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宇无意识地打开了网站搜索栏，正要退出，却被一旁的新闻标题吸引了注意。他抿唇点进去，越看，脸色越苍白。
不知看了多久，程云括的气味又开始靠近，明宇像是没闻到，只是不断打开一条条联想推荐的相似新闻，直到程云括推门而入。
护士尴尬地迎上去，企图阻止；后面还跟着一脸无奈的莫医生。但明宇并不意外，程云括要做的事谁能拦住，何况莫子芃说到底，也是程家的医生。
明宇偏过头看着窗外，任由程云括冲过来抢走他的手机。
“明宇，你不要看这些——”程云括的声音罕见的有些紧张，“程翌答应我会压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突然爆出来！”
知道明宇醒了，虽然暂时不能见，但至少松了口气。二十几个小时没睡，家里又有明宇残余的气味，程云括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被接连的消息提示音弄得火大，但打开手机后，程云括几乎流下冷汗。秦杉一连分享了十几个新闻链接，颇为不解。
——怎么现在这些小工作室也敢发你的新闻，不处理一下？
除了在程翌那里看到的几篇，还有描绘猜测得更加不堪的；就连潘文铎也跟在后面评价：
——火上浇油。
可不是火上浇油，但这把火，不是添在程翌头上，而是浇在了明宇身上。
这事程翌一定知道！程云括来不及琢磨其中的意图，第一反应就是“明宇看到了怎么办”。他原本就因为被迫发情而拒绝见面，这下可好！
顾不得莫子芃的警告，程云括闯进病房，然而想象中明宇哭喊控诉的画面却没出现，被夺走手机，他也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
“……明宇？”程云括担心，轻轻握住明宇的肩头。
明宇轻颤一下：“大少爷本来也没理由帮我。”
程云括坐下，平视明宇的眼睛：“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标记的事……是我冲动，这次我一定尽力补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新闻，我会去处理，你这些天就在医院，哪里也不要去，好吗？”
明宇垂着眼，不看程云括，那模样就好像也没在听。程云括等了一会儿，耐不住性子还要说，明宇这才开口：“哪也不能去吗？”
“你想去哪儿？”程云括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过于强硬后轻咳了一声，“主要是，怕你碰到记者，应付不了。”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
“是，明宇，我是真的——”
明宇仿佛自言自语，也不等程云括说完：“我要给叔叔转去更大的医院。”
“你看到了吧，车票。”明宇顿了下，“我来不及赶回去，但是叔叔的病情不能耽误。”
“……当然。”
作为明宇“来不及”的罪魁祸首，程云括不自在地看向一旁：“这很简单。”
“是吧。”明宇似乎笑了一下，但等程云括看过去的时候，笑容已经消失了，“很简单吧。”
明宇是不是有些冷静过头了？程云括不安地攥住他的手：“别的呢，你还想要什么？”
明宇摇摇头：“这个样子，也没法再去学校了吧。”
“都是小事，明宇。”程云括晃晃他的手指，“请个长假，大不了暂时休学。等你出院休息好，过了这阵，就跟以前一样了，然后再去，嗯？”
“跟以前一样？”
明宇终于看向程云括，那眼神算得上不客气，但是在程云括反应过来之前，他就侧身躺下，被子盖过大半张脸。
“我累了。”
“……那睡吧。”程云括犹豫道，“我陪你一会儿？”
明宇没说话，程云括权当他默认。很快明宇的呼吸就变得缓慢细长，程云括把被子悄悄拉开条缝，明宇睡得很沉，一点也没察觉，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比刚才看起来倒还精神。
“你要冲动几次才算完？”
看着轻手轻脚出病房的程云括，莫子芃实在懒得骂，叹了口气：“不过他也难得睡个好觉。”
“缓释剂根本就没用。”程云括皱眉，“脸色那么糟。”
“难道是因为我吗？标记后才第二天，他还很抗拒，能恢复成这样就不错了。”莫子芃也头疼，“明宇状态已经够差了，那些新闻怎么还会发出来？而且还那么多。”
“我怎么知道。”程云括烦躁地直抓头发，“程翌不可能压不住，除非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故意的……”程云括眯了眯眼，想到什么般，“难怪昨天那么轻易就让我走了……靠，他就是为了问我池砚的事，这混蛋。”
莫子芃捏了捏鼻梁：“说起池砚，他大概……两个小时后落地，你想想怎么给他解释吧。”
“先让程翌给我解释吧。”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程翌是故意的，他只会坐视不理，何况这话题已经炒开了。
“对了对了……”临走之前，程云括想起明宇的话，“他叔叔转院的事，你看着办，这方面你比较懂。”
莫子芃冲程云括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哦还有，我现在，可以来看他了吧？”
“我会问他的，在他松口之前，还是最好不要。”
*
莫子芃就知道程云括不会听他的话，但好在明宇也没有最初那么抗拒，有Alpha陪着，明宇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虽然发生这么突然的事，但一期的药物还在作用期，明宇作为实验对象，此刻更是需要密集观察的时期；再加上程云括有意让明宇避开外界的讨论，因此暂定住院两周。
池砚不知什么原因，人到了临江，却迟迟没有来见明宇；而莫子芃忙着看管明宇以及处理明宇叔叔转院的事，也没顾得上详细问池砚。
转院的事还算顺利，从乔城转到隔壁市最大的医院，这也许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明宇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
这点让莫子芃蛮意外，那些新闻说得很难听，明宇的情绪却比想象中稳定得多。
一周过后，明宇的各项指标越来越趋向正常被标记后的Omega，按照最初的协议，明宇作为被试，算是因不可抗力中止实验，不过如果他愿意在此基础上再用一期的药，还是会结算费用的，只是池砚迟迟不来，又有程云括这个不确定因素，这事不好由他开口，只好暂时搁置。
实验的缘故，明宇的数据都是保密的，整个医院就只有莫子芃可以看，尽管这些天情况稳定，但莫子芃还是会认真全部都检查一遍。
这天，莫子芃照例收取明宇的数据逐项确认，忽然眉头紧皱，不由得坐直，拉取了三天的指标横向对比。
“操……”
莫子芃在电脑前僵坐了很久，反复翻阅明宇住院以来的用药记录。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为了尽可能避免药物叠加的副作用，非必要的统统都没有上。
数据不会骗人，隔天拿到新的报告后，莫子芃把自己在办公室关了半小时。他清楚他拿的是程家的薪水，但明宇是他的病人，这么久的相处，他其实有点同情这个小孩。
明宇才刚过十九岁生日而已。
内心挣扎了一番，莫子芃还是率先走向明宇的病房。
明宇正一个字一个字斟酌，该怎么跟明未说叔叔已经转院，虽然是好事，但事先瞒着明未总归是不太好，那毕竟是他最亲的人。
看到走进来的是莫子芃，明宇暂时放下手机。叔叔能转院，几乎是他一手包办的，明宇露出笑容：“莫医生，有什么事吗？”
“明宇，我……”
莫子芃反手锁上门，他想委婉点。可这件事，无论怎么委婉，对明宇来说都很残忍。
所有人本该预想到的，足够严重，却被忽视。
对上明宇不解的目光，莫子芃心一横，低声道：“明宇，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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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久等了！（鞠躬）
第53章 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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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明宇不愿想在德隆酒店的那天，不肯承认身体因为标记的变化。仿佛只要不想，这些糟糕的事就没有发生过；如果不逃避，就不得不面对，原来最初能留在程家的幸运，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可是怎么就连片刻的逃避都不被允许呢？
莫医生说什么？
“……还要再往下一点。”
看到莫子芃轻咳一声避开视线，明宇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隔着棉被放在小腹上。
往下？
明宇倏地攥紧手指，整个人僵住：“怀孕？”
——这什么段位？临江户口，河景大平层，超跑+代步SUV肯定安排了信不信？
——那算什么，要是有孩子，妥妥改变命运好吧。
“心机”“幸运”“自甘堕落”“Omega之耻”
……
太多了。数不清的形容词和标签，戏谑的猜测，鄙夷的口吻，有学校传言事件在先，即便明宇不看，他也知道那些新闻是怎么写、人们会怎么评价。
但事情如果像大家说得那么轻飘飘该多好。
孩子？这算什么孩子？
对程云括来说，这只是个麻烦。
“莫医生，我的身体情况，那些资料，你说过都是保密的，是吗？”
明宇的反应出乎莫子芃的意料，没有被吓到，没有哭，也不像往常那样慌张、六神无主，他不由得多看明宇一眼，点点头：“是。”
“那……怀孕的事，不要告诉二少爷。”
明宇直视一脸意外的莫子芃：“我知道，标记迟早会洗掉，这个、这个孩子也不能留下。我都会配合的，只是别让他知道。反正，本来也该保密的，不是吗？”
“明宇……”
“手术，最快什么时候能做？”
明宇冷静得让人不习惯，但莫子芃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至少要到下周，才能做术前检查，还要看指标。”
“好，那就……尽快吧。”
“但你在这里，术后也是瞒不住的。”莫子芃皱眉。
明宇想了很久才说：“到那时再说吧，但是在此之前——”
“别让他知道。”明宇低声重复，“答应我，莫医生，就这一件事。别告诉他。莫医生，按照合约，我还要再试一期的药，只要你们需要，我都配合，就这一件事，您帮帮我，别告诉他……”
就算不知情，一切也会按照程云括的心意发展，但明宇无法承受，从他的嘴里，再说出“拿掉吧，我会补偿你”这样明明伤人透顶、他却觉得理所当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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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抿了口咖啡，翻阅着莫子芃发给他的资料。对于明宇被完全标记，他一点也不意外。
用心到这个地步，程云括对明宇一定足够重视。但这种重视与感情无关，所以一旦明宇做了什么不合心意，他一定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纠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