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舍得栗崽吗？”
张大壮微微动容，他真舍不得这个可爱的孩子，回去后就不能经常看到了。
“家里又不是住不下，您就住在这里吧，不缺您那口吃的。等孩子长大，您再教他打猎技巧，他也就不愁找不着吃的，您从小陪着他，他长大了也和您亲近。”
林清玖眉眼含笑侧着头看着许灏瑞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他如何说服师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要是不想在这儿住的话，我也是要时常过去看您，不如就留下来，省得我来回走，再说我们三陪着您，不比您一个人在您那院子热闹，对不？”许灏瑞发自内心想让他留下，给他养老。
不是说他多心善，只是他有自己的原则，如果张大壮只是原主的师傅，他大可勤快些，逢年过节上门拜访就好。
可张大壮是他救命恩人，当初要不是他找唐铁锤一起上山找他，估计他就和原主一样命丧山中，哪还有漂亮的夫郎和可爱的孩子。
“是呀，师傅，就住这了。”林清玖见他犹豫，也开口挽留。
张大壮见两人都如此，便答应了下来，“那，行吧，平日里我可以帮忙照看栗崽，你们也能多有些时间相处，抓紧再生一个，给栗崽作伴，也趁我看得动。”
许灏瑞：“......”
林清玖精致漂亮的小脸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当天下午，许灏瑞就去了赵木匠家，定做了一张供桌和两扇大门。
桌子和大门做好后，他就去祠堂把他爹娘的牌位请了回来，又给院子换上结实的新大门。
后来良锦铭过来了一趟，听说他和许唐氏那家断了亲，呆呆地张大嘴，好半晌才回神，“不是，兄弟，那现在咱们也是没有关系了吗？”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许灏瑞抬眼望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瞧他一如既往的语气，，良锦铭松了口气，“嗐，吓到我了，这事我不予评价，对了，我来找你说件事，我觉得要和你商量一下。”
“前阵子，有位路过的商人在我铺前买烤土豆，闲聊时，我夸了一句土豆还能做菜，他便动了心思，想购置生的土豆回他们酒楼做菜，需要大批量，问我能不能供得上。”
许灏瑞听了摇头，给他讲了村里土豆和红薯的推行种植，以及文书上的约定，“虽然我可自由买卖我的土豆，但若是卖生的土豆，县令大人希望能优先卖给他。”
良锦铭瞬时懂了，“他需要大量土豆种植，但不会干涉你卖熟食的生意。”
“嗯，深一层的意思，他希望土豆能掌握在官家手里，由朝廷去推行普及，在此前避免商户捞普通百姓的钱。”许灏瑞给他解释。
“那他又为什么允许你自由买卖？”良锦铭有些糊涂。
“因为咱们是小买卖，他见我没什么野心，就不干涉，若是换个野心大的，土豆早就留到集市上扬名，被官家知道了，那时可能又是另一种干涉政策。”
“哦，这么县令大人还是挺为百姓着想。”
许灏瑞提议：“嗯，你要么只卖烤土豆，要么就卖炸土豆吧，不过炸土豆需要清油，成本高。你现在烤土豆卖得如何？”
“还行吧，有先前烤红薯积累的老顾客。”
“那就先卖着吧”
“好。”
二月土豆种植。
村长已召集村民们开会，给他们讲了县令大人下诏的文书内容，又领着人到洛明轩院子前领取种薯，扩大种植。
新塘村这个偏僻小村庄，提前拉开了春种的帷幕。
温承钰依旧没放弃拉拢许灏瑞，盯着他手里的存粮，许灏瑞先答应了要供给良锦铭做生意的，自然就不能够随意答应卖给温承钰。
他自己囤的出了给良锦铭，还有做种薯，剩下的才是备用粮。
最后温承钰给出了许灏瑞三个承诺，让许灏瑞将他后续种植的土豆和红薯卖一部分给他。
许灏瑞看在县令的三个承诺有些份量，隐隐有些心动，又因他家地有限，便用之前良锦铭分给他的四十来两银子，与温承钰讨价还价下，买了自家院子旁的一处矮坡，开荒。
坡顶平缓长了些许杂树，大概有二十五亩，坡的垂直高度十米左右，他讨价还价将整个矮坡一起买了下来。
家里有张大壮照看栗崽，种土豆的时候，林清玖也戴着草帽，跟在许灏瑞身后笨拙地种土豆，现在许灏瑞都不再阻止小夫郎做事，他想干嘛都依着他。
俩人一起将两亩三分地土豆种完。
地里萝卜挖回来都堆在地窖里，把土豆种完后，俩人一起把萝卜洗好，切粗条晒萝卜干，给宝姑家剩下一些。
忙完这些后，才开始去开荒矮坡。
先开出一条方便行走的大路，后将坡顶的杂草杂树砍了，杂草晾干后火烧给地里补充营养，杂树留做柴火。
开荒是辛苦活，他没让林清玖跟着，让人在家搓萝卜干，惹得林清玖夜里睡觉总是背对着他。
许灏瑞温柔地从他身后抱着人哄了许久，才让漂亮的小夫郎气消，投入他的怀抱。
直到三月份，许灏瑞才把二十五亩地开完。
三月初，借牛犁田，随后插秧，秧苗是林清玖随着张婶撒的种。
依旧种了两亩水田水稻。
清明上山祭拜了爹娘，开始在荒地育红薯苗，以及给地里施肥。
连着忙活了一个多月，林清玖白嫩的小手也起了些薄茧。
栗崽已经会翻身，有时趁人不注意，翻身抓着床沿，抬起小脑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床外的世界，小嘴兴奋地咿呀叫。
四月中旬，开始红薯种植，许灏瑞让村长带着人到地里，他现场教学。
村民们这才知道，许灏瑞竟然一声不响，开出了二十多亩土地，让人惊讶又佩服羡慕。
林清玖戴着草帽，也跟在一旁学，因为许灏瑞总让给他坐在树下折红薯藤，没让他扦插。
“育出来的红薯藤，长的可以折短一点，隔一段距离就把红薯茎择掉几根，然后横摆在地里埋上一厚层土，留出茎叶在地面。”
许灏瑞手里拿着一条长红薯藤，根据他起的地垄，宽有一米，红薯藤可以对半折断，再间隔几根茎叶，摘除几根，留几根，埋在横沟里。
“短的红薯藤，想这种一个根，一束一束的，把根斜插在地里，根部埋起来就好。”
......
交代完后，许灏瑞一一看他们扦插，确保没问题，才让村长把人带走。
林清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截红薯藤，“阿瑞你看看我扦插的对不对。”
他弯下腰，紧跟在种植的松土后，把红薯藤横摆在小沟里，埋上一层土。
抬起杏眼，美眸期待地等着许灏瑞说话。
“嗯，对，清哥儿很棒，一看就会。”许灏瑞顺着他毫不吝啬夸道。
林清玖高兴地抱着一捆红薯藤过来，眼里闪烁细碎的星光，“我也一起种了。”
“......好。”
昨日下小了雨，翻耕的土地有些湿润，许灏瑞原本以为林清玖会嫌脏，见他不介意就由他去。
先前撒了草木灰和羊粪混合的肥，微润的土呈黑褐色，成块的小土块一捏就碎，林清玖白皙的双手把土往横沟拢，遇上小土块还上手捏碎。
许灏瑞在前开沟，林清玖在后扦插。
清风徐来，朝阳温暖和煦，四周还伴随着吵闹的鸟鸣声，与矮坡接壤的便是那片竹海，飒飒作响。
蹲在地上的小夫郎，瓷白精致的小脸神色认真，小手动作快速拨土填沟，粉嫩的唇瓣微抿。
许灏瑞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正在耕作中的两人安静又温馨。
林清玖突然抓到一条蠕动着黏腻身子的虫子，“啊！”
他反应极快地摔到一旁，正好到许灏瑞脚下，他一声尖叫声，把许灏瑞下了一跳，定眼一看是条蚯蚓，许灏瑞连忙安慰道：“不怕不怕，是蚯蚓，不咬人。”
林清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敢再碰那地，仍然惊悸，“我就是看着它害怕，怕它碰到我。”
许灏瑞想了想，“不要清哥儿还是去割红薯藤，午时回去给你拿个工具再种，好不好？”
红薯藤不会有蚯蚓，林清玖点了点头，走到地边，伸着手在树干上抹泥，随后用合拢手指往树下的水桶舀水洗手。
午时初，许灏瑞把割好的红薯藤放到树下的水桶里泡着，顺便洗了手，朝林清玖道：“走，清哥儿，回家了。”
林清玖立马把镰刀放下，跑过来跳到许灏瑞背上，“走吧。”
许灏瑞看着他粉色的指甲，黑黢黢的指尖，托着他肉臀的大掌轻拍了一下软肉，凤眸含笑，“脏兮兮的小夫郎。”
林清玖委屈巴巴，“清水洗不掉。”
“回去给你洗，下回还是戴上手套吧。”
“嗯。”林清玖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嘀咕：“臭烘烘的夫君。”
许灏瑞扬唇浅笑，“互相嫌弃了噢。”
“不嫌弃不嫌弃。”林清玖嬉笑地抱着他脖子，用白嫩光滑的小脸蛋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第一百章 引水
到了自家院子侧门，林清玖挣扎着下来，与许灏瑞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栗崽正坐在摇床上，吃着爷爷给他喂的米糊糊，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歪着头往外看，什么也没看到，“呀~”
“爹爹们回来咯。”张大壮眯着眼笑着和他说话。
栗崽似乎听懂爷爷说的话，小嘴发出，“哒哒。”
张大壮眼角的褶子久久未消失，手里拿着小勺子，把奶白的米糊糊递到他嘴边，哄他张嘴，“栗崽啊，张嘴吃糊糊。”
奶娃儿转回头乖乖张嘴吮吸着勺子，两只小手抓着拨浪鼓抠着玩，等吃完一勺糊糊后，又转头看向院外。
见到出现在院里爹爹们的身影，小家伙兴奋地松开玩具抓着床沿，直叫：“哒、哒哒......”
张大壮满脸宠溺，伸手拦住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翻下来，嘴里哄着，“栗崽，先吃饱饱，爹爹等会就来抱。”
“哒？”胖娃儿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向爷爷，小手手指着外面。
许灏瑞回头望了一眼屋里，拉着林清玖快速经过堂屋。
“呜哇......哒哒呀哇......”再转过头来，爹爹们的身影不见了，奶娃儿瞬时撇嘴哇地哭了起来。
“哈哈，不哭哦不哭，栗崽乖乖。”张大壮大笑，把他抱起来走了两圈，哄好小家伙后，继续把碗里仅剩的一点米糊喂完他。
林清玖听到孩子哭声，小声说，“崽崽看到我们了欸。”
他的指尖被许灏瑞握在手里，用皂角细细地搓，红薯藤汁液沾久了不好洗去，指尖被他的指甲刮得酥麻。
“没事，师傅会哄好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