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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君与妖妃 慕沉歌 3519 2024-05-24 00:00:00

他飞上了枝头,但是无论再怎么努力,改不了的出身,走不出的笼子,他变不成凤凰。

他的根基就是楚明瑱啊。从宠臣到宠妃,他哪有自己可言?通通是仰人鼻息。

如此,只能畏惧雷霆,祈求雨露,指望帝王的宠爱不会快速过期,震怒不会迅速把自己打回原形。

燕知微遏制不住那种酸涩与痛苦,眼睛一眨,泪水又滚落了。源源不断,止不住。

“殿下……”

他的语气是截然不同的柔软,带着些埋怨与嗔怪,不是温顺的讨好,却好似在与情人交颈与交心。

时光里的背影似乎回了头,他露出温柔的微笑,背后是一轮燕地边疆的明月。

“……燕王殿下。”

憧憬与向往。那是一去不回的时光。

一唤出口,看着楚明瑱渐渐变了的脸色,他顿时意识到错了。

燕知微苍白着脸,连忙找补:“陛下,是知微失言。只是听到陛下回忆在燕地时的经历,想起了当年事。”

“当年事,你记得这样牢?”

“……”

昔年燕王拥有的他的一切。那时候的小燕绕着他转,活泼可爱,张牙舞爪,满眼都是信任依赖。

哪怕他攀龙附凤,哪怕他有着勃勃野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明不白,杂质太多。

楚明瑱都不在乎。

因为,在那个雪夜一头撞进他怀中的小燕,是真的陪伴着他走过最落魄的时光。

燕知微仓促低头,嗓音清澈柔和,像是唱歌,“真龙潜于渊,臣在当初就遇见陛下,得从龙殊荣,是臣之幸。”

他的笑容里只剩下小心翼翼的顺从,与在他错眼时,偶尔闪过的伤悲。

差异太明显,楚明瑱久久没有言语。

燕知微不安地握住腰间缠着的玉佩,他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

“本王在。”出乎意料的,楚明瑱回应道。

“啊?”

楚明瑱好脾气地解释着,指骨修长,穿过时光,温柔抚过他的侧脸:“你不是唤燕王?在啊。”

或许是无所不能的皇权会改变、甚至扭曲一个人,教他面目全非。

当生与杀的大权真正握在他的手中,世上再无人能够越过他,让他低头,欲望的克制就变得极为艰难。

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他还有什么所求?

他有。

七年的时间,楚明瑱用来与燕知微纠缠不清。他心高气傲的小燕,从青涩走向成熟。

燕知微在他的怀里长出了骨茬,那种尖锐的生长痛,穿破他的翅膀,扎出来,日复一日地刺着楚明瑱的躯体。

越流血越痛,越痛越快意。他揽的更紧,是难以遏制的控制欲。

小燕长大了,他用尖尖的喙在啄禁锢他的蛋壳。他想要啄开这层保护,见过繁华,看过春雨,迎着风刀霜剑,再飞向更远的天空。

楚明瑱知道自己一生注定沉沦于宫廷,与罪欲为伴。他不肯放手,就用满身的血肉去箍紧他。越痛越分明。

“受委屈了?知微,本王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他学着当年燕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学着他早已一去不回的从前。

燕知微看着他,安静着,柔软着,像是多情的春秋。

“这么称呼陛下,是不是太冒犯了?”他有点迟疑。

“不算冒犯。”他很温柔地说,“是朕先提起的过去。”

楚明瑱想不出来,到底应该怎样压抑着自己喜怒不定的脾气,摒弃那把他越推越远的手段,才能做他一时半刻的“燕王殿下”。

一个人,被皇权腐蚀的过程是无声息的,他就算从躯体深处寸寸烂掉,从俊美无俦的外表也看不出分毫。

帝王装作他过去最熟悉的模样,与他在御书房的夜明中促膝谈心,诓骗伤心欲绝的小燕说着真心话。

他循循善诱:“知微想起了哪件旧事呢?”

燕知微看着他,似乎在犹豫。

他提起最初的回忆时,是否会让面前的帝王想起当年的落魄,从而恼羞成怒?

面对过去有两种态度:

一是只提如今的煊赫,享受此刻的万人朝拜,将过往来路皆封存,与同他共度落魄岁月的功臣两看相厌;甚至,故人长绝。

二是顾念旧情,尚保存片刻良知与多情,也不吝施舍些恩泽,许给昔日功臣及子孙。

史册上的开国君王,多是第一种。

半卷青史,流不尽的功臣血。

翻到尽头,善终者也无几人。

燕知微心中想着,我不一样吗?我凭什么不一样呢?

他还是轻声道:“陛下还记得,我刚刚随着您去燕地的时候……”

他停了停,含蓄的未尽之意,似乎把他带回了那段燕王府的岁月。

第12章 北地雪,鸿门宴

燕王楚明瑱赴燕地就藩时,至少带着朝廷的文书、天潢贵胄的身份和燕王府的食邑与随扈。

不比楚明瑱,燕知微身无长物。他是逃出来的世家庶子。不,他根本没有上燕家的族谱。

除却满腹不知用不用得上的经纶韬略,他只有这清雅风流的姿容可以作为武器。

就藩的路程接近一个月。

他蹭着燕王的马车,与他日日相对,谈天说地,用他的文采、机敏与才学忽悠楚明瑱,成为他的幕僚。

燕王出京时落魄,没得挑,也就他一个幕僚。

容貌太盛也容易惹是生非。

抵达封地时,见新任燕王马车上跳下来一名少年,容似明月,姿如梅花,人人皆以为他是燕王的娈宠。

北地来了名义上的王,戍守边疆的将领们决定为燕王接风洗尘。

但是,皇帝不临朝多年,军饷也是时断时续的。边关多军头,戍守卫国时,也不乏怨声载道。

随着朝廷越发离谱,燕地将领与皇室的关系,看上去没撕破脸,实际上僵硬的很。

楚明瑱刚抵达匆匆收拾出来的燕王府,接他去洗尘宴的马车就到了,还跟着四名身长九尺的副将,个个不苟言笑。

楚明瑱是皇子,见惯了皇室内斗,能从斗兽场里活下来,隐忍与心机分毫不差。

但他及冠之年,就被兄弟们匆匆赶出京就藩,还是来最危险的北方燕地。

燕王这个光杆司令,手下没几个人,连点休整时间都不给,就得去见年纪比他大两轮的军头猛将。

这名为接风洗尘,实为下马威。所以,他不打算牵连十六岁的少年燕知微。

近日,边关时有风雪。在燕王府寥落的院子里站了一阵,他们的肩上都有积雪了。

楚明瑱手指按在黑貂裘上,衣袂沉在风雪里。他转头,温和地笑道:“小燕,你就留在……”

燕知微拽住他的袖子。他聪慧机敏,又极有行动力,笑道:“来者不善,殿下怕吗?”

寥落空寂的燕王府中,楚明瑱按着貂裘的手一紧,没答:“……”

“在长安的时候,就听闻燕地与朝廷不睦。”燕知微猜的又快又准,“这是鸿门宴,可对?”

他弯起嘴唇,露出骄傲无畏的眼神,笑道:“殿下不怕,知微陪着您。”

楚明瑱的侧脸清隽,身量修长,是风度翩翩的端方君子。他凝眸片刻,又有些温柔无奈:“知道还要去?”

“既然要做殿下的幕僚,怎能让主公一人面对危险?”燕知微道。

“想做幕僚,本王不是什么好选择。”楚明瑱摇摇头,笑了,不乏自嘲的意味。

“在长安城,谁都嫌本王是一艘沉船。你出身世家,本该有着更好的前程,逃出家族,一路跟着本王出京,来这苦寒之地……”

“如今情况也见到了,小燕,你难道不会后悔?”

燕知微心想,沉船又怎样,他也必须得上。

只要跑出去,无论是哪里,都比他待在燕家活不下去要好。

“不后悔。”年轻而野心勃勃的美人答的毫不犹豫。

燕知微神采飞扬:“这一路上,我与殿下谈尽天下事,朝堂风云,边关军事,您皆有精彩绝伦的见解,可见胸有沟壑,心怀高远。”

“您的文治武功,绝不输给任何人。潜龙在渊,只待一朝风云起。殿下只是缺少一个机遇。”

“我陪您一起去。危险,也是机会,鸿门宴又如何,谁说不能活?”

这是豪赌,但是与楚明瑱深聊过,他信自己看人的目光。

燕知微胆子大,敢压身家性命。

他抬起头,眼眸生辉,如明亮璀璨的星辰。

“殿下不要怕。刀枪剑戟就算来了,也得先刺穿我燕知微,再刺向殿下!”

楚明瑱凝视着他,久久不言,如同一眼千年。

也正是燕知微拽着他,教轻飘飘失去落点的年轻燕王,没有在这一夜的空茫黑暗里坠下风雪。

乘坐马车七拐八弯,抵达主帅府上。果真是一场鸿门宴。

燕知微以幕僚属臣的身份列席。

但是想要给新任燕王一个下马威的边关军头们,各个都是血与火里杀出来的。他们显示出敌意时,可没有长安世家推杯换盏,笑里藏刀的斯文。

酒过三巡,就有一名将领醉醺醺地走到燕王面前,借酒装疯,指着年岁尚轻,宛如清瘦花枝的燕知微,道:

“燕王殿下,你这爱妾,瞧着像个文化人,不知道会不会弹琴唱曲儿?今儿我们大家伙高兴,教他来一首,也助助兴!”

这将领身高九尺,膀大腰圆,抡得动半人高的铁斧。他站在少年面前,压迫沉沉,像是巍峨泰山。

找茬的来了。燕知微眉头微蹙,藏在席案下的手握紧。

哪怕他在入席时,燕王介绍他为世家公子,是王府幕僚。但是他们碍于皇家身份,为难不了燕王,当然就冲着他来了。

“怎么,本将军叫不动?”那将领目如铜铃,显然是知晓“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

他如此装疯,偌大席面竟然没人制止他。

那将领横的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燕王,咧嘴笑道:“赴宴还带小妾,嚯,美人儿,和朵花儿一样。燕王爷风流,会享受!”

这境地着实屈辱,楚明瑱带着些忧色看向燕知微,这是替他挡的恶意为难。

燕知微蹙着眉,神情冷静,似乎在思考对策。

他的娘亲就曾是歌姬,他比谁都知道她是怎么坠下深渊的。

楚明瑱注意到,少年流露出极为不喜的神色。

“本王的幕僚,不会弹琴。”就在燕知微张口欲言时,楚明瑱打断,刻意再度点出他的身份。

他掸去貂裘上不存在的灰,眉眼微寒,“在本王洗尘宴上,辱没本王幕僚,是燕地边军的军纪?”

一个动作,哪怕是在表露不满,也是天家的尊贵优雅。

这样的场合,主公既然说话了,就轮不到他。

燕知微看他,目光微动。殿下这是在护着他?

作者感言

慕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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