的,目的之下沉沉的经心也是真的,怎么装都还是小孩子,会无意识地来牵他衣袖的小孩子,不计后果替他说话的小孩子,有点儿恶劣的小孩子。

枕霄陪他打太极,反过来握住他的手,用无名指尖最细嫩的皮肉蹭他手指的茧,像在提醒他证据确凿:“但你是漫画家。”

作者感言

无虞

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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