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纹白蝶
周昰洛醒来时李旭已经离开了，离开前还贴心地替他准备了早餐，两个包子，一碗鸡蛋糕和一张便签。
便签被李旭对折了两下，周昰洛懒得打开，直接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是他爱吃的香菇玉米馅，于是大口吃了起来。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想到便签一事，这才慢悠悠地打开。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宝，一定要吃完哦。
周昰洛怔了一下，脑中忽然闪过李旭用撒娇语气说出这话时的画面，捏着标签的手指惊慌一抖，险些被嘴里的鸡蛋糕呛住，随后想也不想便把纸条和剩下的鸡蛋糕一同扔进垃圾桶里。
十分嫌弃地吐槽着：这人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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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合班后，周昰洛比以前轻松多了，原本一上午的课程被压缩成了两个小时，剩余的时间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但周昰洛并不觉得无聊。
这事还得归功于刘林森，前阵子刘林森追了大半年的那姑娘获得了服装设计赛的二等奖，现场颁奖时刘林森为了给心上人助威硬是拉着周昰洛一起去了。
周昰洛没想那么多，直到身旁这货拉起横幅时，他才懊悔不已。好在肠子悔青的周昰洛并不一无所获，这次颁奖和作品展示让他对服装设计产生了一点兴趣。
于是没课时，周昰洛便拿着笔对着空白纸张开始刻苦钻研。废了十多张纸后，又破天荒地把目标转向了自家的屋子。
他认为，管他服装设计还是室内设计，总归是跟设计脱不了边。
一番操作后，周昰洛皱着眉盯着自己的作品，好像跟现在的风格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正当周昰洛愁眉苦脸时，李旭打来电话，说家里的小丫头明天到。小姑娘还没到呢就吵吵着要去滑雪，李旭怕自己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应付不过来，便邀请周昰洛周末一起去。
周昰洛被逗笑了，“家里的雪不够玩的？非得跑这来滑，死贵的。”
李旭也很无奈，笑着应和：“可能首都的雪不太一样。”
周昰洛也笑了，没再说什么，直接答应了。
电话刚挂断，周昰洛猛地想到杨进，眼神一亮。原本因为昨天那事周昰洛想跟杨进聊一聊顺便再促进下感情，可睡了一觉醒来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这下正好可以借着这事缓和缓和。
周昰洛内心欣喜不已，立马拿起手机给杨进拨了过去，电话刚响了两声便被一句周老师打断了。
隔壁办公桌位的丁楠因为之前怀孕代课一事，今天特意请办公室的老师们喝奶茶。
周昰洛下意识地放下手机，连忙起身接过奶茶，礼貌地出声道谢。
等他回座再看手机时，屏幕上的通话已经开始计时。周昰洛拿起手机，快速走出办公室：“小进”。
杨进像是在忙着什么，周昰洛隐约听见对面传来的翻书声，很杂很快。没等他细究，杨进应道：“嗯。”
周昰洛回过神，清了下嗓子，顺势问着：“你在忙吗？”
杨进又“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还行。”
杨进的声音很淡，让电话这头的周昰洛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下周昰洛反倒尴尬起来。
还行，是忙？还是不忙？
周昰洛的思绪顿住，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于是纠结起在“继续说下去并火速邀请对方周末滑雪”和“你先忙着晚点再联系”间说哪个比较好。
他活了这些年很少出现如今这么窘迫的场面，更何况参加工作后整日面对着不同的学生，心性早就比以前成熟多了。
可他最近发现，好像只要自己在单独面对杨进时，所有的防备和理智都宛如一张被腐蚀过的旧渔网，变得不攻自破。
周昰洛挠着头皮，扣着手指，自认为是在沉思，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反而像个无措的孩子。
不知不觉两人对着电话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杨进出声缓解气氛。他耐心地解释着：“马上期末考，刚才就是随便翻了翻书，现在不忙了，有事说吧。”
杨进的话将周昰洛飘远的思绪瞬间扯了回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事。”
杨进声音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说完后的周昰洛特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靠着墙壁，吞吞吐吐着，“也不是......”
其实周昰洛有一部分原因还是为昨天发生的那事心虚，他知道杨进嘴上不说，可心里终归是难受的。偏偏周昰洛本身就是自负的，回过神后又是个嘴笨的，之前那次道歉就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骄傲。
即使是昨天，他愧疚地追下楼也只是想看看对方打没打到车，以此来缓解自己心底的惭愧罢了。
杨进见周昰洛迟迟不出声，神情瞬间严肃起来，紧张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周昰洛连忙否认。
内心的小人疯狂地讽刺着他：不就是邀请别人滑个雪有这么难出口吗？
周昰洛心底不服，反驳着：你懂个屁？
犹豫两秒后，周昰洛绕了个大圈子，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不是要考试了吗，怕你太紧张想着带你出去散散心.......正好李旭和他妹妹这个周末要去滑雪，我这一看人家都带着妹妹了，我得带着弟弟啊！”
杨进：“......”
周昰洛胡言乱语地说了一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明明打电话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跟杨进说上话就跟中邪似的。
电话那头的杨进在听到“弟弟”一词时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愣了半晌后，出声推托着：“我不会滑雪。”
周昰洛不假思索：“我教你啊。”
过了许久，在周昰洛以为杨进还是会拒绝后，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笑出了声，应道：“好。”
周昰洛内心大喜，残存在心底的那点阴霾瞬间没了，他挂断电话直接给李旭发了条短信，告诉对方自己也要带人去后又美滋滋地开始研究起室内设计。
第45章 印度鳄
雪大摇大摆地光临了两日又潇洒地离开，首都的清雪工作不是一般的牛，天还没亮，道路上的雪就已经被扫得差不多了。
周日，周昰洛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便开车去了D大。
自从杨进答应去滑雪后，周昰洛就生怕对方会反悔一样立马买了票，并约定好时间地点一起出发。
周昰洛有车，自然扮演起司机的角色。他把车开到D大正门处，刚停下又反应过来这个位置距离男生宿舍楼太远了，步行大概需要二十来分钟，等杨进过来肯定又冷又累的。
周昰洛一琢磨，立马启动车子，绕到距离宿舍楼相对于近的侧门，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停稳后，拿起手机给杨进发了条短信。
五分钟后，杨进打开副驾驶门，钻了进来。
第一眼就看见将座椅后放半躺在上面的周昰洛，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来多久了？”
周昰洛见状，直起身调节座椅，“没多久，给你发短信时刚到。”
说完面子上也挂上了一副震惊的模样：“你挺快啊，我寻思你咋地不还得再收拾个十多分钟。”
杨进撇了撇嘴，自然没说自己是跑来的。他强装镇定，偷偷调节自己跑乱的气息，“正好在一楼卖书。”
“卖书？”周昰洛迟疑着。
杨进系好安全带，解释着：“江与唐嫌书占地方，让我陪他卖了。”
周昰洛操作着车载屏幕，设置导航和音乐，大学卖书不是什么稀奇事。他记得自己上学那阵每逢毕业季各个寝室的路口都会被学长学姐占有，卖生活用品，考研笔记，学习工具，甚至还有前任送的小礼物。
不过刚上大三就着急卖书的他还真没见过。
他看了眼倒车镜，确认没车后，启动开了出去，“你的也卖了？”
杨进“嗯”了声，“反正大一大二的也用不上。”
周昰洛沉思了几秒，好心建议着：“着什么急，以后要是考个研还能翻翻。”
“没打算考，”杨进果断回道，思量了会儿，又说，“冯嘉扬上个月跟我聊了毕业创业的事，我正考虑呢。”
周昰洛怔住，大学生创业并不容易，他身边失败的案例比比皆是。即使项目，资金，技术，人脉不缺的情况下，前期仍会处处碰壁，付出的要比想象中的多得多。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成功的案例并非没有，只不过在周昰洛的认知里希望太渺茫罢了。
他想到杨进的家境，担心对方日后会承受不住压力，周昰洛本想开口劝上两句，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自己高考报志愿那次。
那时谭翠想让他填报金融学，说学电影日后没什么出息，苦苦相劝下他妥协了，可就在志愿填报截止的前一晚，他还是从被窝里爬出来背着谭翠偷偷地将志愿又改回了电影。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面临着不同的选择，而每一次的选择往往都是没有明确的答案，正因为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所以才要坚守内心的想法，大胆地去尝试才不会让自己晚年回想起时满是遗憾。
既然杨进对未来有了规划，那他便也做好了对自己负责，周昰洛半张的嘴缓缓闭上，很快又张开：“不管以后干什么你考虑好就行。”
他还是很中二的那句话：“你记得哥还在这呢。”
杨进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轻轻应道。
话题终止后，周昰洛默默开着车，杨进安静地坐着，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半天没出声说话。
周昰洛不知道杨进在想什么，他总觉得静下来的气氛尤其得尴尬，让他浑身难受。他努力在脑中找着合适引入的话题，好不容易找到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显得不突兀。
那种和杨进待在一起很不自在的感觉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身体又攀了上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更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就有点像年少情窦初开时，不好意思跟心爱的姑娘对视一样，打心底里冒出的羞涩。
周昰洛被自己的想法惊住，僵硬的右脚慌乱地踩了一下刹车又猛地回过神，好在这条路有点偏，道上也没什么车。
杨进微微皱眉，扭头看了眼周昰洛，周昰洛隐藏得很好，除了脸上露出些许烦躁，什么也看不出来。
