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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 Bucephalus 3752 2024-05-22 00:00:00

看到时间很晚,吕西安决定跳过早餐,他在自己的包厢里喝了一瓶矿泉水,洗漱完毕,又刮了脸,在十二点半像平时一样打扮整齐,去餐车吃午餐。

阿尔方斯和德·拉罗舍尔伯爵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挡在自己的面前,当吕西安推门进来时,他们同时将手里的报纸放下。

吕西安首先小心翼翼地看向德·拉罗舍尔伯爵,伯爵面色如常,但眼底泛起淡淡的青黑色,想来列车的震动对他的睡眠还是产生了些影响的。至于阿尔方斯,自然是和平时一样睡的很好,吕西安甚至觉得哪怕这家伙明天要上断头台,前一天晚上他也能安然入睡。

“我们到哪里了?”他坐在了伯爵身边,向对面的阿尔方斯问道。

“在波兰的某个地方,也有可能是在立陶宛。”1815年的维也纳和会,将除了被普鲁士和奥地利瓜分的部分以外的波兰领土交给沙皇统治,因此他们如今还没有离开俄国的领土,“列车长告诉我,晚餐时分我们会通过边境进入德国。”

午餐被送了上来,餐点非常丰富,即便在飞驰的列车上,三位乘客也享受到了不逊于任何餐厅的服务,菜单上包括清炖莱茵河鲤鱼,帕尔马乳酪,龙虾,红烧鹧鸪和肉桂清炖阉鸡,全部都是在车上的厨房里当场烹制出来的。

“您对报纸的谈话准备的怎么样了?”阿尔方斯吞下一块龙虾肉,用香槟酒将它冲进了喉咙。

“我还没想好。”吕西安诚实地回答。

“您还有时间去准备,”德·拉罗舍尔伯爵说道,“我认为将此次谈判的头功归于您是实至名归的,如果没有您牵线搭桥,谈判不可能进行的如此迅速。”

“可您才是真正主持谈判的人。”吕西安谦让道,他们都默契地忽略掉了弗卢朗部长。

“我也不需要太多的关注。”

“您这样决定之前,向巴黎伯爵禀告过了吗?”阿尔方斯又喝了一口香槟酒,他的声音里带着火药味。

“陛下又不是银行家,他犯不着那样锱铢必较。”伯爵将餐巾扔在桌子上,朝着阿尔方斯微微行了个礼,就大步走出了餐车。

吕西安安静地低头吃饭,当阿尔方斯也吃完之后,他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我们还有一天两夜才到巴黎,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只要他在我的车厢里安分守己。”阿尔方斯把“我的”这个词念的很重,带着国王般的神气离开了。

吕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大人物如今表现的就像是两个争风吃醋的中学生一般。不过这也并不怪他们什么,连拿破仑这样的伟人,出征在外时不也是对留在巴黎的约瑟芬疑神疑鬼吗?在他写给妻子的信里,伟大的战神就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祈求妻子多给他写上几页信来,而他的妻子却在巴黎和情人共赴巫山,偷情的对象恰恰就是拿破仑派回去送信的副官。欲望和感情就是理智的终结者,只要瞧瞧他遇到的这桩麻烦事就知道了。

“这两个家伙就像是两只面对面的狮子,产生的头一个念头就是互相争夺,这是规律!”吕西安心想,他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解决办法,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到巴黎去,这样他至少能在自己的房子里安心睡上一觉。

下午余下的时间,吕西安在自己的包厢里构思着自己将要对记者们发表的谈话,他用一根铅笔在纸上写下几个谈话的要点,而后再将它们扩展开。

当太阳快要落山之时,列车跨过了涅曼河,进入了东普鲁士,在提尔西特车站的月台上停了下来,1807年,正是在这里,拿破仑和沙皇签订了《提尔西特和约》,让俄国和法国化敌为友,直到五年后战争再次爆发。

一个德国海关的官员在这里上车来检查护照,他那被冻的发红的大鼻子和两撇向上翘着的小胡子,让吕西安感到有些好笑。检查护照的过程非常顺利,三位乘客都持有外交护照,而护照上都印着响亮的头衔,这在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都是最方便的通行证——绝不会有不长眼的海关官员来要求检查一位爵爷的行李。

半个小时后,列车重新启动,在东普鲁士的平原上行驶着,这些并不算肥沃的土地被分割成一个个方格子,连一棵树都没有,单调至极。每隔几公里的路程,乘客们会在窗外看到一座灰蒙蒙的二层或是三层建筑,配上一块更像是菜地的花园,这就是本地的地主,即所谓容克贵族的住宅。这些地主虽有贵族的头衔,但在农忙时节他们也要和自己的佃农一起去田里忙碌。

当列车驶过了但泽时,吕西安上床看了半个小时的报纸,然后关掉灯睡觉了。列车将在后半夜通过柏林,因此他无缘看到德意志帝国首都的景象,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吕西安被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惊醒了,那声音近在咫尺,他用了快十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门。而后他注意到列车的震动已经停止了,火车已经停了下来。

他跳下床,摸索着在茶几上找到一盒火柴,点亮了灯,给自己披上一件睡袍。他拉开窗帘,月台上的灯光从窗户射进来,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吕西安打开了门,一个列车员正站在门外,用袖子擦着额头。

“怎么了?”吕西安打了个哈欠。

那列车员刚要说话,隔壁两个包厢的门几乎同时打开了,阿尔方斯和德·拉罗舍尔伯爵都和吕西安一样,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

“现在才凌晨四点!”阿尔方斯嘟嘟囔囔,他的手指头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们在哪里?为什么停车了?”

“我们在马格德堡车站,先生,我们要在这里换车头,给车加煤。”

“加煤就加好了,您来吵我们是做什么?”

“请原谅,先生……但是俾斯麦侯爵的专列也正经过马格德堡,他听说了诸位也正在这里。”那列车员被阿尔方斯吓得脸色发青,“俾斯麦侯爵想要邀请……德·布里西埃男爵先生去他的车上一叙。”

吕西安一下子睡意全无,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我?”

“是的,就是您,先生。”

“可我不明白……”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脑子不听使唤,他求助似的看向德·拉罗舍尔伯爵,“他难道不应该想要见您吗?”

德·拉罗舍尔伯爵也显得有些迷惑,“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想从您这里得到些关于我们和俄国人之间谈判的信息?据说他一直对此很感兴趣。”从普法战争结束时起,俾斯麦就致力于让法国处于外交孤立的地位,为了防止法国和俄国走近,在德奥俄的三国同盟解体以后,他又炮制了一个《再保险条约》试图拉住俄国,对于此次法国代表团出访俄国所取得的巨大成果,他自然是很警惕的。

“那您就不该去,”阿尔方斯没好气地说道,“要我说,这明显就是个陷阱,他觉得在您身上更容易打开突破口。”

“因为我年轻又缺乏经验。”吕西安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如果不去的话未免有些失礼。”

“要我说,凌晨四点钟来打扰别人,这才叫失礼。”阿尔方斯转向那个仆人,“您去告诉俾斯麦阁下,他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请他早睡早起吧!”

那仆人被吓得在原地呆住了,“可是……”

德·拉罗舍尔伯爵伸出一只手,“我陪他一起去吧。”

那仆人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对方特别提到……请男爵先生一个人去。”

德·拉罗舍尔伯爵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我还是去吧,”吕西安说,“如果他问到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我不回答就是了……再说,我也对这个人很好奇呢。”

“您去告诉他们,”吕西安朝那个仆人命令道,“我现在去换衣服,一刻钟之后过去。”

第118章 俾斯麦

吕西安踩着卧铺车厢的踏板,下到了马格德堡车站的月台上,天光黯淡,刺骨的寒风从车轮和顶棚的缝隙之间钻到站台上来,同时把车顶上的雪吹到站台上人肩膀上。

在对面的股道上,同样停着一列火车,踏板边上站着一个德国军官,他穿着漂亮的骑兵军官制服,一点火星从他嘴边的雪茄烟上落下来。

看到吕西安下车,他立即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大步走上前来。

“男爵先生?”他朝着吕西安敬了个礼,两个人互相握了握手,“宰相阁下在等您呢。”他的法语说的很准确,但总带着德国人的那种生硬味道,莱茵河与阿尔卑斯山将欧洲大陆分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最明显的例证就是语言了,“请跟我来。”

他们一起登上了宰相的车厢,这车厢从外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卧铺车厢并无区别,但内里显然经过改造,之前的卧铺被拆除了,靠近车门的地方被布置成了一间小小的会客室,摆放着沙发和茶几。

吕西安本以为他们会在这里等待宰相,但那个军官却带着他穿过了小客厅,走到客厅另一头的门前,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复,他就打开了门,示意吕西安进去。

吕西安穿过房门,走进了一间小小的书房,在书房的一角,一个老人躺在躺椅上,厚厚的毛皮褥子包着他的脚,躺椅上放着一张小桌子,他一手拿着钢笔,另外一只手则翻动着桌子上的文件。

那老人抬起头,向吕西安露出那标志性的大脑门和胡子,无需介绍,吕西安认出了德国宰相的面容,这张脸他已经在报纸上见到过无数次了。

“男爵先生。”俾斯麦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吕西安怀疑他可能一夜都没有怎么睡过,“真抱歉这么早打扰您……但我恰好听说您乘坐的列车也在这里,我听说过您的名字,就忍不住想要亲眼见见您,我想您能够原谅一个老人的好奇心。”

“能见到您这样的传奇人物,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荣幸。”吕西安在俾斯麦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有些怀疑,今早的这场见面,是否真的如俾斯麦所说,只是一场“偶遇”而已。

宰相阁下那对浑浊的眼睛在这过程中一直盯着吕西安,他似乎被逗乐了,“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恕我直言,我还不至于为了您特意安排一场偶遇……我是在从巴登巴登的温泉疗养结束,恰好在回柏林的路上遇到了您,仅此而已。”

吕西安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我并不是怀疑阁下什么……”

“您当然是在怀疑,”俾斯麦放下钢笔,举起右手,厌恶地看着自己手指头上沾上的墨水,用袖子口擦了擦,“如果您不怀疑那就太迟钝了,全欧洲都觉得我是个狡猾的恶棍,你们法国人尤其如此。”

他打了个响亮的哈欠,“我也听说过您的一些事,您父亲在1870年的战争当中捐躯了?他是死在色当吗?”

作者感言

Bucepha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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