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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送君戍故烟 歇羊 3558 2024-05-24 00:00:00

林析沉走到门边好奇地探出头,他看到了走廊深处的林向的背影,却没有上前打招呼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纯心利用所谓“儿子”的噱头,为他遮掩他的一举一动和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一旦真的产生了父子情分,日后斩草除根怕生恻隐之心。

其实关系也很简单,他给他锦衣玉食,代价就是演好父子局。

他不愿意娶妻也是这个原因,无论他的妻子是的清流还是非富即贵的商贾,日后一定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令人神往。

第6章 十年少啊

林析沉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是该有多庆幸留在宫里当差。

总感觉下一秒踏出宫门,一堆自己都不认识的远方亲戚上门说媒,前几天是高兴坏了,做梦都要笑醒。

久而久之却显得几分聒噪。

偶然路过正殿外的长廊,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举起两摞奏折,林析沉见了肚子里的坏水碧波荡漾。

一个眼疾手快,一脚把地上的石子踹了出去。

飞来横祸正中小太监的膝盖,那人惊呼一声,眼看着手里托起的一案奏折将要落地上,林析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顺带斥责了一番,见小太监跌倒还把脚扭伤了,只好勉为其难自己去送一趟。

应该是江御改好的折子,林析沉随便找了一个犄角旮旯偷看,也不怕人多眼杂。

“哈哈哈……”林析沉笑地上气不接下气,正殿外很少有宫人出入,所以林某人的声音越来越猖狂。

本皮都是民用牛皮谒见,基本上锁定了上奏者的身份。

从江御最开始登基便是整顿朝堂,说整顿二字都大了,相比前朝,不过是简单的引导正轨。

每次官员的折子都是经过军机处批下来的,没几本过了新皇的眼,只有早朝才脱许脱本上奏,奏的也都是一些散碎二三事。

按理说机关要案都搁军机处里凉快,江御却一天到晚没几个时辰是没有粘在凳子上的。

而消磨他时间的全部是地方官员甚至驿站发来的圣报。

细致入微到什么程度呢,鸡和鹅走丢了,哪个更严重。

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脑子多少有点大恙,令人想不到的,是江御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

甚至条分缕析地权衡利弊哈哈哈哈哈。

林析沉左手顺手搭到“窗沿”,借着“窗沿”的力才没有笑倒下去。

下一秒“窗沿”冷冷道:“有那么好笑吗?”

林析沉挤眉弄眼,差一点脱口而出“不信你看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笑一半突然就哑了,林某人赶紧将奏折合上,胡乱塞到一堆,假装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拍拍屁股扔下孤苦伶仃的“窗沿”打算走人。

“窗沿”一只手半搂住林析沉的腰,柔软的触感缠绕指尖,后腰软绵绵的软肉像质地细腻的绒毛。

冰冷的手指隔着薄薄的面料细纱传来一阵酥痒,堪堪跌在江御身上。

林析沉手里捧着桌案腾不出手,江御正好在一旁伸出手拿过刚刚看过的折子。

林析沉僵硬地待在江御怀里,耳边清楚地感觉到他绵长的呼吸声和那一部分不属于自己身上的味道,眼前探出的一双手并不是那么完美而骨节分明,而是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他的脸微微靠向林析沉的侧脸,转头就能嗅到林析沉发丝中独特的味道,“没想到林总指挥是个如此不知检点的人。”

“……”林析沉心想,早知道就换个地方偷看。

可,真的是太好笑了。

严肃的气氛烘托到一定程度,林析沉脑海里闪过鸡鹅走丢的片段,忍俊不禁。

江御:“……”

江御另一只手摁住林析沉的笑得抖一抖的肩膀。

林析沉立刻求饶叫不是,并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坚决不会笑出声来。

江御这才松开自己乱摸的爪子,林析沉脑海里把此生最令人伤心的事情过了一遍,强行镇定,“陛下,我现在马上去把折子送到通政。”

“别急着走啊,从哪儿骗来的?”江御喊道。

“说来话长啊……”

“长话短说。”

抢的,怎么了!

林析沉暗地腹诽道。

“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体谅人家小太监来回跑。”林析沉搪塞道,人已经走远了。

“改日把你那私生子带给我看看,生得俊不俊。”江御特意把私生子三个字咬得很重。

林析沉想笑又立刻刹住,绷着一张脸揶揄道:“好啊,改天挑一个黄道吉日怎么样?”

“顺便把孩子他娘带来我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入总指挥的法眼,把我送来的十几个秀女打发走了。”

“……”

林析沉充耳不闻,假装没听见。

江御抱着胸背靠在墙上目送林析沉远去,他那身官服鹤红微纁,渐渐与宫墙融为一体,直到再也看不见,自己脸上淡淡的笑颜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冷漠。

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从拐角走来,脚步声微乎其微。

江御问:“他知道毒蔓延全身只需两年,而两年之内必定毙命吗?”

男子的面具挡住了大半的脸,面具之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烧焦的皮囊,唯一能判断年龄的是两鬓间微微泛白的青丝,“这并不难知道。”

“那他还笑得那么开心。”

“笑一笑,十年少嘛。”台上的先生说得抑扬顿挫,“常言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必争……”

林析沉在底下听得快打瞌睡了。

周崇温听得津津有味,跟几个老家伙窃窃私语聊起天,那生熟年迈的声音非常适合作为打盹儿的背景音乐。

一觉醒来台上先生已经从人生态度聊到养生之道,顺带为他出的书打了一波广告。

林总指挥难得在市井小巷瞎蹿,就被周伯塞进“饭局”。

原先是打算去跟一群文绉绉的儒教清谈高论,脑补一下画面还不如找一个阴凉地睡一觉。

他的身体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但是他也的确缺一个能处处在耳边唠叨的长辈。

他爹对他放养式教育令林析沉至今仍记忆犹新。

动不动就揪他耳朵,如果身上带马鞭看心情抽几下是常事,得自己提高警惕躲避,早年还把他拉到营地集训,严苛的制度丧尽天良。

林析沉用斗笠遮住光线,听着周崇温版本的白噪音入眠。

周崇温聊得兴致勃勃,不忘提一嘴林析沉,“时远,我听说张海阳阁老衣锦还乡,跟国子监翰林院的人颇有渊源,你去拜访一下老人家,出个面还能让你好过一些。”

林析沉把斗笠拿下来做扇子扇,“多少人盯着呢,不好去拜访,传出去也不好说。”

林析沉早年继任暗卫指挥使没少给国子监的学生冷脸,天下文人齐聚的翰林院也没什么好印象,无端操弄科考等同于狐狸抓猖刺,无从下手。

况且本来就是容易抓住小辫子大做文章的活儿,一个弄不好在天下文人面前都下不了台。

“时远,有什么可避讳的。大不了去请示一下,再说张阁老是自愿离职,又不是皇上逼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周崇温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不是对向老前辈寄予恩思吗?向老前辈也时常和那老家伙一起沽名……”

周崇温及时止住,咽下了沽名钓誉四个字,遣词道,“一起推心置腹,秉烛夜谈。”

这个老头的脾气古怪,现在想想,有能力的人不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林析沉打趣道:“你说那老头子会不会饿死在深山老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哈哈哈……”

周崇温:“……”

那他是该送点什么礼过去,万一真弹尽粮绝了呢。

第7章 虎尾春冰

寻溪而行,地处乡野后院,房深林寂,炊烟袅袅,露覆青瓦,鸡犬相闻。

真是梦中才有的惬意。

林析沉行不过几百步,便看见一个垂钓的老人,说是钓鱼,而这片鱼塘却是对面王宽的,哪儿有钓鱼在人家鱼塘里钓的说法。

老家伙要强不肯开口要,做出一副“我自己凭实力钓的”来自行洗脑。

王宽就宠着他吧。

林析沉把昨天的不敬抛之脑后,恭恭敬敬地稽首作揖,尽管老头没有理睬他。

半晌后老头才纡尊降贵道:“堂堂林总指挥向我这么一个无官无职的乡野老夫行礼,这声‘老师’我可受不起。”

林析沉垂着头,“老师,学生受您十年栽培,知道老师还乡之志,自己却没能行天下之大道,愧对老师的知遇之恩。”

张海阳搁置下鱼竿,他跟林析沉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师生情。

林析沉总是在学堂交白卷并不是他不会答,一部分是不屑答,另一部分是觉得武将之家嘴溜干什么,唯一的作用就是被眼红的人抓机会弹劾。

年轻总有一股疾风骤雨奈我何的轻狂,对于刻板的四书五经有自己的见解,却不愿意说给宫中太傅听,墨守成规的人是听不进去打破世俗的批评。

林析沉偷偷学习则是泡在翰林院中的书房里,偶然间看见前朝连中三元的策论,对它侃侃而谈,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深深地吸引了张海阳的目光。

最开始还是张海阳想收林析沉为学生,那时的林析沉恃才傲物,当耳旁风放了。

后来得了张海阳的指点,师生之名心照不宣。

张海阳提过腰间的酒壶,斟上了一杯酒放到方案上,示意林析沉喝。

林析沉蹲下狐疑地呷了一口,醇香的烈酒把他呛得咳了几声,张海阳看过可算解了气,拍了拍他的后颈嘲笑道:“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会喝酒。”

“……”林析沉赌气似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啪”地一声掷回桌上,老家伙年过半百还敢喝这么烈的酒,莫不是听到自己要来的消息,连夜去讨来的。

“也不怕朝中为难你,既然肯来,有话直说。”

林析沉缓了一口气,酒好像在烧他的五脏六腑,他娘的快炸了,“你这什么酒啊!”

“没眼力见儿。”老头吹胡子瞪眼道。

“我没什么事情。”林析沉喝得面红耳赤,他穿的便服,不在意地席地而坐,“周伯叫我来看看你这空巢老人。”

张海阳一哂道:“周崇温?他叫你去你就去?”

老师前辈间总有一条隐形的鄙视链,翰林院的瞧不起金榜题名的,金榜题名的瞧不起宫中太傅的,宫中太傅的瞧不起国子监的,国子监的瞧不起翰林院的。

当然,这种鄙视链只存在于老一辈。

林析沉心想:哪儿能啊。

回想自己殷勤地在江御身边伺候笔墨。

“想干什么,说。”

“先辈德隆望尊,近来无事,便想着去拜访一下。”

“不怕讨打吗?”

作者感言

歇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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