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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送君戍故烟 歇羊 3546 2024-05-24 00:00:00

不要杀人……

学堂时,林析沉跟江御谈话最深的一次是在仲春,书院后的一路梨树怒放,清晨白露打在娇俏的花枝,少年听见后面有人叫他,懒洋洋地回眸驻足,柔洁的梨花掩在少年腰边,青丝垂落在春风里。

林析沉的双手沾满了亲足的血,那是他引以为耻的。

他做的天家人的刀,当的是他们的耳鼻喉舌,利刃本应该刺向高墙外虎视眈眈的蛮夷戎狄,而非万里城郭。

他觉得他的刀理应在北疆现身,便没有带过刀,宫变之前,刀几乎没有出过鞘。

血雨腥风笼罩在京城高空,轻骑薄裘席卷的不再是北境。

定北侯是否也做过那些烧杀抢掠的事情呢。

江御嘴唇翕动,抚过对方款款青丝,却不敢抱他,轻吐的几字在深夜里尤其宁静: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看到这里的崽崽,评论区踢一下想康康!

第50章 带你去玩

夜露深,覆在宫檐上,江御把余酒饮尽,有些微醺,行走在湿漉漉的砖瓦,而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当。

沿着墙砖尽头远望,有个影子正笔直地立在

明晃晃的月光下。

大半夜的,有谁敢在宫墙上乱晃。

江御脚下生风,连跨几步到了那人跟前,“这

么晚了还不睡?"

那人似乎被江御的话逗笑了。

圆月高悬,拨开疑云。

林析沉将油灯点燃,一张一张收拾桌子上被打乱的纸张。

他的动作很慢,手指带过折笺,空洞无神的眼睛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寒意致使指节不由己地颤抖,手中摆弄的东西不留意抓落在地,林析沉弯腰去捡,垂眸发现门外飘飘的衣角,他竟然才发现有人偷偷走过来。

他屏住呼吸,妄图从廖寂的深夜中分辨什么。

下一秒,踌躇的身影扣响了门:“有人吗?”

终是松了口气。

林析沉把折笺理好,将外袍拿下来罩在身上,在林向准备推门的同时拉开门,露出俊朗消瘦的侧脸,问道:“做什么?”

林向似是没有料到有人,推门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林析沉冰冷的指节,又吓一个激灵,绊到门槛,直撞到林析沉怀里去。

林析沉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眉间阴郁,正色道:“有事?”

林向连忙撒开扶着林析沉手臂的爪子,解释道:“方才见、见有人从这个方向离开,觉得不大对劲儿,想着过来看看,是不是遇袭了。”

“遇袭?”林析沉探身打量林向,他既没有叫人也没有带兵器的,“如果真是遇袭,你是想为表诚心上赶着送命?”

林向窘迫道:“心急,铁剑还挂房里呢。”

林析沉面色疲惫,腿脚蜷了一阵有些站不稳,索性倚靠在门边,微敛着眸,呼吸声也很重。

林向以为是他大半夜疑神疑鬼扰人清梦,更加窘迫,退一步跨出门槛,又觉得忽然离开很别扭,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等等。”

林析沉冰冷的指尖落在少年斑驳的颈侧,那里竟覆了片血痕,许是因为急忙行事,擦破了痂,洇出点点密密麻麻的血珠。

林向显然一惊,迅速移开,不怕疼地把衣领往上提,任凭布料覆盖伤痕。

“胡闹。”

林析沉捉住他的手,把布料掀开,用手指触在伤口的边缘探探深度,擦伤的面积大,好在不深。

他转身回房拿了瓶药,屋里灯盏燃尽,只有月光可以照行。

林析沉微微弯腰牵起林向的手,把他领到门前的光亮处,自己俯身为他上药,冰凉的触感一点一点搽散殷红的血珠。

“常去营地舞刀弄枪?”林析沉把药瓶塞盖回,好整以暇地坐在门槛前,拖着慵懒乏力的语调,目光却似审视,比那月光还凌厉几分:“一群不着调的军痞子,不嫌臊。”

他那双眼对上林向时又顷刻换成柔和的眼眸,连带不耐烦的语调,也变成种打趣的意味,沙哑的声音流落外:“小孩子。”

林析沉总是认为,自己只要对这个小孩不上心,他就不会黏着自己,如果自己再做点严父的样子,他日后便不会走自己的路。

他不想让有人走他的老路,因为有多苦,他知道。

费尽心机被动的谋算比不上金榜题名堂堂正正步入仕途。

招架不住他没养过孩子,还是所有孩子都黏老爹呢。

应是非然,人到了陌生的环境,如他那样的小孩,该渴望依靠,而偌大深院,四角天空,任凭修得多大,仍改不了少年人披坚执锐的英雄恣意。

没等林析沉把满腹草稿用语重心长的语调娓娓道来,林向忽然抬起低垂的头:“叔说爹要去西北,我也想去!”

林析沉在心中将稿子撕碎,只想悉数砸许涧身上。

“你当我去玩啊?”

林析沉捂脸,几乎是脱口而出。而林向则一本正经,他不是闹着玩的。

两排翠竹巍峨挺立,站在少年肩膀后。

影刀风矛,年轻气盛。

“过来。”

他招了招手,叹了口气。

分明自己最凉,林析沉却还把自己的氅衣解下拢到林向身上,边劝道:“行军打仗是件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背井离乡,况且刀剑无眼,伤了死了尸骨都收不回来。”

林向又不吱声。

“我也听茶馆说书。”林析沉把手搭在地上,指节凝了层冷霜,“唱西北战场,唱三境之争,听气吞万里如虎,听秣马厉兵。无可否认的是,军旅生活不值得向往。”

“茶楼说书……?”林向小声道。

林析沉一哂:“图个乐子去玩玩。”

谁脑子不好使图乐子去那个鬼地方,林析沉转念一想,打起坏心眼,道:“你看不起文臣?”

林向闻言忙摇头,林析沉现在弃武从文,谁敢说他执笔无门。

哪知林析沉冁然而笑:“我也看不起文臣。至少我当年想上战场是因为受不了朝中咬文嚼字的史儒。”

“景安时,没有真真正正痛砭时弊的笔,也没有真真正正提刀握枪的军。当年……”林析沉声音变得低沉:“当年定北侯攘外,他没有笔,也可惜现在,我没有军。”

太少了,六千人太少了。

轻骑最鼎盛时统领三营,合计十五万,才足以有与十六部抗衡的资格。

他凭什么?

院中旋了眼小小的水洼,遭风吹得直晃月色,不停撩拨林析沉的余光。

“有的东西是你该去做的,扪心自问该去行的,无愧于心,无愧于己,很难得,也很简单。”

林析沉嘴上说的是他曾经在每一个难以度过的夜晚自我催眠的话。自己嚼了千百遍,从而烂熟于心,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他呢。

林析沉欲言又止,盯着相对于小孩子稍大的藏蓝色薄衫出神。林向太小了,十五六岁不谙世事。

人在这种年纪还保持一颗纯真的心,要么一直不会变,要么翻天覆地地变,还有极少部分的人能权衡利弊,却终身行走于刀尖。

林向忽然回头,对出神的林析沉咧开一个笑。

林析沉面无表情,林向笑意渐渐淡下,内敛地把目光投低。林析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孩子,伈伈睍睍的成不了气候,学手起刀落,我就带你去玩。”

万人传唱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重修,看过的小可爱可以点一点清除缓存!

第51章 永远都在

林析沉最近常去香山看马,毕竟场地坐落于京城附近,不能亏待大好的地理位置,大早辞了军机处,跑去闲逛。

秋意正浓,时不时吹来几缕柔和拂面的凉风,看管的马夫同林析沉有几年交情,笑盈盈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将详情悉数汇报。

林析沉状态不佳,无论朱䘵介绍到什么节点都不做反应,只是负手边走边听他说。

朱䘵收敛了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经说的内容却是与之前许涧禀告的差不多,林析沉听的更加没意思了。注意力慢慢偏移成环顾香山的美景。

他还未曾全揽过这个地头,以为小,可远望去,一马平川很是适合跑马。只是秋意浓烈,植被枯黄的迹象严重,让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不少。

适合,但不是最适合的。

朱䘵说完也没见林析沉发话,顺着他的目光误以为是在看槽枥中的马儿,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驹,但是性子太温顺了,按照惯例,这种货色要么是转手卖了,要么就是大手一挥敷衍别人当做赏赐作罢。

培育出的劣种。

林析沉也是这样想的。

“谢宽常拐弯抹角问马,他真想的话,没几十两银子一根毛都别让他见。”

林析沉吩咐完,打发走了朱䘵,转身想在场外溜达一番,莫名被广阔的原野弄的望而却步,索性走到方才那匹马前,解开缰绳,心道好歹算个骑行工具。

缰绳挽在虎口,缠绕了几圈,忽然,震耳撼地的马蹄声传来,草场尽头,一匹同体乌黑的马闯进了原本井然的场地,手上牵着的马儿被奔雷的声音弄得躁动不安,林析沉低声骂道:“没出息。”

他愤懑地回头,马鞭没来及放下握在手中,三两步走出马厩,试问谁敢没得通传肆意越境,只怕没人敢拦了。

江御一收缰绳,高大威猛的骏马高扬前肢挺立,伟岸魁梧,遮天蔽日,瞬间的阴影下,浮涌的曦露显得清晰明朗,宛若拢着的一层神秘的光晕,环绕在他削瘦的侧脸。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

马背上的人利落干脆地翻下马身,并没有觉得自己出现突兀,反客为主般肆意打量场地,林析沉站在远处只能模糊地辨认身形,嘹亮坚劲的马嘶声让人无法忽略。

轻骑的马。

林析沉不自觉地握紧马鞭,皱了眉。

江御难得着轻裘,肩胛处的银胄反着刺眼的寒光,下身却不是普通的介胄做饰,齐长的戎装宽松,恰到好处的金丝绣纹,雅而不俗。

那双洞人心悉的眸子转向不起眼的马厩时,林析沉才知回避,手搭在粗糙的棚壁转身要走。

江御见状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貂皮制的马靴踏在脆密的杂草,裹挟着一股深秋的味道,向林析沉奔来。

江御从后方悄无声息地环抱住他,冰冷的、粗粝的手擦过他的腰侧,包握在林析沉颤颤巍巍拿着马鞭的手上。

他的手太白了,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没有血色,毫无生机,泛白的指节如同刚刚接上一般,连丝毫温度都没有。

江御更加心疼了。

他倾覆在林析沉肩头,对方唯一给予的回应便是厚重紊乱的呼吸声,和仍在发怵的手指。

“怎么找这里来了。”

林析沉几乎是绞尽脑汁组织出这么一句话。

他还是怕一个人的。

作者感言

歇羊

歇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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