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我从没那样想过。”明宇像是在回答鹿鹿，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会想办法尽快离开二少爷的……”
“至于离开……”鹿鹿看着明宇，眼里有几分无奈，“明宇，不止这行，Omega找其他任何工作，都比Beta难的多。所以在找到靠谱的工作之前，不要轻易离开，只要，清醒地待在二少爷身边就够了。”
“可，这件事……这种事。”明宇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没办法……”
“如果你匆忙地离开，一个人遇到麻烦，你就有办法了？”鹿鹿的声音轻了一些，“也许最初你不是自愿的，可你已经做了。明宇，安全和尊严哪个重要？何况你还需要钱。”
小旗看着明宇苍白的脸色，心里很不好受。鹿鹿姐也许不知道，可他还记得明宇去年十月底在程家的遭遇，现在还要被迫做二少爷的情人，明宇该多痛苦！
“不是还有你的堂叔吗，林瑞。明宇！你再请他帮帮你……”
“不要！”明宇打断小旗，连连摇头，看向鹿鹿，“我不想让更多的人……尤其是亲戚知道我是Omega的事……鹿鹿姐，你也别告诉他，好不好？”
“我和他八百年都不联系了。”提起林瑞，鹿鹿的语气就有些冷，“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
“就没有其他人能再帮上忙了吗？明宇总得有条后路呀，我们帮不上忙，他自己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小旗很是低落。
“谁说没有，二少爷就是最有用的人。跟着他，明宇也能见到不少非富即贵的人。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只要你够清醒，别想着跟这些人玩感情。他们给的钱，就是最大的后路。”
“可明宇不是这样的人，鹿鹿姐！你怎么总说！”小旗抱怨。
“你呀，年纪小，不知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鹿鹿拧住小旗的脸，小旗立刻叫嚷起来，“疼！疼！”
看着小旗龇牙咧嘴的模样，明宇忍不住笑了笑，接着赶忙劝鹿鹿放手。
鹿鹿撒开手，看着无忧无虑的小旗，再看明宇，难免有些感慨。
“我说得够直白了，明宇，可别当耳旁风。”
“我知道，鹿鹿姐，谢谢你。”明宇深吸了口气，再一点一点吐掉，“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第33章 尝试
====
“苏夜，你哪位？”
“苏先生，我是明宇，就是……之前去过笙夜，您给了我名片。您……还记得我吗？”
“哦，是你啊，我记得。”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响起打火机点火的窸窣声，“怎么，这就混不下去了？”
“没有，只是想问……您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给我？”
“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给你名片吧。”苏夜很直白地说，“工作现成就有，只要你想。”
“不……我的意思是，其他的工作……”
“既然不想，干吗找我。”
“我在临江市也没有太多认识的人，您当时给我名片，我想着……您的人脉总比我广……就想试着问一下。”
苏夜模糊地应了一声，没接明宇的话，而是换了个问题：“你已经和程二少分开了？”
“暂时、暂时还没有……”
“没有？那你何必自讨苦吃，我想他应该不会缺你钱花吧。”
“也不会一直这样，我总得提前打算……”
“你挺有意思的。”苏夜笑了几声，“好吧，那说说看，我想想有没有符合你要求的工作。”
*
明宇理解鹿鹿的意思，待在程云括的身边，讨他欢心，让他愿意掏足够多的钱出来。
可明宇也知道，他做不到。
不仅是因为他始终觉得做有钱人的床伴是错的，还因为，他发现他对程云括生出了隐秘的渴望。
他希望程云括对他的好，是真心的。
揪住程云括衣领的时候，在车上抱住程云括的时候，躲进程云括怀里哭的时候，就如同溺水的人本能地抓住浮木，明宇只能信任和依赖这唯一的生机。
然而程云括给了他回应，给了他安全的居所，给了他足够的空间。给了所有他需要的，这里面，总该有一点点是真的在意吧？
从前被迫承欢的屈辱，似乎只要程云括有一点真心，那些就没有那么不堪了。
何况程云括本可以对自己很坏，可是他不但没有，反而对自己越来越好。买衣服给他，和颜悦色地对他，放过忘记发情期的他，给他钱帮他解围……
明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但是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没办法忽视心里的渴望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程云括，不想见他，可是却会在门响后时不时看表，对着程云括的手机号发呆，在程云括回到卧室后，偷偷去门口帮他挂好大衣。因为那上面有程云括的气息。
然后鹿鹿点醒了他，原来程云括对他的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明宇听到了更详细的、有关楚兴和程云括之间的故事。
程云括为了楚兴可以闹到满城风雨，把程老先生气到住院，却毫不避讳地表明自己无法和楚兴相提并论；他愤怒，和程翌争吵，仅仅只是因为“是不是玩，想玩到什么时候”和程翌无关。
只是宣告主权，换了哪个床伴，都是一样的。
他对程云括来说，只是一件东西，就算喜欢，就算特殊，也只是这一段时间而已。
明宇不想再这样待在程云括身边了。
小旗说得没错，在临江市，他确实没什么认识的人，可也不是完全没有。于是他从床头柜深处找到那张鎏金名片，无论如何，总得试着迈出一步。
*
命运弄人，明宇是真的没想到他还有主动踏进笙夜的一天。
“你一个Omega，不愿意在笙夜外伺候真少爷；找到我这里，又不愿意做假少爷，可真敢说。我这里有是有，你感兴趣，就来试试吧。”
苏夜说的，正是笙夜里的酒保。
笙夜一整栋楼，三层以上才是包厢，三层以下是带跃层的酒吧和歌舞厅。酒吧和歌舞厅是不提供性服务的，但是他们能在行业做到龙头，肯定有自己的杀手锏——酒保和歌舞助兴演员统统都是Omega。
但这些Omega和店里的少爷不同，是不出台的，虽然出了笙夜就管不着了，不过在店里，这些Omega都是受保护的。
看得见摸不着，没有比这更能刺激客人的了——他们既会为了摸一把这些Omega的小手掏出高额小费，也会迫不及待地点更为精致漂亮的少爷消费。
但这些Omega时不时就会跟客人私下搞在一起，有些是真的攀了高枝辞职，有些则是玩脱了被笙夜赶走，总之，这些位置时有空缺。
明宇并不是一开始就愿意的，他也有打电话去问曾经那个愿意面试他的酒店，可人家一听是Omega，就果断表示不考虑了；其他也都是这样，正如鹿鹿所说，工作难找了不止一点。
何况他还缺钱。
最终，明宇听从了苏夜的建议，先来试试，待一晚感受一下。于是他挑了程云括不会回来的晚上出门了。
苏夜给明宇准备了一身衣服，九点左右的时候人还不多，他带着明宇把大厅和二三楼转了一圈。
“正好今晚有新节目，我要全程监督，你就先跟着我吧。如果我顾不上你，看到那些空酒杯了吗？拿去后厨，今晚你就做些简单的事，主要看其他人怎么做。”
明宇仔细观察过，大厅有很多自助的酒台，靠墙的一圈卡座之间甚至还有内嵌式的冰箱，他不懂为什么苏夜会说酒保总是不够。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穿梭在客人间，穿着黑白制服的酒保，不仅仅是酒保，他们有些还会陪酒，当然，想要不被灌，就要会说话，哄这些人开心。明宇跟着苏夜，已经被捏了好几下屁股，等苏夜走到二楼正对着舞台的卡座，明宇的领结都歪了。
“苏先生，我、我觉得……我不行……”
苏夜看着明宇，点了一根烟，顺手从明宇的裤兜掏出什么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四五张百元大钞。
“你不就要这个？要是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那你就找错人了。至少在店里还能保证你的安全，其他地方可就难说了。”
明宇看着塞进手里的钱，下意识地摸了摸另一边的口袋，也有。
苏夜眯了眯眼睛：“都是你的。”
“苏总。”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也是个衣着不凡的Alpha，他搭上苏夜的肩，上下打量着明宇，“新来的？哟，正啊，怪不得你亲自带着。哎，借我换换手气，今天打牌一直输。”
“要没换成，你还怪我的人？”
“啧，还没打就唱衰我。”那人拍了拍明宇的肩膀，“输了我认栽，赢了算他的，总行了吧？”
“愿意去吗？”苏夜冲明宇扬扬下巴。
能让苏夜征求意见，那人不由得多看了明宇两眼。
“去吧。”苏夜吐了个烟圈，明宇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邢少爷牌品可以，输了不怪你，赢了的话你就有得赚了。”
“够意思。”被称作的邢少的人撞了一下苏夜，扣着明宇的肩把他带向自己的卡座。
苏夜时不时会回头去看，明宇僵站在邢少身后，在一片夸张的吵闹声里瑟缩着肩膀。直到被另一个人拽着坐到了腿上，苏夜才掏出手机拍下那对暧昧的侧影，发给了程云括。
*
车子疾速行驶，程云括长腿交叠仰靠在后座，闭着眼睛复盘刚才的饭局。
虽然程云括不怎么看重“团圆”这种事，可是大过年的，程翌偏要旧事重提让他不痛快。
而另一边潘文铎和池樾接又触得不错，因此对于池樾在游艇上的提议，程云括不再犹豫，明确了态度。
池樾似乎早已预料到，也提前做好了准备，程云括点头后，很快他就联系到了分量够重的人。
今天，程云括、池樾还有潘文铎去临市见了程氏一个股东的心腹。
这个老头比程继荣还要大几岁，很早就退出集团的运营和管理了。这些人能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团和气，但既然能默许自己的心腹和他们见面，就代表他多少有合作的意向。
手机响了一声，程云括睁开眼。是苏夜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
程云括皱起眉，但似乎并不意外。
最近几天都在为这次的会面做准备，一眼没顾上，明宇又开始让人不省心。
想着明宇被程翌羞辱，又吓得不轻，程云括有意让他独处冷静，结果这家伙脑子里也不知道琢磨什么，竟然打给苏夜要找“工作”。
这就忘了是怎么被程翌唬得路都走不稳、抱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竟然不知好歹跑去笙夜找死。
决定跟池樾合作，程云括的心绪本就前所未有的紧绷，明宇的不安分更是火上浇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