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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秒前! 舞犬 3594 2024-05-22 00:00:00

然而陆于则微笑起来。

微笑就像一阵烟雾,朦胧地落在他的嘴角,最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留下一点点难以察觉的苦涩。

“这么做会让整个事件的讨论度更高。”

答非所问,却像意有所指。

叶形非常想说这与讨论度无关——事到如今怎么还在意如同泡沫的数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思路漂移,在终点线前急刹。

讨论度。

他被这三个字绊住了。

舌尖轻弹,叶形心中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可能性。

从结果来看,星都想要的,从来都很纯粹。

“你想……”叶形犹豫了一下,微微吸气,“你想把过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何等高高在上,宣告他是加害者,又将至叶形于何地。

空气的流动紊乱了一秒。

陆于则歪过头看他,相当真挚,“如果这样既能让我哥哥他们满意,又能让你免于伤害,不是很好吗?”

回答中同时包括了两个方面,听上去是个双赢的好解决。

唯独少了一个人。

“那你呢?”叶形脱口而出,“还有你的……你的粉丝呢?”他结结巴巴地补充道,宛如要掩饰某种显而易见的关心,同时找到一个能够推翻陆于则论点的论据,“他们肯定不能接受。”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于则的表情,发现后者显而易见地停滞了。仿佛推理情节遗漏了重要的线索,当被呈现至面前时,侦探不得不重新审视案情。

叶形乘胜追击,“那些喜欢你的人,为你投入的金钱、时间,还有爱,难道都不重要吗?”

陆于则回答得十分小心:“他们早就抛弃我了。”

自风波伊始。

“怎么可能,”叶形立即接口,“只要你不明确应承,还会有人出于对你作品的好感、对你本人的信任,或者其他任何原因继续喜欢你。”

陆于则脸颊的肌肉微动,隔了许久才开口。

“我做错了事,”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不值得那些好意。”

叶形抿紧双唇,抑制住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你没有做错事”。

他酝酿着词句,替换掉原定思路,待心绪平定后才道:“再差劲的人都会有人喜欢,”与其说是挽回尊严,倒不如当作苍白的安慰,“……更何况你也没有那么差劲。”

陆于则的笑意无比真切。

“是吗。”他轻轻揉了揉后颈。沉淀在地面的空气又轻飘飘地浮起,叶形试着去盯住墙壁,或是一条凹陷的瓷砖缝隙。

“不是所有人都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才需要你,”他低声道,尽力显得不那么大言不惭,“也有人,很多人,出于更纯粹的理由支持你,”听上去如同毫无营养的大道理,但是叶形说得很顺畅,“——他们才是你该考虑的对象。”

陆于则笑意敛去,微妙的无奈取而代之。他安静听完叶形的每个字,抬起眉毛。

“你考虑过这些吗?”他问道,闲聊般抛回话题,轻描淡写,“当你之前所在的组合解散时,不得不抛下所有在乎Semistars的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叶形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陆于则耸了耸肩,“当你所喜欢、支持的团体,也是你安身立命之所在分崩离析,你有没有想过要挽回?”

叶形的心脏被揪起来。

“解散……不是我的决定。”他僵硬地回答,呼吸起伏增大,不过毫秒,亟需摄入更多氧气。

“你无能为力,叶形,”陆于则说,“就像我一样。”

叶形皱眉。

不知为何,他回想起那种切实的茫然,好像失去外套站在冰冷的寒风中,前一秒还带着温暖的湿气,可下一秒只能任凭寒风掠夺去体温。

Yuki在会议室里说了很多话,很多体面又无奈的官方发言。不过叶形很快从手中文件领悟到了主旨,曾经的传言、风声、戛然而止的电话、忽闪不定的眼神,一下都有了解答。

他再没有同伴了。

称队友为“同伴”有点奇怪,措辞激烈一点的话……有点恶心,至少现役偶像时代的叶形绝对不会这样想。

当他还是个意志坚定,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人时,被很多很多的欢呼声与尖叫包围过。然而时过境迁,当他身边空无一人时,那些闪亮又灿烂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他才意识到所谓组合,不过是一群毫不相同的人背负着彼此命运,朝同样或者不同的方向奔跑。

或许有一瞬间,在其他成员的掩护下,他真的以为“叶形”无所不能。

但是现在他又能做得到什么。

“对,”叶形降低音量,快要听不见,情绪猛地坠入谷底,“我无能为力。”

他又一次被领上了岔路,哪怕再拼命往回扯缰绳都无济于事,目标已经偏移。

“但结果也没有失控,不是吗?”陆于则说,话里带有弦外之音,“你出演了《STAGE》,”他想了想,“惠良发现了你。”

惠良。

叶形脉搏节奏错位了一下,回想起上次见面时不算友好的收尾。

他默不作声。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统御一切的,节目进程、工作机会,都是这样。”陆于则垂目,继续道,“哪怕是自己的人生,也没那么容易掌握。”

真是糟糕透顶的大道理,似是而非,好听的只有表面。

就好比叶形和陆于则的关系,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无论以谁的视角为准,都很难触及更核心的存在。

须臾后,叶形发现他居然在笑。

台本阖上,照明亮起,录像设备的红色小灯闪烁,开始凭借记忆照本宣科的那一刻,宣告了按图索骥者的无能。

“可你甚至不愿意试着——去控制。”他别有用心地说,遣词造句差劲极了,温暖的血液上涌,让人太阳穴发胀。

陆于则只是浅浅地弯起嘴角,示弱似的。

“我想要的很多,能做到的却很少。”他试探着,凝视着叶形的双眸,“可越是无能想要的就越多,真奇怪。”

他虹膜的深色沟壑层层叠叠,瞳孔宛如旋涡,轻而易举地将人引入其中。

陆于则继续说:“我也想控制——或者如你所说,‘试着’控制,”他看似轻松地耸耸肩,“但结果不会有任何不同。”

叶形深深地呼吸,感到了一丝荒唐。

“那你的想法都毫无必要了,”他咬紧牙齿,克制着,“你认知里的真实和虚假、欲望和渴求,都没有价值,”他好像在攻击,又好像已经落败,“所以你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紧,只需要按照设定好的剧本——因为你想要什么都不重要……”

他急停,说不下去了。

叶形莫名觉得他可怜透顶,也愚蠢透顶。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一个再小不过的台本艺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对方。

长久以来,他永远无法到达的目的地,就像是一匹身体素质不算良好的马,再怎么费力奔跑都到不了终点,只能追逐着时间不停前进,与其说是主动倒不如说是被裹挟着,不自由地盲目迈步。

陆于则皱眉,直白地望着他。

“我想要的很重要,”他斩钉截铁地说,做好了觉悟似的,毫不退缩,“任何人都无法预设我的情感,这是脱离现实存在的东西。”

叶形无从回应,他发现双唇已经粘连在一起,分开时一阵刺痛。他看见陆于则渴望般的视线,不由得怀疑周遭是否只是幻觉。

他陷入茫然,一时间只想肘击眼前的男人。

然而,在能够压抑本能之前,他听见陆于则说:“我想,也许在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迟疑、犹豫地,“——你的心情、观念,或者别的想法和几年前相比发生了改变——你似乎在困扰,可究竟在为何困扰,我都不知晓。

“我想知道这些事情。”

叶形更加混乱了。

“我想知道让你烦恼的事情,”陆于则说得很快,节奏突然错位,仿佛急着要剖白什么,“我是说,不仅仅关于你本身——生日喜好出生地之类——还有别的,更私人的,你从没告诉过别人的秘密。比如无法用语言提及的恐惧、哀愁,或者喜悦和期待……你喜欢的你讨厌的,都可以——”

“这是我想要,但是无法触及结局的东西,”陆于则的声音那么深刻,又那么轻盈,“……与你想要的,一样吗?”

戛然而止。

叶形微微颤抖。

他真切地战栗着,不明所以。

陆于则的表达好像很难理解,但霎时间他又明白了什么。他几乎是瞪视着陆于则,看向后者微微蹙起的眉心,不敢往更深处望去。

就像情节都缺失了,从前使人纠结的坚持只是一种概念,失去了实体,让他想要倾诉、发泄,不管不顾。

那股混沌仍然存在——永远不会消失,只是忽然变得很无关紧要。

叶形说:“我很迷茫。”

陆于则微微睁大眼睛。

“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叶形哽了一下,“我取悦的对象是谁,又有谁会喜欢我……”他一直都在一条诡异的道路上前进,“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我嘴上说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但是没有成果……”

陆于则沉默着,抬腕,再一次触碰叶形的肩膀。

这一次,非常轻柔。

叶形眼眶发热,生理的酸涩正在阻止他,有什么东西开始瓦解,一塌糊涂。

“我很想念五年前。”他说道,遏制住流泪的冲动。

但他绝口不提。

叶形慢慢低下头,再前一点,直至额头贴上陆于则的肩膀。

“我充满了偏见,”他听见脊椎的抱怨声,为这个扭曲的姿势,“正因为我太差劲,所以认为一切都是错的。”

他脑海中时不时跳出充满偏见的评论,自视甚高地抨击着,自以为清醒,其实只是低下的现状使他牢骚满腹。

陆于则将手放到他的背上。

“当你接近我的时候,我很高兴,”叶形说,每个字都堵在嗓子眼,“不过虚荣心占了绝大比例。”

陆于则好像轻轻笑了。

光源摇曳,叶形的胸口好似被揪紧。

据说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来自于对彼此的封闭,换而言之,好感来自于探索欲。他不懂这种吸引力发端于何时,但是,但是从前,有个和他毫无关系的男性,从不知道什么诡异的角度,看到了一个喝着水的、一点都不闪耀的男青年。

“……我想念五年前。”叶形最后说,说得很困难。

陆于则手臂收紧,缓慢而坚定地抱住叶形。

“那也不坏。”他回应。

“可只有现状糟糕的人才会想念从前。”

“你不糟糕。”

他们的对话渐轻,几近于呢喃。叶形感觉到陆于则的指腹伸入他的发间,轻柔地拂动,然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感言

舞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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