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栎满不在乎：“他是比池樾强点，但也被许义方骂得狗血淋头了。这事是谁都没捞着好，你就烧高香吧，幸亏程翌是你亲哥。”
程云括就只笑笑。
“不过……池樾这样，池砚哥呢？你们家估计乱套了吧。”
程云括懒洋洋道：“不知道，我被发配了，家门都进不去。”
这话不假，程云括也在等着池家这两兄弟的结果，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池砚走了。
池砚放弃了在程家拥有的所有财产，这么多年他坚持的一切，去美国了。
接着池樾就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池家。
池砚离开程氏不是小事，但似乎没激起什么水花。程云括一直以为程翌拿为难羞辱池砚取乐，如今程翌却这么干脆利落放他走，总觉得怪怪的。
这场程云括以为打响反叛第一枪的闹剧随着池砚的离开逐渐落幕，程翌没发话，程云括就继续过着坐吃山空的日子。
这些钱倒也够他撑一阵子，只是估计谁都想不到，程云括还有心情继续留着明宇。
没理由赶走啊，明宇没有瞎打听程云括的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听话，有求必应，就算不会也尽力做。
程云括挺需要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每天来来去去，明宇上学，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有那么一天回家，兴冲冲地说他们小组的课堂展示拿了第二名。
第二名有什么好高兴的，但是话到嘴边，程云括还是咽了下去。明宇眼睛弯弯的模样让他心情莫名很好，于是他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个纪念币扔给明宇。
“真不错，奖励你。”
明宇打量着手里的硬币：“一百块？怎么会有一百块的硬币，这能花吗？”
“笨，这是收藏的，谁拿它买东西啊。”
“但是是真的，就能到银行换出来吧。”明宇认真地收起来。
“财迷。”程云括笑他。
但财迷也有财迷的好处，程云括给明宇日用的钱，明宇从不大手大脚。这不正好，他现在正要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呢。
不过也正因为明宇心思简单，心里揣点事，脸上就根本藏不住。
这天程云括在二楼健身，比平时晚了20分钟下楼，明宇却还在厨房打转。
“还没好？”程云括在直饮机喝了几口水，“不是说了随便弄点吗。”
“好了。”
明宇边说着，边从厨房出来，把炖锅放在餐桌中间，看了程云括一眼，“今天去超市，牛肉新上的，我就想着……你喜欢吃。”
就这一眼，程云括察觉到明宇眼神语气中小心翼翼的讨好。
明宇似乎还先洗过澡，空气中清甜的信息素显然比平时多得多。
“嗯。”程云括坐下，却不动筷，而是盯着明宇，“但超市，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明宇拉开椅子，低下头：“啊……就，有些东西没买齐。”
“什么东西？”
程云括语气冷淡的追问，让明宇意识到自己的刻意被发现了。
“就……”
程云括把筷子不轻不重地拍在桌子上：“现在也会耍心眼了。”
“不是……”明宇泄气，沮丧地嘟囔，委屈地看程云括，“今天，小旗给我打电话，说、说……我就是想让你高兴一点。”
“小旗？柯小旗？”程云括很快对上号，皱起眉头，“你怎么跟他还私下联系，他给你乱说什么了？”
明宇紧张起来：“没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具体的事，我就更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说你现在不能回家，我什么都没说！”
明宇轻声解释：“我在临江不认识什么人，小旗对我挺好的，我们只是偶尔聊天，没有乱说程家的事。”
“那今天他给你说什么？”
程云括冷哼，但好歹是朝冒着热气的红酒牛肉伸手了。他是不喜欢明宇有事瞒着他，但好像也有点反应过度。
程云括瞥了明宇一眼，想到他还专门做出这一桌菜来，不禁觉得好笑：“你听完柯小旗给你说的话，竟然觉得我吃点东西就能高兴起来？”
明宇抬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快又垂下睫毛。
“我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呀。还有，你给我的钱，还剩很多呢，你需要的话……就拿走吧。”
程云括这下真的笑起来：“原来是表忠心啊，怎么，怕我不要你？”
明明只是简单的关心，程云括却总是要故意曲解然后取笑。明宇闷声道：“才不是呢。”
看着明宇嘴笨恼怒的模样，程云括确实高兴起来，接连夹了好几块牛肉。
感觉到程云括放过了这个话题，明宇也慢慢拿起筷子，他看着程云括的脸色，过了一会儿大着胆子说：“没事的，二少爷，大少爷不会一直生你的气。”
“是吗。”
听程云括语气不变，明宇受到鼓舞：“肯定呀，我也有弟弟，吵架归吵架，我们还是很关心彼此的。”
“不一样。”
“……”明宇盯着程云括，“那有什么不一样的。”
程云括再次摔下筷子，但这回明宇只是缩了缩脑袋，并没有避开视线，眼神中带点固执，似乎不太服气。
“你知道什么。”程云括眯眼，“我和程翌不是亲兄弟，这事也比吵架严重得多，懂吗？”
程云括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亲口说出这些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但看着明宇显然愣住的模样，他只觉得畅快。
“程家的大少爷叫什么？程翌；程家的大小姐叫什么？程翡；程翡的亲弟弟叫什么？程翎。我呢？你连这都感觉不到，就少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话。”
“……那又怎么样，我听鹿鹿姐说，你们很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呀。”
令人意外的是，明宇的语气称得上平静。
“至少你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我和我弟弟，还没有血缘关系呢。但我们永远都是家人。”
明宇吃掉一颗香菇才继续说：“你还能继续住这么漂亮的房子，大少爷肯定不是真的生你的气；能吃到喜欢的东西，肯定比吃不到要开心一点吧。”
明宇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想说的话。
这是什么身世交流会吗，程云括讶异于明宇随口讲出不同寻常的家庭关系，也没想到明宇这么执着安慰他。
“话真多。”过了很久，程云括才说：“吃你的吧。”
----
弱智商战终于收束了，这条线就这样，主要就是为了让cyk被发配去和小宇谈恋爱这样子！下一章他们就会有重大进展啦！
第40章 生日
====
不知道是不是一起讨论父母兄弟给了明宇错觉，让他以为跟自己拉近了距离，程云括发现明宇最近简直称得上嚣张。拦着他点外卖不说，每天的菜单上还要减肉菜。
美其名曰：精打细算。
程云括哪至于到这种地步，但明宇擅长，说起这些话都变多了。程云括虽不耐烦听他啰唆，但一本正经的明宇总比胆怯不安时可爱得多，而且程云括也不是全都不爱听。
明宇家里的那些事，程云括就挺感兴趣。他知道明宇的生父去世，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叔叔，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生活的重压都在明宇一个人身上，因此明宇肯定很需要钱，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明宇很容易被要挟。
本以为明宇会觉得委屈、觉得难，会诉苦，但明宇竟只是兴冲冲地讲很多有趣的事。
程云括觉得不可思议，他想不出来如果连钱都不够花，人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程云括一边习惯性地否定和质疑，一边忍不住想继续听。
只是那种满足是演不出来的。
明宇家虽然不富裕，现在也为钱所困，但曾经是个很温馨的家庭。明宇的爸爸一定很爱他，明宇毫不避讳地回忆从前的事，语气，神情，也毫不遮掩对他爸爸的想念。
明宇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头，眨了眨眼才又转过来，岔开话题，小声说：“中午吃这些，够吗？”
“够了。”
睁眼还不到一小时，程云括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明宇，看到他红红的眼眶，心里顿了一下，却还是按不住好奇心。
“你说，既然你弟弟是你叔叔带来的，他为什么和你一起，和你爸爸一个姓啊。”
“因为……爸爸说，那时候我总嚷嚷着明未不是我弟弟，他跟叔叔就商量，猜拳，谁赢了，我们就跟谁姓。”
明宇笑了一下：“其实第一次是叔叔赢了，但是爸爸说‘我儿子得跟我姓’，又变成三局两胜，所以我们就都跟爸爸姓了。”
那场面想必荒诞又有趣，程云括也忍不住笑：“你叔叔很爱你爸爸吧。”
“是……我爸爸很好。”明宇点头，又觉得这个理由太苍白，补充道，“他对我们……都很好，也很好看。”
“猜得出来。”程云括看着明宇的下巴尖，没心没肺地追问，“那你爸爸那么好看，你的Alpha父亲为什么不要你们？”
“我爸爸是Beta。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我爸爸怀孕了，爸爸说那样的人不配做我父亲。”
明宇的声音又低下来，程云括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说：
“那还是比我强点。我妈压根就不想要我，她只是跟程继荣玩玩，没想到会有我。”
虽然听程云括简单说过，但明宇没想到程云括还会主动提起更多。
“是程继荣坚持，因为我妈是S级的Omega，他想要一个可能也是S级的孩子。”程云括嘲讽地笑笑，“生下我之后她就出国了，据说是跟真爱。我呢，的确是S级，但跟他的期望差远了，他还是只信任程翌。”
明宇想偷偷看程云括一眼，没想到程云括正探究地盯着他。
“心情好点了？”
“本来也挺好的……只是闲聊嘛。”明宇站起来，抓起手机，无措地转了半圈，才朝客厅小跑，“那……你吃吧，我下午有课，先走了。”
程云括看着明宇逃似的背影，故意提高声音：“等你下课啊，大厨。”
门响了一声，屋子里安静下来。程云括慢吞吞地继续吃早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明宇没什么见识，时不时就会害怕、害羞，这没什么；但是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在程家怎么样，自己母亲是什么人，除了楚兴，他没跟任何再提起过。因为没有任何意义，结果怎么样他也早就知道了。
何止是听，楚兴亲眼见到他怎样在程家生活，他也知道楚兴的难处；他们对彼此吐露心事，有那么多的承诺和保证。
那又怎么样呢，楚兴从来不信他能做到，所以最后拿了钱，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消失了。
程云括摸出一根烟，走到阳台。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楚兴了，他最初还会恨，会执着为什么，但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