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向来说话不算话!”
“有姑娘在,她给咱们评判!”怀绿心道,这丫头片子,下手可真够狠了!
“一二三!”两个人异口同声,怀绿起先松了手,却不知为何,月牙整个人重重地摔了出去,脑门子磕到了一旁的石阶上,鲜血直流。
“你干嘛推我?!”她声音虚弱,抬手质问。
“我没有……”怀绿甩了甩手,不觉脊背生寒,又摇了摇头,看向姜元初,“姑娘,我没有推她!”
到底有没有推,姜元初也看得不算清楚,她因崔流萤的事闹得闷闷不乐,又见月牙摔倒,更是顾不上怀绿说了些什么,只是吩咐,“快,去把药箱拿来!”
“好好好,我马上去!”怀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头脑发昏,脚步飞快闯进屋子,生怕再晚一步月牙就该一命呜呼了。
大概摔得有些重,额头上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月牙却一直没有醒来,姜元初在她身旁守了一夜也不见其醒来,好在气息平稳,面容恬静,倒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好好的一个团圆夜却被折腾地这般七零八落,怀绿跟着守在一一旁,倒不是因为照看月牙,而是担心姜元初体力不支,毕竟一晚上已经没合眼。
天空才露鱼肚白,怀绿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可姜元初依旧雷打不动。
“姑娘,你快回去歇吧,这儿有我在。”怀绿拍了拍心口,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不敢接姜元初递过来的目光。
“好,若是她醒了,你便唤我,”她深吸一口气,心中虽有打算,但嘴里却道,“我去里头睡。”
靖安王的阴晴不定,反复无常,能拿到释放的文书已经是意料之外,她得趁早,赶在沈彻没有后悔之前。本该昨晚就去了,哪想碰到了那样的事,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
但真的不能再拖了,夜长梦多,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好!姑娘守了一夜,放心睡吧!”怀绿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挪了把小圆凳到榻前。
她可不愿意守着,不过是为了应付姜元初罢了。姜元初一走,她就像没了束缚的风筝,不管不顾地也回自己房中。她生了一肚子的气,躺在榻上,盯着自己的双手反反复复,看了又看,心下不由嘀咕,“我明明没有推她,怎么就摔得这么严重?”
翻来覆去想了又想,好像真的回忆不起来了,怀绿扒拉了枕头垫在自己脖子下,气哼一声,“就算真的推了,也不能怨我,谁让她这样盛气凌人的?也好让她长个记性!”
作者有话说:
我的错,我被文名折腾地夜不能寐~
第21章
奴院的奴隶们向来起得很早,因为走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故而姜元初这次回去,还算顺畅。
院里掌事的嬷嬷备好了香茶和糕点,乖站在一旁听她指示,叫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屁股没坐热就站起身来,“嬷嬷我今日来,是有事要同大家说。”
“姑娘怕是忘了,按照奴院的规矩,这清早都是要习学功课的。”嬷嬷一五一十地解释着,“姑娘若是放心老身,有什么话吩咐老身代为通传也是一样的,何必辛劳自己跑一趟?”
嬷嬷的话,让姜元初想起了崔流萤,还有沈彻说过的,心中的顾虑不由地又多了起来,掏出文书递给了嬷嬷,“以后不用学习功课了,这是殿下的意思。”
“姑娘,老身不识字啊!”嬷嬷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名堂,也没敢接。
“除了身犯重罪,不可赦免的,所有人都可以回家团圆了。”她把话又说得直白了。
嬷嬷神情一愣,很是不信,笑道,“姑娘就别拿老身打趣了。”
靖安王可没有妇人之仁,再者除了一部分罪有应得的奴隶,剩下的那些人哪怕送她们出王府,也没地可去。
“是真的,”她有些心急,“这是靖安王殿下的意思。”
“姑娘若没什么事,老身得忙活去了。”嬷嬷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兀自走开了。
看着嬷嬷走远,姜元初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想了想决定自己去试一试。
偏偏走到金铃铛居住的别院门口时,她又缩回了脚步,握着文书的手,微微冒汗。
到底要不要进去?可是她们未必会领情,但沈彻这般对自己,总得为他做些什么,此如那些从来不愿意解释的事。
可万一,她们还是咄咄逼人呢?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反而连累了沈彻?
她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院里头。金铃铛住的地方还算比较阔气,这里的奴隶吃穿用度还算过得去,除了不知道能活过哪一日,其他倒也还过得去。
她曾听月牙提起过,姿色上乘的金铃铛不仅能歌善舞,最重要的是一身好武功,沈彻是将她们往刺客去培养的,运气的能在刺杀之后全身而退,运气不好的便会被人当场乱箭射死,但通常那些刺杀目标并不好对付,没死的也会变成废人,能全身而退的寥寥无几,下场凄惨。
这里的每个奴隶拼尽全力,想尽法子都会想让自己活下去。
“哟,这不是姜主子吗?”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姜元初转身回头,却见几个衣着华贵的金铃铛手挽手,走在一起,其中一个为首的上下打量了姜元初一番,眼里多少有些轻蔑。
“不是说成了人上人么?怎么还穿得这样寒酸?!”又有青衣女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勤俭持家。”
分不清是讽刺还是夸赞。
“奴唤水碧秋,姜主子可有什么吩咐啊?”为首的金铃铛身着鹅黄色衣裙,笑容可掬,看着姜元初,目光冷漠。
“不敢当,”她有些犹豫,却鬼事神差地将文书递到了水碧秋的跟前,开口道,“这是殿下亲笔写的释放文书,你们自由了。”
一瞬间,四周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几个人之中有讶异不敢相信的,也有蠢蠢欲动的,连着水碧秋也忍不住将手伸了出去。
只是等了好久,又缩了回手。水碧秋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开了,语气懒洋洋,“姜主子,奴等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姜元初有些失望,听她这么说,眼眸一亮,“你只管说,这儿没有旁人。”
上次祁风出手,众奴隶们都是见过的,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水碧秋也十分忌惮,故而留了话。
“都说,这进了奴院没有一个不命苦的,而出了这奴院的,就不一样了,有些是飞上枝头成风凰了,”水碧秋笑道,“姜主子,你是第一个被靖安王殿下看上的人,确实有过人之处,只是我不懂,你已经衣食无忧,可咱们这群人连个依靠都没有。你如今飞黄腾达了,可也不能过河拆桥啊?总得给我们留条活路才是。”
“就是啊,我们出了这里,又能去哪里?不是被债主逼债,就是被人贩子贩到青楼,做那些下流的勾当,到这里,多少能避一避风头。”
“若是从前,我们几个片刻都不会犹豫,”其中有个声音沉稳的站了出来,“但如今不一样了,靖安王殿下能够看上你,那我们也不是毫无机会啊!”
“就是!”另有人也跟着起哄。金铃铛也猜不准这文书是真是假,也个个心存侥幸,自认为姿色不输姜元初,万一哪天这东风就刮到自己身上了呢?
“姜主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水碧秋见大家意见同自己一致,便直接回了话,“若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倒不如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让殿下对你如此上心?”
“我不知道。”她轻声地回了一句,目光有些躲避。
好像除了乖巧些就没什么了?可乖巧这件事,人人都会,一点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好像沈彻偏爱她的乖巧。
“水姐姐,你也是糊涂了,姜主子若是说了,岂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青衣女子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水碧秋的肩膀。
“也对,若没什么事,奴等就不打扰了。”水碧秋转过神来,领着几个人回了院子。
唯独姜元初留在原地,欲言又止。到底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够让沈彻一次次破例,念念不忘?她忽然觉得,这应该是比乖巧听话,更有用的东西。
她将文书小心翼翼地收放了起来,小跑着回了竹香院,与火急火燎跑出来寻人的怀绿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姑娘,她醒了。”怀绿皱了皱眉。
“那太好了。”她担心的就是就是月牙伤势过重,一时半会醒不来,既然醒来,那大概是没什么事的。
“姑娘,你等等……”怀绿一把拉住了她,欲言又止,很少为难的模样。
“怎么了?”她茫然道。
“算了,我自己去看看。”等不及怀绿说什么,她起先就跑进了屋子。
榻上空空如也,被褥凌乱,一半落到了地上,环顾四周,也见不到月牙的身影,姜元初突然有些懂了怀绿的欲言又止,
“月牙,你在哪呢?”她心想着,月牙是最爱捉弄人的,兴许躲起来也不一定。
连着唤了几声,却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姜元初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这才在屋里屋外四下寻找了起来。
怀绿也急匆匆地外头跑了进来,看着无人的床榻,不由头皮发麻,一时不知所措,用手指了指,“姑娘,方才她还睡在这上头,怎么就不见了呢?”
“姑娘,她一醒,我就来找你了,半点也没耽误的。”怀绿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
“她醒来后可有说什么?”姜元初有些纳闷,不辞而别不像是月牙的性子,再者王府处处有巡卫,她又能去哪里?
“没,没什么……”怀绿声音更低了。
姜元初还想再问,门外头的庭院内传来一阵惊呼,“哎哟,你在这里做什么?脏死了,快起来。”
“月牙!”她惊呼一声,像道烟一样蹿了出去。
“姑娘,你慢些,仔细摔着……”怀绿也跟了上去。
一出门,便瞧见,几个丫头婆子围站在池水边缘,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从拥挤的人缝之中,姜元初隐约瞧见了一抹藕荷色,瞧着身形也像极了月牙。
“怎么回事?”刚一上前,众人纷纷让开了路,眼前一幕把她吓了一大跳。只见月牙趴在池水边,身上满是淤泥,双手在水里扑腾,时不时地往脸上抹,全然不顾旁人的劝解,嘴里叫囔着,“好玩,好玩!”
转过头,是一张湿答答,天真无邪的笑脸,头发散乱不说,还缠绕了不少的水草,味道有些难闻。
“别看了,都散了吧!”她微微有些懊恼,走上前去,试图去将月牙从地上拉起来,可没来得及伸手,一泼水花劈头盖脸地冲了过来了,湿透了衣衫。
“姐姐,一起来玩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