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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太子 苏家公子 3650 2024-05-26 00:00:00

琴曲相合,折枝不停的转呀转呀,黑丝滑落,他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眼里没了南风馆,没了赵郎,似乎连脸上的伤疤也不见了,他高举双臂,清风吹起他的衣袍,像一只鸟儿展翅,飞向自由的远方。

这边三人正玩闹,蓦地大门被推开,十几个穿靴戴帽的官差闯进来,肃列两旁,为首之人摊开一副画卷,道:“这人是你?”

那画中层层薄雾的山水是那样的空灵,“并蒂”,“秋远”,月下,一个抱琴的男子青衣侧影,正分花拂柳而来。

风月上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是。”

为首的男子一扬手,左右上前,将他押上了篷车。

风月眼睛蒙着黑布,外头传来人群的呼喝,地上偶有颠簸,他心里默数,走完第十六个坑,车马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十几位官差的脚步在两旁,落地只有一声。

再往前就离开坊市了,人声也渐渐甩在脑后,道路齐整平坦,陌生的环境,是从未涉足的地方,风月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期待?紧张?

不知行了多久,眼罩被解下,风月眼前迷蒙的影子渐渐散去。青石砖的地板透亮如新,光洁得能映出人的影子,目之所及陈设着书案,雕花大床,还有一方书柜,余下的便是满室的画卷。

天上挂的,书案上堆着的,还有地上,横七竖八的码放着,一幅幅卷轴,或拈花微笑,或执扇品茗,或静卧,或高坐,偌大的殿宇被无数的画卷填的满满的,连一幅相同的都找不到,画中人姿态各异,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想来,那幅月下抱琴也是出自这里。

风月泣不成声,足够了,他真的满足了。

一个小太监弓腰垂首,从门外一路走进来,“奴才奉命,为公子,更衣。”双手一拍,流水般的内侍向两侧展开,浴桶,衣物,锁链,脚镣,每一张脸都那样的平静淡漠。

第35章 终章

李豆手执宫灯,走过长长的御廊,青绿曳撒胸前绣着凶猛的麒麟,乍一看,威势赫赫,再仔细一瞧,那模样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极为俊美。年纪轻轻便官至司礼监总管,宫里头少不得流言四起,旁人说什么他并不在意,只那位主子爷微微蹙个眉毛,他都要跟着抖三抖。

天下人都知道,有一段时日,血雨腥风的,文官的脑袋砍了几百颗,抄家搜出来的金银满满装了十几辆大车,李豆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宝贝,尚书王有贞家里搜出来的“银花火树”,通体三尺多高,听人说是血玉制成,四十九根枝丫,每一根上都装点着金箔,遥遥望去,绚丽夺目。

平心而论,主子爷并非凶恶之人,登基第一天便下诏将还在浣衣局做苦力的自己一跃升为内侍总领,得知他读过书,三个月后调往御书房随侍,后又升至司礼监,掌批红大权。

主子赏罚分明,不爱奢华,不喜铺张,下朝后,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书房里,有一次,陛下在看书,李豆随侍在旁,见宣纸存放多日,有些潮湿,便自作主张摊开在窗外晾晒,这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做完后,李豆转过身,发现皇帝正盯着自己。

他当即吓得跪地不起,连声叩首,想着是不是哪里惹怒了这位帝王,半晌,听到一句:“你师傅从前也这样,不喜浪费,连朕小时候穿坏的衣服,他都要拿去补了又补,一直到朕长大了,实在穿不下了,他才肯作罢,宫里好些人看不上他这做派,说他抠搜,哪儿像个总管大太监的样子,可他们不知道,都是他这样,逃出宫以后,才能护着朕活下去……一大把年纪了,人家干儿子一大堆,他什么都没有,除了守着朕,就收了你这么个小徒弟,听说,宫变之时,他亲手揪着你的耳朵把你赶出去,从此断绝关系。”

李豆怔愣在原地,皇帝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你的月例银子朕再给你加十两,你去的时候,多烧些香烛纸钱。”

主子爷登基一月后,朝政才逐渐平稳,大臣们上书甄选后妃,扩充宫闱,为皇家绵延后嗣,那位皇帝却将所有的折子,留中不发,大臣们求得狠了,他便说,如今战事未平,百姓仍在受苦,朕不忍享乐,时至今日,后宫里空荡荡的,让人唏嘘这位年轻的帝王。

可只有李豆知道,后宫里有一所偏僻的胧月轩,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陛下便会去往留宿,破晓时分,回到未央宫,再由宫人伺候洗漱,更衣,上早朝。

胧月轩里的那位,鲜有人知,只由几个聋哑的宫女伺候,从无外人敢踏足,李豆曾在外偷偷张望,那人顶着流水一样的长发,手铐、脚镣叮当作响,有时在夜半高歌,声音凄婉,不时伴有一两声大笑,疯癫无状,李豆吓得魂不附体,往后再不敢去了。

此刻,还是来了。

寒风萧瑟,由北吹到南,御廊上的竹帘被裹挟着翻腾,没半个人影。

月余之前,九曲江传来噩耗,一直划江而治的红巾军撕毁合约,兵分两路,剑指京城,乌蛮首领阿赫托也乘此机会入主中原,内忧外患,成两路夹击之势,眼看前朝留下的疮伤还没有弥补,却又要战火四起了。

李豆记得那是腊月二十八,皇帝把自己召过来,刚走到门口,便听里面传出,“将京城护军尽数调往前线,支援骠骑将军,不得有误。”

“皇上……万万不可……”

他站在门口,垂着头,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脚面,少倾,五六个仙鹤官服的人走出来,有几人老泪纵横,给人搀着出去,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他们走后,光明殿又恢复了寂静,等了很久,久到李豆以为皇帝不会传唤自己了,蓦地里头喊了一声,他惊得腰背僵直,一路奔跑着进去。

跪地贴耳,青石的地板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皇帝的声音有些疲惫,“你拿着宫门令,去西侧殿胧月轩找一个人,西华门外已经备好车马盘缠,你带着他沿此路而出,一直向南逃,永远不要回汴京。”

李豆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他出生没了父母,师傅如父亲般养育他长大,如今的主子爷,已是唯一的亲人。

皇帝的衣角从他身边扫过,微不可查的悲凉:“好好照顾他。”

李豆爬起来,衣袖擦擦眼泪,往胧月轩去了。

昏暗的内殿,宫灯如暗夜里的萤火虫,李豆怀里抱着明黄的圣旨,缩瑟着进来,灯火微弱,他睁大了眼睛,依稀传来铁链撞击的叮当声,衾被软枕被撕成一团碎布,散乱的丢在地上。

“一个月了都不来看我,你小子,莫不是变心了?”

李豆手里的灯一下子掉在地上,黑暗里那人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在他的想象里,这人是个长相凶神恶煞,手段残忍,随时能跳起来吃人的怪物,也就只有主子爷真龙护体能镇得住他。

强行压下想要逃跑的冲动,李豆的声音颤抖道:“奴……奴才,奉万岁爷的旨意,送……送您离宫。”

“你说什么?”

李豆感觉那人的身形一下子高了不少,哆哆嗦嗦的掏出腰间的钥匙,还没等递过去,被一股大力揪了领子,灼热的鼻息喷在脖间,“发生什么事了?李静训人呢?”

竟然直呼陛下的名讳,李豆对面前的人多添了几分惧怕和厌恶,“陛下……是一国之君……镇守中宫,妖魔鬼怪不敢来犯……”

手上陡一松劲,李豆整个人摔落在地,耳边是那人的冷笑:“哼!早叫他不要当这个皇帝了,非要跟我犟,他人在哪儿?”

李豆揉揉摔疼的屁股,心中把大逆不道骂了几百遍,黑暗中摸索着刚才掉落的宫灯,重新点亮,“陛下有旨,你……快快跟奴才走吧!”话音刚落,李豆愣住了,他读书不多,见了眼前人,心中却蓦地想起两句诗: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与御书房里常年悬挂着的一幅画十分相似,衣袂飘飘,潇洒风流,他呆呆的想,莫不是那画中仙人走了出来,与陛下夜夜欢好?

就在怔愣的片刻,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李豆急的赶紧冲出去,跑到殿外,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未央宫前,李静训添上最后一把柴,望着熊熊烈火,滚滚黑烟,对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道:“都走吧!朕与叛军已达成交易,用朕的一命,换他入城后不得屠杀平民百姓,朕之子民,亦是他的子民,外族来犯,他要竭尽全力,护佑我汉人江山,你们,都离开吧!”

“陛下……奴才们都明白,陛下是好皇帝,只是……这国家已经被糟蹋了,陛下回天乏术呀!”

李静训泪满两腮,“只要能爱民如子,保江山永享太平,这天下,姓不姓李,又有什么关系。”

眼前黑压压的尘烟遮蔽了视线,未央宫经历了第二次大火,李静训走了进去,一如两年前一样,他曾经用功读书,学习为君之道,立志大燕中兴,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拼命反抗,以为能斗过天地,没想到重来一次,依然站在了这里。

这次,他没有看见母亲,没有看见外公,没有看见李巍,也许,他的心里是满足的,重来一次,生命里意外闯进一个人,在他最后的时间,给予他痴痴缠缠,刻骨铭心。

这样也就够了。

明黄的蟠龙衣袍消失在浓烟之后,地上的人泣不成声,“陛下……”忽有一个人影快速略过,一眨眼,闯进了烈火中。

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

未央宫里,四面都是黑烟,火舌吞吐着一切生机,随处可见倒塌的木梁,风月一把抱住李静训,凶恶的说:“你这就要死吗?又丢下老子,想得美!”

“你怎么不走?”李静训大吼。

“走什么走?”风月把李静训搂得更紧了,几乎要揉碎在怀里,“这狗屁皇帝不当了,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李静训两只拳头疯狂扑打着他,“你滚,我恨你,你把我关起来,囚禁我,侮辱我,这滋味,我要让你也尝尝。”

风月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所以你便锁着我,把我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告诉你,这一年多以来,老子乐的很,你小子,就算当了皇帝又怎样?还不是舍不得我,还得让我操。”

李静训哭喊着:“滚呀!我让你滚,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蓦地,他发不出力了,手脚被束缚住,风月将他死死按在胸膛上,下巴抵住头,肩膀,四肢,双腿,牢牢的锁住。

作者感言

苏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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