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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送君戍故烟 歇羊 3651 2024-05-24 00:00:00

先帝在位期间畏畏缩缩,偏安一隅。人家打上门,才知道痛,动用的措施片面狭隘,三津追根溯源说,其实是属于十六部的,后来被安国占据,辗转断送于先帝手中。

那时三津被占据的借口是炮火武力,波及岷城一带,十室九空。边沙秃子打家劫舍,守备军都是些徒有其表的丘八,搞的人心惶惶,西北惨状,残骸万里。

若不是无人可用,生为小小参将的江御怎么可能有机会脱颖而出,而整个西北战场担在一位无名无籍的少年将军肩上,又是怎样的荒谬可笑。

江御为什么要放任好不容易打下的西北战场散如乱泥,西北现今是盛乾澜驻军,只怕是个光杆司令,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便没有权利发话,磨合三军是他当务之急,可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江御现在有办法把他束在西北,以后呢。

他绝对不会看着西北重新孕育出另一支“轻骑军”。

林析沉话里有话,江御不上心道:“总指挥怎么看。”

林析沉低声道:“肃清田税,还田于民。”

等林析沉查清田税,西北早就成为他人囊中之物。而且,他动的,是世家的根。有一丝丝风声透露到贵族门阀心中,动辄得咎,身为领头羊的他,不用江御找由头吹毛求疵,稍有不慎行差踏错,斗得过在外虎狼吗?

而且,西北等不及。

革查田税不是一劳永逸的事。

林析沉便抛出第二个方法:“打通商路,钱也来得快。”

言尽至此,林析沉拱手下拜,没等江御琢磨其中玄妙,人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他也搞笑,要么拉帮结派一起谈事,要么一个人速战速决。

待林析沉走后,钟攀上前换茶,笑道:“总指挥最近脸上常挂喜色呢。”

“财神爷光顾,开心着呢。”江御疲惫地叹气,刚刚的位置空出一片光影,仔细可以看见沉香飘渺,他忽的转闲情逸致,微微低首小声对着钟攀道:“你说说,是财神爷还是阎王爷?”

钟攀不敢接这话茬。

理清商路关系不比革查田税容易,林析沉已经有洞察田税的想法,前些日子就叫人把往年税收整理起来,一个烫手山芋不够,拿俩,嫌死得不够快吗?

江御回到书案前执笔,他久坐惯了,有次实在是头昏脑热,对着左右卷轴冷着一张脸。

他新上任的几个礼拜偶尔起兴,取弓箭遛马去校场逛。礼部穷追不舍拦在殿前,既是御驾,当然得体面,不然自钦天监领了闲差回家种地后,去他对面钓鱼的就是自个儿。

礼部联合一众官员攀谈旧制,估计是料到江御不会动根基。

于是江御反手把锅扣回了礼部身上,要求赶制出得体但轻便的锦服,结果还真出了一件。

文武百官对此投出赞赏的眼光。

唯有跟前的林析沉嫌弃的眼神无法被撼动,就差脱口而出一句丑。

钟攀全程见证事件首尾,灵机一动,道:“近日北林重建,批成狩猎场,总指挥抬手给了乔统领,乔统领举办了场狩猎呢!陛下闷在深院,借此去透透气也好。”

北林校场没了,暗卫行军操练跑哪去?

钟攀见江御有几分上心,忙道:“总指挥借此,讨要了块风水宝地,背靠香山,比北林宽阔着呢,枫叶一年四季都火红一片,林深见鹿,后山那有方天然温泉,乐此不彼!”

林析沉在远处勒紧缰绳,马儿踢动前蹄,他穿的是行服,单薄却不轻便,北林草场广阔,乔谨川相中的就是这一点,香山虽好,不如城郊自由。

林析沉把缰绳扔给下人,青黛袖袍飘然于春草池露中,染上小道馥郁的花香,马蹄踏野千里,却带不回往日的铁甲风流。

乔谨川把江御请了出,为了旁敲侧击拿暗令,林析沉也得坦然相赴。

京畿守备军总领算半个林析沉的人,一手力举的孟池渊,如果真要调兵遣将,孟池渊不会袖手旁观。

实权能大最好,多多益善嘛。

他没了暗令,乔谨川就不归他管,哪怕林析沉有暗令在手,徒手干涉御林军内部,是僭越,亦然落人口舌。

林析沉来得早,怕晚了做那套赔罪敬酒礼,他可吃不消。

酒桌欢宴办在空旷的平地上,布局俨然,军旗立在两侧案桌,乔谨川故意似的,左边文臣右边武将,林析沉有点不知所措,现在的身份理当入文臣队列,尔后讨要暗令,扩充暗卫,开口弄的尴尬。

或者说,姓乔的纯心不想让他开口。

第29章 恨死你了

攀谈寒暄之声不绝于耳,乔谨川卸了官服,军袍铮亮锋芒毕露,一路笑着同赴宴大臣宣闹,行至林析沉面前笑意不减,只是疏离地后退一步弯腰行大礼,林析沉哪里敢受,忙扶他起来,道:“乔统领生分了。”

乔谨川举杯道:“北林校场风水宝地,幸得总指挥割爱。”

林析沉纳闷了,北林校场怎么就讨人青睐,原先定北侯也带着一堆人来闹事,现在乔谨川不甘落后,香山贵地眨也不眨眼换了。

未等多时,草场边际闯入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马背上的主人眉目深邃,林析沉嘴唇沾了滴酒,微微一抿,浓烈的味道吞噬他的心房,翻滚热潮汹涌,隔着草浪晨曦,仿佛可以洞穿头盔下阴鸷的眼眸。

还是不能喝酒,太烈了,如一把滚烫而又声势浩大的燹火。

仿佛在火势的尽头,有一支骑兵铺天盖地袭来,烟尘千里。

全场跪拜,恭迎圣驾。

江御近来憋坏,却没有着戎装,在跪拜声下上了高座。

乔谨川主办狩猎场,场上文官寥寥,便在一旁暗生慕意,不住夸赞。

林析沉靠在扶椅上嗑瓜子,盛溪亭擅骑射,策马奔进林子,他身手不凡,站在平野拉起长弓连连射倒几只猛禽。

余下最后一抹艳丽的凝夜紫被苔谷色淹没,林析沉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笑。

没有人知道三年前的秋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次秋猎,宫里前前后后准备了几个月,风吹的比这一次更凉,贯穿骨骼,席卷四肢百骸。

林析沉抽出匕首,丛林间落针可闻,只听的见刀刃出鞘的声音,江御转动着手中的长剑,银色的刀新发于硎,游刃有余地在空中划过,二人相视一笑。

谁也不知道在这狩猎场深处,有两个二货在切磋武艺。

有人故意为之让其二人碰面,生出矛盾,最好是起个冲突,然后来一场互殴,最后美滋滋地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两位也想借这个机会打一架。

秋意正盛,刀剑锋芒毕露。

“在此领略将军高招。”林析沉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还微微欠身。

“总指挥谦虚了。”江御挑了挑眉,下一刻两个人乘风疾奔,瞬时短兵相接,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至多时,周围的树,泥土,石头上都印有刀锋磨砺的痕迹,深浅不一。

持续良久,兵器都打折了,两个人依旧不肯罢休,区区没刀这般小的事怎么可能阻止两位二货作死的路,便赤手空拳打了几十个回合。

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刀。

直至日暮西山,两个人安安静静躺在草地,歇了一炷香。

林析沉大口大口喘着气儿,浸了一身汗,卯足劲儿慢慢爬起来,瞅了他一眼,内心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江御以为他还想再接着打,林析沉马上堵住他的嘴:“别别别打了,我平生第一次这么狼狈!”

“续航真差。”江御仍躺在地上,嗤笑道。

“我不如你厉害,连收三津。”林析沉偏头冁然而笑,伴随着昏黄的光线,染在眉梢处的发间。

当时的林析沉在世人面前是纨绔浪子的形象,他装的很是那么回事。

这句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是嘲讽。

西北凯旋之际,有人说江御乃莽夫,胜仗打的跟输了没两样,反而让皇帝心里打鼓。

江御不自觉伸出手指,妄图抓住一抹从林析沉肩膀旁逃出的光线,可是背着光的手心却是黑色的,怎么也抓不住。

林析沉兀自掏出方帕擦手指染的泥土,道:“塔尔玛湖越的大快人心,你完成了我一直想完成却不敢完成的事。”

江御的手倒了回去,枕着脖子轻笑:“怎么,终于窥探到了我的魅力,朝廷上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林析沉一语道破:“你心知肚明。”

江御明显反应了会儿,对着猝不及防的坦白无奈一笑:“你早就知道了?”

“林家人不做卖主求荣的脏事,你说的对,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人,所以呢,安国好不容易出了名将,可惜了。”

林析沉擦完手,身上又体无完肤的,走一步扯着伤口生疼,“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敞开心胸畅聊理想的时机,你再不起来,咱们没走出来狩猎场,怕就得死了。”

“不拉我一把吗?”江御周围没有树,他挥了挥倔强的小手。

“喂,我们好歹有过命之交……!”

那天,狩猎场外的群臣众将急的团团转,因为这时候就只有林析沉跟江御还没有出来。

余霞成绮,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肩搭背互相聊着天走了出来。

玄黑的衣袍被血染得深沉难辩颜色,从鬓角以下,都分不清是谁的血。

总而言之很吓人,场上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林析沉胡扯什么遇见了老虎,最后与将军一同降虎,顺带吹了江御一通彩虹屁。

狩猎场管事的就比较倒霉了,因为出现“有老虎”这么大的事情,还差点搭上两位朝廷命官的命。

江御勾着林析沉的肩,扯着沙哑的嗓子轻幽幽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倾尽全力地跟你一起打虎,我也不是武松。”

林析沉没说话,江御咬着耳朵道:“我比虎好打吗?”

“……”

他们再也没有打过架了,跟对方打架直接是玩命,反正林总指挥自己在床上嘟嘟囔囔躺了几天。

心里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点面子也不至于躺到下不了床!

刚刚康复几天,府上还收了几幅极端的画,武松打虎。

——江御亲笔题字。

林析沉当时笑了一下,笑得全身伤口裂开,又盛怒之下让人给烧了。

高堂上,江御瞟了眼无缘无故发笑的林析沉。

林析沉则掩饰地摸过酒盏回避,却迟迟不肯喝,反而显得更加奇怪。

狩猎进入尾声,乔谨川道:“盛小公子善通骑射,北林上有一台千斤弓箭,还是林总指挥留下的,小公子可有兴趣拉上一弓?”

盛溪亭拎着两只野兔,毛毛躁躁,闻言破开个笑,把野味丢给收拾的仆役,道:“是吗?今日是沾乔大人的光啊。”

乔谨川拍手,弓箭被两个下人吃力地抬了上来。江御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靶心,道:“既然是千斤重弓,能射中靶心的,作个彩头,如何?”

作者感言

歇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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