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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 Bucephalus 3803 2024-05-22 00:00:00

他将衬衣的扣子一粒粒扣好,又给吕西安打上丝绸的领结,“您不但要去,而且要表现的开心,自豪,甚至有些洋洋自得——您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成了共和国的大救星,人人都觉得您现在应当是这样的,那您就要演给他们看。或许您没有心情看歌剧,但是未来的文化部长必须让大家觉得他看的津津有味——不过今晚演出的是《麦克白》,我倒觉得您看起这出戏来会有一点共鸣呢。”

“这是您想出来报复我的方式吗?”吕西安的脸因为屈辱而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您把让您当部长称作报复?把帮您在公众场合树立形象称为报复?”阿尔方斯从梳妆台上拿起象牙梳子,粗鲁地为吕西安梳着头发,“您真是个不知感恩的混蛋,就像是狼一样……看来要让您听话用温柔的方式是没用的,得用皮鞭和烙铁才行。”

“穿好衣服,”阿尔方斯做了一个命令的手势,“马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第169章 麦克白和班柯

吕西安和阿尔方斯在幕启前十分钟的时候抵达了大歌剧院,坐进了他们的包厢里,此时剧场的前厅和走廊里都已经挤满了参加首场公演的观众,整个剧院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简直就像是把太阳挪到了室内一般。

“我感觉一大半人都是为了看我而来的。”吕西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免于看到下方池座和隔壁包厢里投来的好奇目光,“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一只猩猩。”

“谁叫您这么久没有公开露面呢?大家都很好奇。”阿尔方斯将手放在前方被天鹅绒包着的栏杆上,“把头抬起来,显得骄傲一点,开心一点,毕竟我们刚刚一起拯救了共和国呢。”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吕西安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剧场里乱哄哄的场面让他已经消退了的头痛似乎又有死灰复燃之势。整个巴黎——至少是值得一提的那部分——似乎都挤在了这个大理石,丝绒和天鹅绒打造的笼子里,就像是养鸡场里那些因为空间不足而叫个没完的家禽。他看到了脸色困乏的金融家在包厢里打着哈欠;一脸纵欲过度样子的某议员朝一个年纪足以做他女儿的姑娘露出黏腻的微笑;某位戏剧评论家在自己的座位上抖动着两片薄薄的嘴唇,似乎下一秒就要从中喷吐出一连串伤人的恶语。

“这简直就是一群弗兰肯斯坦的怪物。”他尖刻地点评道。

“上流社会不就是这些家伙组成的嘛。”阿尔方斯说,“我知道您很想离开,但您是赞助人,这也就意味着在谢幕的时候剧院经理会上台感谢您……所以恐怕我们得一直在这里坐到散场。”

“棒极了。”吕西安叹了一口气。

开演的铃声终于打响了,舞台前面的一排脚灯升了起来,强烈的灯光照在红色的幕布上,让那块巨大的红丝绒看上去就像谋杀案现场沾满受害人鲜血的窗帘。乐队指挥像一只地精一样,从下方的某个地洞里钻了出来,站在了乐池里,他的脑袋看上去简直比乐手手里的铜号还要锃亮。他朝着观众们聚了一躬,转向乐队,挥舞了一下指挥棒,于是乐队开始演奏序曲。

“为什么选了《麦克白》?”吕西安有些不满,“有那么多的歌剧可选……您却偏偏选了这个。”

“您是担心大家会把您和麦克白类比吗?因为你们都朝朋友的背后捅刀子?”阿尔方斯抿了抿嘴,“这的确是很有讽刺效果,我要是一个戏剧评论家的话,可一定会在我的专栏里提到这一点的。”

“您没有去写戏剧评论,可真是艺术界的一大损失啊。”吕西安假笑了一下,阿尔方斯就像是强效的除草剂,他敢断言把此人喷洒在任何领域,那个行业的从业人员都会遭受到灭顶之灾的。

这部威尔第歌剧的第一幕的场景,设定在苏格兰边境的某处树林当中,一群又瘦又黑的小个子女人首先登场,他们饰演的是拥有预言能力的森林女巫。她们进行了一段颇为阴森的合唱,而后饰演两位苏格兰将军——麦克白与班柯的演员登场了,他们都穿着华丽的盔甲,头上还插着一尺半长的羽毛,看上去不像是刚从战场归来,倒像是刚参加完狂欢节。

“那些是什么人?”麦克白发现了女巫,他朝身边的班柯问道。

“你们是谁?”班柯唱道,“你们来自这个世界还是别处?我本想称呼你们为女人,但你们脸上那些肮脏的胡须打消了我的这个主意。”

“来吧,快说话!”麦克白唱道。

女巫们围着两位将军,她们的手无意义地摆动着,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像是一群围绕着祭品跳舞的阿兹特克人。

“万岁,麦克白!戈莱密斯的勋爵。”女巫们突然开口了,“万岁,麦克白!考特的勋爵。万岁,麦克白!苏格兰的国王!”

麦克白和班柯面面相觑,“这些欢乐的预言是否让你颤抖呢?”班柯又看向女巫,“若是你们能看到将来的事,那请你们也告诉我我的命运吧。”

“万岁!万岁!万岁!”女巫们举起双手,“你会比麦克白更低微,却比他更高贵!你没有麦克白那样快乐,却比他更快乐!你不会做国王,却能做国王的父亲!麦克白和班柯万岁!麦克白和班柯万岁!”

吕西安微微发抖,这歌声的确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刚才还闹哄哄的观众也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他在椅子上动了动,听到身下传来椅子的咯吱声,连忙又把后背挺直,正襟危坐。

女巫们从舞台上退了下去,上来的是国王邓肯的信使,他们通知麦克白,考特勋爵已然因为叛国罪被处死,国王命令麦克白接任。

“女巫的预言实现了!”班柯惊讶地唱道。

“两个预言现已应验!”麦克白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第三个预言承诺我一顶王冠,可为何这却令我感到毛骨悚然?这血腥的想法从何而来?命运要把王冠赐予我,可我并不打算伸手去把它来抢夺。”

“哦,得到一个王国的希望,让他变得何等骄傲!”一旁的班柯唱道,“然而地狱来的恶魔却常常告诉我们真相又背叛我们!诅咒我们!我们被遗弃在那为我们而挖掘的墓穴当中。”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麦克白和班柯退场了,之后上场的是维尔涅小姐饰演的麦克白夫人,而剧中的场景也切换到了麦克白的城堡里。维尔涅小姐身穿一条和幕布一样红的裙子,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头冠,让她看上去如同纸牌上画着的红桃皇后,观众们用如雷的掌声欢迎她。

“情况很不错,”阿尔方斯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我觉得这出戏会很成功的……最近我们的运气真是好得出奇呀,是不是?好消息纷至沓来。”

麦克白夫人从丈夫的信中得到了关于女巫的消息,她野心勃勃,准备用一切手段让预言当中的王冠落到丈夫的头上。

“麦克白,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你追求更高的地位,但是你是否足够邪恶?通向权力的道路是由罪恶铺就的,那些游移不定,踏上这条路又退缩的可怜虫将会粉身碎骨!”

“来吧!赶快些!我要在你冰冷的心中燃起火焰!我要给你勇气去走出这冒险的一步!那些女先知应许你苏格兰的王位,为何要拖延?接受这礼物,登上王位为王吧!”

“她简直就像是长了胸的阿尔方斯,”吕西安心想,“而我就是麦克白,半推半就地走上了这条路……但愿那些戏剧评论家不会意识到我们的相似性——被人比作塔列朗或是喀提林已经够了,我实在不想再多一个绰号了。”

剧情继续进展,苏格兰的国王邓肯派来信使,宣告他要在麦克白的城堡过夜,麦克白夫人怂恿她的丈夫借机弑君夺位,“你若不踌躇就不会失败。听啊,是国王到来了,和我一起露出欢颜,让我们去迎接他吧!”

在国王入睡之后,麦克白夫妇在卧室里刺杀了国王。麦克白惊恐万状,不屑的麦克白夫人讥笑丈夫的懦弱,“麦克白,你无畏无惧,但却没有胆量!你半途中犹豫,然后就停下来。你不过是个自高自大的孩子!”

麦克白夫人冷静地为一切善后。她将国王的血涂在熟睡的守卫身上,并将凶器留在守卫身边以嫁祸给他们。第二天早上,国王的尸体被发现,于是麦克白夫妇和城堡里的其他人一起合唱,请求上帝为国王报仇。

“地狱呀,张大你的口,把一切的造物吞入你的腹中!天堂呀,愿你的烈火降临在那不知名的,可憎的行刺者头顶!上帝呀,您能透视我们的心灵,请帮助我们,您是我们唯一信赖的真神!我们仰望您,请您给予我们光明,引导我们将黑暗的帷幕撕破!致命的惩罚者呀,愿你那可畏而迅速的愤怒将这罪犯拿下,并在他的头上做记号,就如同你在人间的第一个谋杀者的头顶上做记号一样!”

幕布落了下来,第一幕结束了,观众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他们僵硬的四肢。

阿尔方斯叫人送来了一瓶冰镇的香槟,他用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拿着酒瓶子,给他和吕西安分别倒上了一杯酒。

“您在让他们排这出戏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吕西安抿了一口酒,“您早就想要扭着我的手,让我捅出这背后的一刀。”

“我可不是会预言的女巫。”阿尔方斯说,“不过我的确早就打算要对付我们的贵族朋友了,我记得这件事我完全没有对您保密过。”

“可这么久您都没有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您是认真的?”

“那就是您自己判断失误了。”阿尔方斯耸了耸肩,“我当然不会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做什么,这就像打猎一样,只有新手才会不停的放枪。真正有经验的猎人很少扣动扳机,但他每一次射击都能确保把子弹打到猎物的脑袋里去。”他指了指房门,“您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用不着,我受不了别人看我的那种好奇的眼神。”

第二幕的铃声在十五分钟后响起,观众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城堡的房间里,成为国王的麦克白开始忧虑女巫的另外一个预言——班柯的子孙将会成为国王。夫妇两个商定,他们要在宴会上将班柯和他的儿子一齐杀死。

“阳光消退,明灯黯淡!”麦克白夫人着魔般地盯着舞台中央的王座,“期待已久的夜晚,请用你那夜色的黑布,盖住那沾满罪恶的杀人之手!”

“一次新的谋杀!一桩新的罪行!然而我必须如此,必须发出这致命的一击!权力对死人而言毫无意义,留给他们的只有挽歌和永恒!”

“哦,对王位的渴望呀!哦,至高的王权呀,你最终是属于我的了!我的欲望在你面前终于平静了下来,那个被预言为国王父亲的人很快就要失去自己的生命了!”

作者感言

Bucepha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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