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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 镜汣 3653 2024-05-22 00:00:00

“本来有安排见面,途中发生一场意外,见面那天宴梃出事了,有人绑架他。”

宴重说起这些事很镇定,巫以淙代换一下,换做他连续遇到儿子儿媳孙子出事,要么疯要么已经垮下。

宴重却能坚持替宴梃撑起一天片,这也许是宴重不希望宴梃继续查下去的原因之一——唯有这一个孙子,宴重已经承受不住失去的后果。

抛开其他,巫以淙也得感叹一句宴梃童年还真惨,没走偏多亏宴重的教导。

“等找回宴梃,江芜那边已经联系不上,后面她朋友寄了箱东西上面写着遗物,连后事我们都没能插上手。”宴重话里不无遗憾,宴梃父母的离世对他的打击比谁都大。

巫以淙对宴梃被绑架的事其实更感兴趣,面对伤心的宴重不好仔细问。

两人聊了大半天,也没人来打扰。

巫以淙估算着提出告别的时间,犹豫着什么时候开口。

宴重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也说不下去,挥挥手,“去找宴梃吧,他估计已经在等你出发。”

“出发去哪儿?”巫以淙一脸疑惑。

宴重撑着桌子站起来,“今天是阑儿的忌日,祭拜完就去做你们的事去。”

巫以淙看了眼手表,他完全忘记这个日期,宴阑的忌日那岂不是宴梃的生日!

昨晚宴梃晚到的原因他算是知道了——每当这个时候,谁也联系不上宴梃。

巫以淙之前会默契地不提生日这茬,这次实在太忙搞忘了,怪不得爷爷和宴梃都提起往事。

这两人谁也没走出伤痛,只敢在这两天明着缅怀逝者而不担心勾起双方的伤心事。

他和宴梃结婚时去祭拜过一次,之后便没去过宴家公墓,离婚还去祭拜,多少有些不合适。

“你们俩……我也不劝,去和他父母说一声。”宴重休息完,捡起水管,背对着巫以淙站着,“顺道告诉宴梃,有些事远远不到要摒弃家庭的地步,我不想再失去孙子。”

巫以淙摸着头发,什么事会让宴梃打算摒弃家庭,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巫以淙点了个头,转身离开花园,背后远远传来宴重的叮嘱。

“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辛苦。”

巫以淙刚要回头接话,一转身就看到到站在花园内侧的宴梃,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头上还飘着几片树叶,沉着一张脸,朝他比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对视一眼,巫以淙歪头看向花园里,宴重正蹲着修建枝叶,看也没看门口,于是勾了勾手指招呼跟做贼似的宴梃跟上。

两人离开花园简单吃完早餐,开车前往半山腰,宴家的公墓就在山顶背面,晏家人几乎都葬在里面。

上山的路修建得平坦,路面也干净,几分钟就到了墓园门口。

这片生命的终点,苍寂、青翠中带着安详的宁静,郁郁葱葱的树木下,矗立着一块块精致、整齐、统一的深灰色墓碑。

无论生前如何,都安静地躺在这里。

巫以淙两手空空跟在宴梃后面,从花园里出来宴梃便不发一言,让他几次欲言又止。

越接近目的地,宴梃心情愈加沉重。

墓园台阶很高,一层一层的,每一层的台阶又很狭窄,石板缝隙里长出野草遮挡住石板,稍不注意便会踩空。

宴梃抱着两束花,其中有一束桂花,走一会便揉揉鼻子,不一会儿便红通通,像个滑稽的小丑。

巫以淙看不过去,伸手去拿桂花,被宴梃挡下,“我自己来。”巫以淙耸耸肩,以不疾不徐地速度跟在他身后。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抬眼间,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宴梃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穿过相邻的墓碑,走到两颗茂密的松柏之间。他弯腰把花放在墓碑前面,随手挥了挥台阶上的树叶然后坐了下来。

“爸,我来看你了。”

巫以淙静静地站在松柏树下,看着宴梃一点一点擦拭墓碑,突然想起很久没去看望老师。

老师下葬那天,天阴沉沉,他和方慕两人忙碌大半天靠人工挖出大坑,把骨灰和老师喜爱的物品放了进去,从此和方慕开始浪迹天涯,到处玩乐。

宴梃低声絮叨着生活中点点滴滴,也不知多久才能结束。

太阳越来炙热,巫以淙眯着眼睛走到墓碑旁阴凉的地方,这一处松柏长得极为茂盛,墓碑旁边正好形成一片阴影,巫以淙百无聊赖蹲下来盯着石板上的蚂蚁,一边数一边扇风。

“你先走吧。”宴梃望向他,看巫以淙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说道。

巫以淙瞥了一眼墓碑上笑着的人影,“一起吧,车上跟你说个事。”关于他老师、关于宴阑车祸,都要理清楚。

宴梃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爷爷跟你说的,你当没听过,远离晏家才安全。”宴梃吐出烟圈。

“那你呢,直接去找伦农。”巫以淙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该如何告诉宴梃他老师可能墓碑都长满青苔?

宴梃摇摇头,“伦农已经去世了。”下一步只能找灰塔,弗里斯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秘密,他推断弗里斯和灰之间必定有人知道灰塔的联系地址,就看什么筹码能打动他们。

巫以淙扭头打量他,“你人脉还挺广。”这么重要的情报没几个人知道,宴梃竟然也清楚。

“嗯?”宴梃疑惑,他怎么觉得巫以淙在讽刺他,“花钱什么都买得到。”

灰色是能花钱解决一切问题,但伦农的消息花多少钱钱也买不到。

巫以淙装作好奇,问道:“在哪里买的,来源可靠吗,可别被人骗了。”

宴梃顿时噎住,“渠道没问题。”

看出他不想说,巫以淙继续抛饵,“我听人说有个叫灰色的地方,什么事都能做,你爸的事不如委托给他们。”

只要宴梃委托,他便能接下来顺理成章把真相给宴梃,还不会暴露他,要报仇的话也能给宴梃一个友情价。

听到灰色二字宴梃眼睛微眯,看巫以淙说的轻松提醒道,“里面水深,不靠谱,你从哪听说的。”

这下轮到巫以淙哑口,“那个7来自灰色,听李子清说过。”

“也对,这事和你无关,就当没听说过。”他还忘了李子清这茬,“跟他们说一声我们的事就下山。”宴梃挥开另一块墓碑上的树叶,扔掉烟,望着墓碑开始发呆。

巫以淙挪开位置,“你对他们态度还真截然不同,江芜女士知道了得多伤心。”

巫以淙把桂花放近一些,伸手拨弄墓碑上的青苔,两块墓碑一块整洁干净另一块周围杂草和青苔丛生,宴梃毫不掩饰对江芜的不满。

“爷爷希望我原谅她,我做不到。当年她说好要来给我过生日,我爸出车祸后她再也没联系了。等自己得绝症了临死前才想起还有个儿子,多可笑。我爸死前还念着她,她却葬礼都没来参加。”

提起江芜宴梃只剩下愤怒。

巫以淙之前对宴梃家庭背景并不关心,现在也没立场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到包装精致的桂花上,对某些人的口是心非翻了个白眼。

“万一她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不可能,那阵子这事天天播放。”宴梃否认。

巫以淙拔除青苔,露出墓碑本来的面貌,慢慢说道:“我干妈当年就是因为对这些新闻不关注,硬生生错过自己丈夫的葬礼,直到去世都带着遗憾,所以啊……”

他停了下来打算以过来人身份讲一讲,突然视线一转,盯着墓碑最下面沾满泥土的凹痕,手指微微颤抖。

宴梃还在等他下半句话,“所以什么?”

巫以淙猛地起身,指着墓碑,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这…里面葬着的是谁?这块碑是谁刻的?”

第49章

“还能是谁。”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宴梃凑上来打量墓碑,墓碑上刻着简单的江芜二字,连日期都没有,他不明白巫以淙大惊小怪什么。

巫以淙失神之下差点被绊倒,吐出几个字:“这块碑是爷爷雕刻的,还是谁刻的?”

“之前是爷爷刻的,去年被人破坏,我重新做了一个替换上去。”到现在破坏墓园的人都没找到,宴梃也没那么多时间关注这事,又担心宴重多想,便自己搞了一个。

“这个图案也是你刻的?”巫以淙指着图案,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想法,无论哪一种对他都是冲击。

他需要冷静,巫以淙退开几步,试图平静下来,但无果。

“寄过来的遗物里有这个图案,应该是她喜欢的,我便刻了上去。”宴梃仔细看过图案,没发现什么问题。

巫以淙捏了捏掌心,下意识念道:“江芜……”等等,他突然惊醒,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一瞬间所有的事全部串联起来,江芜和芜穗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望着宴梃一时说不出的话,这些只是他的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

“图案有什么问题?”见他迟迟不说话,宴梃忍不住问道。

“我还需要查证,江芜女士照片你有吗?”

“老宅里应该有。”

宴梃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图案在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印象。

巫以淙迫不及待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墓园也待不下拉着人就要回老宅。

宴梃看他焦急的样子,朝着两块墓碑鞠躬后跟了上去。

巫以淙坐在副驾驶座上,微微侧着身子对着窗外,车窗打开大半,顶着风吹得头发乱飞,一如他此刻内心的震惊。

巫以淙感觉手脚冰凉,如果他的猜测是真得,结合宴梃所说的往事,宴阑的车祸绝对不简单,他老师也不可能接下刺杀队友丈夫的任务,他得好好缕缕里面的逻辑。

宴梃放慢车速,望了眼旁边沉浸在思考中的人,路边的树木繁盛,时不时有斑驳的阳光扫过他的侧脸,他陡然发现,对方眉眼与初相识已经截然不同,而他一直未察觉到这份改变,或许察觉过,只是不以为意。

那块图案到底有什么隐秘?巫以淙又为什么会认识他母亲喜爱的图案?

车子很快开到宴宅门口停下,旁边停放着一辆狂野的跑车,宴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跑车,何凝来这里干什么?

巫以淙看他一副不想下车的样子,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人,“何助理一脸着急,可能有急事,我先进去。”

说话间,何凝踩着恨天高跑了过来。

宴梃呼出一口气,压下情绪才打开车门,“你来这儿干什么。”

巫以淙向何凝打了个招呼径直朝里走去,路过柳叔慢慢停下了脚步,贸然去问老爷子一定会引起怀疑。

巫以淙瞄向宴阑曾住过的房间,那里一定有江芜的照片,他不禁后悔对宴梃经历的不上心,这么久连江芜的样子都没见过。

柳叔在后面看他急匆匆上楼,还没开口,又看到宴梃带着助理急冲冲上楼,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作者感言

镜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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